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荡是这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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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接受批评与指点

    常生一进西间就闻到了墨香。

    长桌上铺着的麻纸上写了一大半毛笔字,乐呵呵地问:“米老师是不是每天练毛笔字?”

    米老师目视常生说:“有空就练。”

    “我也想练。”

    “你记不记得了?”

    “记的甚?”

    “知道你就忘了,”米老师冷冷地说。

    常生的额头上顿时沁出汗珠。

    米老师明知常生被她说得有点难为情,但她为了给常生敲警钟,依然板着面孔:“可惜了我一片苦心。”

    常生被米老师说得有些无地自容。

    “你那天走了以后,我做的吃了拌汤就去书店给你把纸墨笔砚买上了。搬在你姥姥这儿以后,我一有空就练一阵儿毛笔字,一天也没隔断,练字真好,能怡情养性,”米老师说罢,走到炕沿边,揭开放在后炕的黄色木头箱叫常生看。

    常生看着里面放的纸墨笔砚说:“我一定要好好儿地练字,我要是练不好字,对不起老师。”

    “我叫你坚持练字,最主要的是为了培养你的专心精神和坚持不懈的毅力,你不要光是嘴说,做到才算,”米老师和蔼地说。

    “我肯定能做到,米老师,”常生向米老师做保证,但是他的话说得软绵绵的。

    米老师在榆木长桌前的一个长凳子上坐下,以犀利的目光看着常生铿锵有力地说:“我本来相信你能做到,要不我也就不给你买了。”

    常生被米老师的犀利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站在炕沿边,挠了挠头发,说:“村里跟这儿就是不一样。老师送我的笔记本,我连一个字也没写。”

    “笔记本上一个字也没写倒还不是大问题,是不是把读书的好习惯丢了,”米老师严肃地问。

    “没,书我是真的读了,读书感悟也写了,就是写在草稿纸上了,还没抄在笔记本上呢,”常生惭愧地说。

    “草稿拿来了没?”

    “没拿来,”

    “我看你是没写,哄我写了,是不是?”米老师目光炯炯地看着常生问。

    “真的写了,写下一篇,”常生答道。

    “那你为甚不拿来?”米老师追问。

    “写得不好,还得修改,”常生撒谎。

    “写下不拿来,跟没写一样,”米老师嗔怪。

    “拿来了,我想修改好,练一练字抄在笔记本上再叫你看,你要是看草稿,我这会儿就拿过来让你看,”常生改口。

    “看!”米老师说罢又问,“那你为甚说没拿来?”

    “我怕老师说我写得不好了,”常生实话说。

    “赶紧过去给我拿来,”米老师命令。

    常生于是到他姥姥那厢把书包拿过来,从书包里拿出草稿递给米老师。

    米老师接过草稿,仔细看完后,说:“的确没写好,不结合实际,又成学生腔了,已经改过这个毛病了,怎么又犯了。”

    “我也觉着是,不是就不想叫你看,”常生说出原因。

    “莫非不叫我看就能写好?”米老师说罢,又浏览了一遍,然后说,“先说受到启发和教育,接着叙述书中故事,最后表决心,空洞肤浅,缺乏真情实感。知道不知道文贵情真?”

    “知道是知道,可我不知道该怎么结合实际,”常生希望老师指点。

    “比如你在村里遇到了令你开心的或不开心的人和事,或者遇到了令你敬佩的或讨厌的人,你联想书中人物身上的精神品质,做一个对比,通过对比,写出自己的感悟,感悟怎样做人做事,这样写才有意义,才越写越想写,”米老师告诉常生。

    常生琢磨了一下,说:“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米老师点点头,“那我问你,你回村遇到过令你开心的或不开心的事没有?”

    “遇到过,”常生回答。

    “那你想一想,给我举个例子,”米老师启发。

    常生于是从记忆中开始搜索,他觉着叫李青青放皮箱不能说,跟艾玉打架不能说,帮爱悦拔苦菜不能说。奥,跟二牛子村里村外到处跑,可以说。

    他抬头看着米老师亲切中带着严厉的面容,说道:“我跟我二牛叔有那么几天,天天在村里村外跑觉得可开心了,可是这些不用说在写心得体会的时候没法结合了,就是记下来也没意思。”

    “不是没意思,也不是不能结合,是你没形成感悟,没有很好地去思考,感悟和体会是要用心的,不用心就不会有感悟,不思考也不会有深刻的体会,”米老师分析原因。

    “老师说得很对,可我还是不知道咋才能感悟体会出来。”

    “你到底想不想当作家?”

    “想。”

    “想当作家就得留心身边的人和事,感悟和体会哪些值得歌颂,哪些需要鞭挞。懂不懂?”

    “不懂。”

    “我说了以后懂了没?”

    “懂了。”

    “你还没懂,你不可能懂,”米老师说。

    常生于是问:“为甚?”

    米老师和悦地说:“因为你不跟我说真话,想当作家不说真话,不把自己的真实感悟和体会写出来,肯定写不出感人的作品。”

    常生惊诧米老师看穿了他的内心,觉着不说实话不行了,于是十分惭愧地说:“我这次回去,差不多每天跟张二牛耍,玩儿倒是玩儿得挺开心,可是我二牛叔就爱说灰话,我不叫说,他还说他说的不是灰话。”

    “你二牛叔多大岁数了?”

    “16了,也是今年小学毕业不念了,他10岁才念的书。”

    “他爱不爱看书?”

    “他最不爱看书。”

    “那你为甚就爱跟一个不爱看书的耍?”

    “他每天去叫我耍,我跟他最惯熟,跟他在一起最开心。”

    “怕的甚,遇的甚,就怕你跟这种人混,你款款跟这种人混上了,跟好人出好人,慢不说你还小,就是成人以后也是,看一个人是甚人,看了他的朋友就知道了。”

    “我问我姥爷我二牛叔是不是不三不四的人,我姥爷说不是。”

    “那你再去混吧,我已经不教你的了,我的话你不听完全可以,”米老师有点失望。

    “听呢,其实我早就不想跟他耍了,就是找不到能耍在一起的,”常生说出为难处。

    “还是你没有意识到跟谁常在一起会对你产生的影响有多大,你要是意识到了,你就不会这样了,”米老师启发常生。

    “米老师说得对,我真的没有意识到,”常生承认自己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