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去问干嘛啊！谁需要你去问了？”王野也不是傻子，知道唐东没有安好心，就急忙叫住了他。

    唐东没理。

    吴天明和王野越要阻拦他，他越要去问个清楚。

    没准儿吴天明和王野都在帮骆垚打掩护！

    如果这次面试挤掉了吴天明和王野，那他基本上可以确定100%能进项目了。

    唐东跟夏青说完了骆垚的事情后，本以为对方会感谢自己提醒。

    但没有想到夏青严肃地对他说“骆垚的事情，以后你不要过问。”

    不要过问？！

    这是什么情况！

    “可是，夏教授，骆垚他……”

    “好了，伱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吗？下午不想参加面试我可以换别人去。”夏青要准备接下来和半导体联盟碰面的事情，正忙得焦头烂额，谁知道唐东还在这打小报告。

    唐东从夏青办公室里面出来，想不明白为什么夏青会不让自己提骆垚。

    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一定是骆垚退学了，所以夏青教授不愿意提起他。

    唐东得出结论后，没忘记去告诉吴天明和王野。

    吴天明和王野知道后，以为是夏青告诉他的，连忙去了骆家的餐馆，这才发现门店大门紧锁，连招牌都撤走了，仿佛之前他们在这里吃饭都是做梦一样。

    “野总，三土看来真的走了。”吴天明心里有些失落，他们和对方相处没有多久，但骆垚一声不吭就走了，确实让吴天明有点伤心。

    “这小子，真特么的混球！他走了骆珠是不是也走了？！”

    “难怪我最近联系不上骆珠，我以为是她学习忙，没有时间看消息。”王野一个糙汉子，在这时也难得露出了郁闷，蹲在了路边。

    “算了，既然三土已经走了，我们也好好安排我们的事。”

    “下午还有场重要的面试，不知道能不能过？”

    王野气愤地说：“过！必须过！我要让三土看看，我俩有多优秀！”

    “居然不打招呼就走了，简直没良心！亏哥哥我对他那么好！”

    吴天明看王野在那撒气，觉得好笑：“你是在怪骆珠也走了吧？”

    “唉，这都还没恋上我就失恋了，心塞。”王野叹气说。

    “得了吧，你少在给我立深情人设，收拾下准备下午的面试，情场失意那就把下午的面试支棱起来。”

    吴天明再懒得理王野，起身就走，结果还没有走出多远就听见王野在那嚎：“快回来拉我一把，腿蹲麻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下午，夏青把吴天明三人送到了六上坡。

    第一次见到六上坡的三人集体发出了惊呼。

    “科技公司确实跟一般公司不一样，这配套设施，吊打我爸那公司！”

    “我从来不觉得我是土包子，今天在这，确实见识到了华记的豪横。”

    “我一定要在这工作！今天实习工作，我必须拿下！”

    夏青带着他们来到了六上坡的一处封闭的露台，露台上放着几把白色椅子，一个高挑的人正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看书，在他旁边还坐着一位中年男人。

    《牛顿研究》的封面挡住了对方的脸，王野伸长了脖子也没有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样。

    “面试官在那里，你们跟着我来。”

    三人跟着夏青走到了对方面前。

    正在看书的人，还没有察觉到有人已经来了。

    “骆垚，面试的人都带到了。”彭讯在旁边提醒骆垚说。

    等等？！

    那人刚才叫的是谁来着？！

    看书的人慢慢从书后抬起头，露出了王野三人异常熟悉的脸。

    “骆……骆垚？”吴天明大脑一片空白，原本为面试准备的东西在这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来跟大家介绍下，骆垚，芯片实验室的负责人，也是这次面试你们的面试官。”彭讯替骆垚做起了介绍。

    王野看着骆垚熟悉的一张脸，深呼吸了一口，才说出话来：“不是，你怎么就成了实验室负责人？还是我们的面试官？是不是搞错了？”

    “发生了什么？”

    “这个世界更新的太快，我没有跟上节奏吗？”

    吴天明更是看向一旁的彭讯，觉得面试官应该是对方才对。

    骆垚沉默。

    他知道现在解释不清楚，而且盘古EDA的事情也不能明说，就提醒道：“你们还面试吗？”

    “面、面！怎么面，您说。”王野原本还有些紧张，但这些紧张在看见骆垚时全都消失不见了。

    有什么能比在面试时看到自己同学更爽的事情？！

    根本没有好吗？

    “我随便出题，你们来回答。”

    “好，那你就出吧！”王野乐乐呵呵的冲对方眨了眨眼睛，他以为骆垚会照顾自己，结果对方就是块木头，根本不懂什么叫放水。

    骆垚拿起了早早准备好的题目，然后交给了他们三人。

    王野拿着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证明存在无穷多个质数的形式为4k+3，其中k是整数。】

    众所周知，数学是题目字数越少，事情越大。

    王野和吴天明都不是数字尖子生，一看到题目后就大眼瞪小眼了，反倒是唐东开始拿着笔，刷刷写了起来。

    他本来对骆垚是面试官这事有所怀疑，但想着身边有夏青和另外一人在，骆垚没办法耍花样才配合起了做题。

    骆垚看到王野在咬笔，便提醒：“不会也可以写写思路，我主要看思路。”

    骆垚相信，一个人逻辑没有问题，那还是可以培养下，但如果逻辑出错，就不是培不培养的问题了，得要回炉重造才行。

    骆垚给了他们三人半个小时的时间，时间一到，骆垚就要他们交卷了。

    唐东早就写完了，一脸得意地看着骆垚说：“我相信我这次绝对可以让你满意。”

    骆垚毫无情绪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接过了他的答卷。

    随后王野和吴天明在夏青的注视下，硬着头皮也把答卷交了。

    他们本以为交了答卷，接下来就是回去等通知，结果骆垚拿到他们写的东西后就开始看了起来。

    吴天明和王野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当场宣布面试结果？！

    要不要这么社死啊！

    吴天明和王野觉得市面上那些企业让人回去等通知的操作才是正常的。

    当面宣布面试结果，就不怕别人有意见吗？！在一阵忐忑中，骆垚终于抬起了头。

    “你们俩逻辑没有问题，但是计算错了，一会儿可以给你们详细讲讲。”

    吴天明和王野一愣，这是面试通过了意思？

    骆垚说完后，转向了唐东，说：“你解题的时候定理用错了，这里其实应该用的是费马小定理，而不是费马大定理。”

    唐东激动地站了起来：“不可能！我怎么可能算错！”

    “首先，我们假设只有有限个形式为4k+3的质数。我们可以列出这些质数并将它们记为p1，p2，p3，.，pk。”

    “然后，我们考虑数N=4p1p2p3pk-1。N显然是一个形式为4k+3的整数，因为它是4k+3减去1。现在，我们希望证明N不是任何一个已知的形式为4k+3的质数p1，p2，p3，.pk的倍数。”

    “可以使用费马小定理的一个特例，如果p是一个质数且a是一个正整数，那么a^(p-1)≡1(modp)。这个定理表明，如果a不是p的倍数的话，a^(p-1)除以p的余数一定是1。”

    “那么就有N≡(-1)^(p1-1)(-1)^(p2-1)(-1)^(p3-1)(-1)^(pk-1)(modp1p2p3pk)……”

    骆垚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写着。

    随着他的讲解，唐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骆垚的逻辑非常的顺畅，一看就知道是正确的。

    而他刚才写出的答案，中间部分确实有些牵强。

    但唐东认为这不重要：“我答案至少是正确的，那就证明我没错！”

    骆垚好心跟他讲解问题所在，结果没有想到对方死鸭子一样，不承认他的错误。

    骆垚最讨厌的人就是犯了错误又不愿意承认的人，数学都告诉他唐东的错误了，怎么还不承认！

    数学怎么会骗人？

    骗人的一定是人！

    他看着企图蒙混过关的唐东，渐渐不耐烦了起来。

    “这道题，我小学就会用费马小定理解决了，你居然还用错了？”

    听到这里，唐东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小学就会做？

    开什么玩笑！

    旁边的夏青、吴天明、王野也楞了，他们没有想到骆垚说话这么不留情面。

    “就算你得到的结果是正确的又怎样？”骆垚并没有住嘴继续说了下去。

    “难道你去银行里面抢了500万元，和你通过工作努力得来的五百万元是一样的吗？”

    “不好意思，我不是唯结果论者。”

    “表面看起来是正义，但实际却是为对话语权的争夺，这不过是你在争取话语霸权，认为你是对的。”

    “对于一款成熟的产品来说，连过程都做不到完美，结果如何会好？”

    “你做一道题可以蒙混过关，但是在做产品时绝无可能！”

    “客户永远都不会为了你的失误买单。”

    骆垚说话声音不大，但每一句都说到了彭讯和夏青心坎里。

    华记的产品，面向的是个人客户和企业客户，别人花了真金白银来享受的是服务，不是糟糕的体验。

    产品表面做的再花里胡哨，系统逻辑不通人家照样不会买单。

    电子消费品本身价格就不低，试错成本高了起来，客户上了一次当，就会产生抵触心理，下次再让他们去购买，难度系数可比要新客户购买难了数十倍！

    想到此处，彭讯更是连连点头。

    在他看来，骆垚说话太直了一点，但道理却讲的明明白白。

    唐东这种人别说骆垚不会收，他如果在面试中遇上这种人，都不会要。

    连工作目标是什么都不清楚，进实验室是来水经验的吗？

    此时的唐东，已经气愤的扭头看向夏青，说：“夏教授，我觉得骆垚在针对我！”

    夏青一听这话，立刻觉得这人没有救了。

    无论如何，在面试时，指责面试官都是情商低的表现。

    骆垚情商也低，但人家有智商兜底。

    而且所有的一切，别人都讲的清清楚楚。

    芯片实验室研发的产品势必会面向客户，否则华记平白无故供养一个实验室干嘛？

    闲得发慌吗？

    既然是面向客户的产品，那确实是需要注重过程。

    她没有想到，唐东在骆垚讲解后还以为对方是在针对他。

    跟个小孩一样。

    这样的人，难委重任。

    夏青摇摇头，说：“我认为骆垚同学说的没错，我也认为在这个场景下，过程比结果重要，你来华记，要做的是产品，而不是浮于空中的学术报告。”

    “如果科研成果不能转换为实际应用，那么华记为什么要养这个项目？”

    “唐东，你跟我回去，再多学习几年再来这里。”

    夏青说的委婉，但唐东知道，这次面试，他失败了。

    唐东不甘心，他无法接受骆垚比他优秀，比他看得远的事实。

    恼怒归恼怒，但唐东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知道他还要在东理工待一段时间，现在不是得罪夏青的时候。

    夏青看唐东不说话了，就打算把他带回学校，当她询问吴天明和王野的面试结果时，骆垚说：“都过了。”

    “那我们就先回学校了，吴天明和王野留下，以后你们每天听从骆垚的安排，学校那边我帮你们去请假。”

    夏青带着唐东离开后，彭讯带着吴天明和王野去办了实习员工卡，然后就把人交给了骆垚。

    “三土，我现在感觉都跟自己在做梦一样！我连我怎么通过面试的都不知道。”王野拿着他的宝贝实习员工卡，一刻都舍不得放下。

    吴天明也没有回过神似的地说：“我是真没有想到面试官居然是你本人，唐东那小子，还给我说你退学了！”

    王野一听到这话就来气，跟着骂了一句：“那小子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淘汰得好！”

    “其实我没有偏袒谁，你们答得确实比唐东好，虽然不是完美答案，但思路没有问题。”

    王野看到骆垚并不想回到他怎么成为了面试官这个问题，也就不去纠结了。

    他开玩笑说：“那三土老大，我们都是你实验室的人了，我们接下来要研究什么啊？”

    “芯片EDA软件。”

    “这难度可不小，我听我爸讲，现在很多医疗设备都不敢用国产芯片，怕的就是出问题。”

    “我们造EDA设计软件，会有人用吗？”

    骆垚默默看向手机，上面是饶雪灵发来的短信。

    “会有的，不用他们会后悔的。”骆垚将手机放进了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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