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渊的第一桶金来自自己的努力。

    炼丹，然后贩卖。

    但是大部分夏国来客，他们的第一桶金多是从土著身上拾起。

    夏国历史将沧澜修行界的发现，誉为“第二次新航路开辟”，并非不无道理。

    新航路之后，就是惨烈的旧时代殖民。

    新纪元同样如此。

    丹药、符箓、法器乃至种种修行资源，早期夏国对修行界的探索，多是以惨烈手段夺取土著所有。

    黄芽瞧见梁渊面有犹豫。

    他旋即笑道：“梁兄弟不必顾虑，青烟散人那徒弟若是识趣，也可以逃过一劫，若是不识趣，纵然我二人不去取他家传承，他也守不住青烟岛。”

    “青烟散人那个老不死，活着的时候就拎不清，我邀他一道出海，他也只当我犬吠。”

    梁渊摆手：“黄芽大哥误会了，我倒不是可怜青烟岛上的师徒，只是这些个土著修士，个个沾亲带故，我担心屠了青烟岛，还会招惹一堆麻烦！你也清楚我的情况，与你这里大不一样！”

    黄芽散人只是雇工，他在沧澜界也只是作为物流中转。

    但梁渊不一样，他身负重任，本身算是整个夏国攻略修仙界的一环，彼此环环相扣，才可以完成大业。

    “哈哈——”黄牙散人大笑，“麻烦固是有的，但我若是说青烟散人为他那个破徒弟留了颗龙纹果？”

    “龙纹果？”梁渊双目炽热。

    龙纹果可不是什么大白菜。

    放在修行界，龙纹果是二阶灵药，同样也是修行界常见的筑基二十四药之一。

    以草木丹派丹方炼制筑基丹，离不开龙纹果之助。

    但在夏国，丹药巨企九芝堂在一百年前研发出了一种叫做“龙纹丹”的二阶丹药，具有洗髓伐骨之效。

    只是龙纹果难得。

    九芝堂只接收那些自己带着材料上门的单子，保证成丹交付三颗，收取两千灵石的劳务费。

    “黄芽大哥此话当真？”梁渊询问。

    黄芽散人笃定点头：“做不得假！那枚龙纹果也是新近成熟，若不是青烟岛离着我家黄芽山不远，我在青烟岛外常年布置有一架‘大江一型’，这消息还轮不到我们先知晓！”

    大江一型是无人机型号，产自夏国巨企大江重工。

    大江重工也是巨企里头少数几个，在沧澜修行界自行开宗立派的企业，唤作“百傀山”。

    听说木魁山前些年已是跻身左道之列，风头一时无两！

    一听龙纹果消息，梁渊登时有些坐不住了。

    他原想着走些歪门邪道，靠关系试试能不能争个真传之位。

    但若有龙纹丹之助，他可以保证自己百分百具有真气特性，配合秘法，修行出一种带有威慑特性的真气。

    黄芽散人也适时补充说：“按九芝堂的规矩，一枚龙纹果成丹至少三颗，到时候我取两枚龙纹丹，梁兄弟取一枚！其中运费、劳务费都由我这边负责，后续青烟岛的麻烦，我这里也有个大概了解。”

    “青烟散人这一脉由青烟道人开创，其人原先是左道烟罗山的长老，烟罗山几百年前被查明乃是阎罗道据点，因而被各派联手剪除，青烟岛人因而来了妖海之地避难。”

    “两百年前，青烟道人坐化前，吩咐自家徒弟青烟散人回返大陆，也就有了青烟岛一脉。”

    言外之意，青烟岛一脉只是孤魂野鬼，并无太大靠山。

    但现下。

    梁渊的心思可不在青烟岛来历上。

    说白了，他方才没有直接答应，并非顾忌青烟岛来历，而是黄芽散人给的价格不够高。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加钱！

    有龙纹丹的收获，区区一座青烟岛，又如何挡得了梁渊的野心？

    甚至，梁渊主动开口：“黄芽大哥，你是知道我的！如今鹤鸣山真传考核迫近，我已是等不急太多时日。我看择日不如今日，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青烟岛，取了那青烟徒弟性命！”

    “龙纹果送去老家，回来一趟至少也要足月，还是赶紧些好！”

    “哈哈——”黄芽散人大笑，“梁兄弟放心，我那架大江一型一天二十四小时监视着青烟岛动静，现在却是个好时候！”

    说着。

    两人便一齐动身。

    梁渊心里清楚，黄芽散人一人也有实力吞下青烟岛。

    他刻意邀请自己，一个是有拉拢梁渊的心思，另一个也是想找人一起担责。

    以往夏国在修行界的开拓经历中，可有不少人因为灭了一家微不足道的小势力，结果捅出个大篓子的情况。

    黄芽不是个算无遗策的人，但也有些自己的小心思。

    ……

    月上树梢，天色渐晚。

    青烟岛位于观潮郡内的青烟湖内，是座湖心岛。

    青烟散人昔日也曾是道人亲传，一身本领放在散修里头，绝对算是降维打击，因而博出了个散人名号。

    浒国散修界很有意思。

    整个浒国有六郡之地，约莫三千万人口，却只出了十余道基散修。

    观潮郡内并无道基散修领头，只有七人作大，号作“观潮七散人”，黄芽、青烟都属其一。

    青烟散人之徒唤作“郝运”。

    青烟岛上，郝运披麻戴孝候着青烟散人坟前小心守候，嘴里却不停抱怨：“师祖是道人、师尊被尊为散人，传至我这里，险些都要做不成人了！唉……也不知道哪路坏种先杀上岛来，希望是个还有良心的好坏种！”

    小儿怀金过市的道理。

    郝运一个养气中期的散修自然也清楚晓得。

    他不是没想过潜逃，也不是舍不得青烟岛的家业，而是实在想活。

    青烟散人生前得罪了不少人。

    青烟岛的一举一动也被好些有心人盯着，若真要潜逃，但凡被抓住，必是拷打至死。

    因此，青烟散人临终前也替郝运留了一些手段。

    他留了一张问心符加上一页立誓玉帛，只需等青烟散人亡故，郝运将玉帛、问心符一齐摆到第一个登岛贼人面前，与他表明心意，献上整个青烟岛财物。

    如此才有三分活命可能，且无需操心后来之事。

    青烟一脉落魄至今，并非没有缘由。

    郝运资质平平、相貌平平、家财平平，按理说根本没有资格担任青烟散人的亲传弟子。

    他能当上，可不是因为好运。

    青烟一脉披着师徒传承的皮，实际上做的却是父传子、子传孙的勾当。

    青烟道人、青烟散人俗姓俱是姓郝。

    只不过一代资质不如一代，一代心性不如一代，也就历三代之期，彻底败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