“其实，每个人都是不太需要别人的建议的。”

    “至少，每个人都是自由的，只是太多东西能够束缚着我们。”

    墨青睫毛触动，仿佛又回到记忆中的那一天。

    明月高悬在天空中，站在树梢上，圆月看起来格外的小，楚歌倚着粗大的枝条，手中有着一朱红色的葫芦，一口一口向着嘴里送。

    澎湃的林风呼啸冲过，带起两人的发丝与衣带，两人都是醉醺醺的，喝了不少的酒。

    万顷林海之中，有那么一个小山谷，至少在此时是属于楚歌和墨青两人的。

    在墨青的记忆中楚歌真是喝醉了，和她说了不少的话，只是她后来也没有记起来，不料现在却突然被记忆拉了过来。

    “我不是......在鸣澄镇中吗？”墨青疑惑的抬起手，手里面没有绵长的神王木，只有一酒罐，里面还有不少的酒。

    “这酒，是武陵剑酒，一坛就足矣醉人。”墨青下意识想起，只是旋即又眼神暗淡下来。

    “师妹，你知道吗，我的家乡离我很远，我从小就和师傅一起长大。”楚歌脸颊红红的，像是盛开的红衣花，一根黑色的发丝粘连着酒液，停留在楚歌的脸颊上。

    “我从小就生了一场病，师傅说那叫做失魂症，为了治好这个病，师傅几乎花光了身家，我也跟着师傅过了很是清贫的日子。”

    “有一天我很想吃鸡鸭鱼，师傅在外面忙碌了一天，才在最后的时候拿回来一别人吃过的一些骨头，我那时候好饿，抢过来就开吃。”

    “结果半夜的时候，我听见师傅在院子里动筷子，看了才知道，师傅是在偷吃好吃的。”

    楚歌委屈地呜呜地叫着，说话也没有什么层次，不过墨青听完还是笑地很开心。

    “师妹，我听别人说，你从小就没有妈妈。”

    “我也是，我只有师傅。”

    “我们都是一样的，我跟着师傅去镇上的时候，师傅去抓药我就去逛寺庙，其他的孩子就结伙欺负我。”

    “我打不过他们，就趁着他们不在家的时候，用下水灌到他们家里的水缸里。”

    “后面被发现了，被他们打的更惨了。”

    楚歌咯咯地笑着，好像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墨青的脚在空中一摇一晃着，楚歌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着自己和师傅的故事，墨青安静地听着，任凭风吹在粉红的脸颊上。

    “我求着师傅教我修行，师傅一直都不同意，直到去世之后都不肯教我灵决。”

    楚歌挽了挽头发，双眼说不出的迷惘。

    “师姐，送师傅回家的路真的好远，我怕我根本送不回去。”

    “师姐，要是我死了，你把我和师傅葬在一起好不好？”

    “师姐，你可不可以教我修行，我要学剑道，师傅说我剑道很厉害，要是成了剑仙，我就可以送师傅回家了......”

    ......

    墨青沉默小会，直到楚歌将墨青拉起身来，她才回过神。

    “师姐，我们去上面吧，下面的风好大。”楚歌嘀咕着说到。

    在以往记忆中，墨青泣不成声，说的话是：“师弟，你也是傻子，上面的风更大！”

    但是现在，墨青只是轻轻叹息，她抱住楚歌，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师兄，修行好苦的。”

    “我不怕苦，我要送师傅回家。”

    “我们去上面吧，去看月亮。”

    “好。”

    在墨青的脚下，一颗幼苗撑破土壤，而后极速生长，短短呼吸之间突破上万米，但又完全不是极限——是一颗巨大的神王木树。

    神王木树霎时间撕裂天空与大地，地面出现灵海，淹没万顷林海，天空中每一颗星辰都是大道之辉，落在神王木之上，化作神王木的树灵。

    在传说中，神王姓姜，幼年遭遇迫害，亲近之人全都赴死，姜神王自责没能保护所有人，开辟大道木王道，大道外显为——神王木古树。

    神王木古树浑身散发着来自远古的气息，荧光异彩，在这一片巨大的记忆空间中，像是一个苍翠的巨人，顶天立地。

    墨青怀中是关于楚歌的记忆碎片，她紧紧地捧着楚歌的虚影，向着天穹飞跃而上。

    “师姐，月亮也不是那么圆......”最后的最后，楚歌化作碎片，莹莹光辉洒落在这片天地。

    墨青站在巨大叶子的最顶端，俯瞰整个空间。

    这片空间，上面是一片虚无，下面是流动着的灵海，中间是顶天立地的神王木古树。

    墨青泪流满面，她自语说道：“十年修道，不如不修。”

    “师兄，我明白了，我的路本不用别人安排，我就是我。”

    “最开始，我羡慕你，可以自由行走在天地之间。”

    “了解你，才知道你也背负着很多东西。”

    “接近你，我的世界才出现原点。”

    “我的道，是自我，也是你。”

    “我与我久作周旋——宁做我！”

    墨青伸出一张手，整个神王木古树突然长出无数巨大的条须，条须将整个灵海吸收为古树的养分，如同世界之柱的树干也将天空撑破，让一丝裂缝出现在天地之间。

    “师兄，我烦死你了，为什么我久得不到回应？”

    “不过，还是喜欢好一点。”

    墨青脸上出现微笑，一个小巧精致的树冠，点缀着红色的花朵，出现在墨青头上。墨青背后，一道淡淡的苍老虚影背对墨青，凝望着神王木的树干。

    “姜神王。”墨青感由心发，知道了背后之人的身份。

    “为什么选择我？”墨青问向姜神王。

    姜神王没有说话，他转过身来，拍了拍墨青的肩膀，随即散去这片天地。

    墨青回过头来，站立原地，久久无言。

    她再度伸出一只手，彻底将这个意识世界绷碎！

    她入道了，木王道，从四阶褪凡到五阶灵动，只在姜神王的拍拍肩的时间里，佳人转眼已是五阶。

    ......

    楚歌将墨青背在背上，紧紧跟着吴遥，身上的酒壶随着楚歌的跃动而跳动。

    “剑仙姐姐，还有多远啊？”楚歌喘着粗气，雾变得很大了，只能勉强看清吴遥的背心与短裙。

    “快了。”吴遥手中长剑的牵引力愈发得小，意味着和周瑞的距离也逐渐变小。

    突然，楚歌背上的墨青睁开双眼，身体脱离楚歌，一根木须从地里伸出，接住了墨青的身体。

    “她入道了。”吴遥目光灼灼，在黎明即将到来之际，墨青终于是要入道了！

    楚歌长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