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恭敬地看着张文。

    张文堆着一脸笑说：“你二大爷经常跟人夸你学习好，说你是天生的好材地。”

    “张老师念书的时候，学习是不是就可好了，”常生以十分敬佩的口气问。

    张文立即说道：“就是，咱们一样，都是有脑筋的人。我跟人说过，你爹你妈就都是好脑筋，你的脑筋哪能不好？我今儿来寻你，有一件事想跟你说，就是因为你聪明，脑筋好使唤，你要是糊涂蛋，我也就不来跟你说了。”

    “甚事？”常生急忙问。

    张文不慌不忙地说：“你二大爷收工回来，你叫他把你爹留下的那个皮箱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拿到学校哇。拿到学校，我给放在学校库房暗处保存起来，”

    “为甚？”常生不解地问。

    “咱们村也搜呀，搜的时候，皮箱里头的书，肯定叫搜上走呀，搜走了就是个叫烧。烧了多可惜，我知道皮箱里面的好书可多了。我先给保管起来，事后再拿回来，一本也损坏不了，”张文说。

    “咱们村是不是真的开始呀？”常生问。

    “嗯，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我来跟你说，除了因为你聪明，爱看书，还因为我可敬佩你爹了。你爹文化高，人缘好。他讲《说岳全传》我听过，讲得真好。你爹的毛笔字也写得可好了，”张文说着又扫了一眼紫色大躺柜上方白墙上所挂中堂两边的对联。

    “张老师真好，”常生看着张文那双小眼睛说。

    “我是真敬佩你爹，想帮一帮你，做点儿对得起他的事情。你二大爷要是不愿意，你得好好儿劝说他。他没文化，不识几个字，比不上你。你一定想办法叫他今儿晌午瞅没人的时候给我把皮箱拿来，就说我在学校等他的了，”张文说。

    常生听了，连连点头，先是很感激，忽又觉不对劲儿，联想起张艳丽说他姥爷的话，有些心神不宁。

    张文见常生如此惊慌，捉住常生的手说：“你还是个娃娃，甚来了也没你的事，不要怕。听我的没错儿，一定叫你二大爷把皮箱拿来。要不然，叫搜上走了烧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嗯，”常生看着张文得意的眼神。

    张文放开常生的手，严肃地说：“我再跟你说一遍，你好好儿劝说你二大爷，他是个文盲，头脑简单，看不出势色，跟你不一样。”

    “我知道了，”常生怯怯地说。

    “你不要害怕，我刚才就说了。不过，你得把队站好，站好队，你就不会受治，站不好队，就会受害，你很聪明，我知道你能站好队，”张文说。

    常生不明白张文说甚，于是问：“咋站队了？”

    “你不懂咋站，就听我的，愿意不愿意听？”张文看着常生的眼睛说，

    “愿意，”常生回答。

    “那你就跟你二大爷把我的话说了，他愿意更好，不愿意的话，你一定得说服他，他实在不听你的，你想办法把钥匙拿到手，趁他不在的时候，我来拿皮箱，”张文说。

    常生听罢，立即回答道：“行了。”

    “那就这样哇，”张三娃再次捉住常生的手，亲切地说，“学校还有当紧做的了，我得去学校。”

    常生送走张文，回到院子里，走来走去，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的常生，很想立即见到他二大爷，看他二大爷怎么说。

    他心急火燎地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终于看见他二大爷回来了。

    向来不多说话总是笑盈盈的常有才一进院就面带愁容地问常生：“你前晌去哪耍了来？”

    常生见二大爷不跟往常一样，心里愈加不安，急忙问：“二大爷是不是也听人说了？”

    常有才把锄立在南房窗台下，对常生说：“咱们回家说哇。”

    进屋后，常有才坐在炕沿边，叹了口气，眼瞅着紫色大躺柜，说：“怕的甚就遇的甚。不过是该来的总要来，迟来早来一样。”

    常生忽闪着明亮的眼睛问：“我没听懂二大爷说甚了。”

    “我本打算不跟你说，又思谋快说了哇，哪能藏住了，”常有才口气变得很平静地对常生说，显然怕惊着常生。

    常生猜出他二大爷是要说他姥爷的事情，于是没待他二大爷说，他就说了：“我姥爷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今儿个前晌我在我二牛叔家听我艳丽姑姑说的。”

    常有才急问常生：“咋说的？”

    常生说：“说我姥爷叫抓起来了，我贵金奶奶说我艳丽姑姑听错了。”

    “没听错，抓是肯定抓起来了，”常有才安慰常生说，“都说用不了几天就放了他了，没多大个事情。”

    “是哇，没多大个事就好了，”常生说罢，看着他二大爷说，“二大爷，张老师来咱们家了来。”

    “他咋想起个来咱们家来，概也不来，来做了个甚，说甚了来？”常有才忙问。

    常生说：“他说要咱们村里也搜呀，咱们家的皮箱里的书尽是好书，再好也是旧书，肯定是个叫搜上走，他叫我说给你把皮箱送到学校叫他保管起来，他放在学校的库房里肯定丢不了。”

    “你是咋跟他说的？”常有才问。

    “我也不知道该咋跟他说，没敢说不，他再三安顿我记得跟你说，还说你要是不愿意，叫我一定把你说服，我答应了，”常生说。

    “你没叫他亲口跟我说，”常生才说。

    “他说你是个文盲，不好说话。夸了我半天，说我小时候就聪明懂事，要不然也不来跟我说了，叫我好好儿地跟你说一说，趁没人的时候，给他送去。还说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叫我把柜上的钥匙拿到手，趁你不在，他来拿，”常生如实说道。

    常有才忿然说道：“不要看张文是个当老师的，那人心不正，不知道盘算了点儿甚。”

    常生吃惊地问他二大爷：“他为甚就心不正，我没看出来呀，觉着他挺好。”

    “他达了他老子了，就会害人，面面上好，心不好，”常有才说。

    常生十分着急地说，“那咋办呀二大爷？我就怕把丢了皮箱里的书了，里面尽是好书，这会儿就是用钱也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