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西游,镇魔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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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章:常识、筹备(二合一)

    “呼啦啦~”

    门户推开,黎景如狂风般闯进屋里,三兄弟登时吓了一个激灵。

    尤其黑皮大个和矮胖冬瓜,更是因为刚刚说完坏话,心虚得不行。

    但很显然,黎景的注意力,并不在他们这里。

    火急火燎赶回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看向桌台。

    从早晨出去起,他这一天忙的哟,粒米未进,饿得不行。

    虽然他在辟谷这方面有些造诣,但身处红尘的修士,实在也没必要虐待自己。

    可空空如也的桌台,不能说是让他有些失望,只能说是特别失望。

    但没关系!

    “幸好我有准备!”

    失落之色一闪而逝,黎景似是想起什么,旋即又振奋起来,扯下胸前挂着一条咸鱼,扬手就冲屋里三人道:“今天算是被你们抄着了,将这拿去,同饭一起蒸熟,咸香无比!”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抓紧,何太平自是以侍奉童子自居,听到这话便欲上前服侍。

    却不想刚刚还说黎景是骗子的两位兄弟,动作竟然比他还快。

    矮胖冬瓜两腿一捣便来到黎景身前,高举双手,接过咸鱼,仿佛接过贵物般恭敬谄媚:“小人厨艺还行,最擅长做鱼,大人您稍候,保准让您满意!”

    黑皮大个更是狗腿,见烧饭活计被抢,扭头便搬了把椅子过去,瞧那架势恨不得塞到黎景屁股底:“大人您外出辛劳一天了,快坐快坐,小的这就给您泡壶茶去!”

    瞧着两兄弟冲着黎景,如对待祖宗般的恭敬,刚刚站起身形的何太平,有些难以置信。

    明明是他先笃信,他先下定决心追随,怎么瞧这模样,这两兄弟好似比他还诚心恭敬,难道刚刚他们的怀疑,都是假的?

    还是自己幻听?

    眼前场面实在离奇,以至于何太平一时竟呆在原地。

    别说是何太平了,黎景都有些受宠若惊。

    直到两人风风火火的出去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向何太平问起:“他们俩,这是怎么了?”

    “唔......”

    何太平沉吟,组织言语。

    若事关他人,面对黎景询问,他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就刚刚两兄弟说得话,原样复述,只怕会惹得黎景不喜,事关自家兄弟前程,他只能避重就轻:“许是因为贫道之前同他们说起黎先生手段,所以他们如见天人,敬畏不已吧!”

    先为兄弟俩找补一句,何太平话锋一转便问起,黎景带着杨大嫂离开之后的事情。

    左右也是等饭蒸熟的闲暇时光,黎景便就说起了带着杨大嫂在双峡村的经历。

    听到女童从妖口生还,还认了杨大嫂为母亲;

    书生清白得以伸张,水妖体内怨念散去归于幽冥,何太平登时激动不已,却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尤其在意的,便是那头妖魔,按照黎景话讲,他离开时,那鱼妖便在离渔村不到一丈距离的湖面下。

    “放着不管,真不会出什么问题么?”

    何太平不由得有些担心:“您不是说它是凭杨存孝的恨意冲开的灵智,是天生的妖魔,若是它凶性又犯了......”

    “有这种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

    瞧着何太平似懂非懂的表情,黎景展开来解释道:“执念这东西,说它强也强,若是得不到答案,就那么一缕执念残魂,萦绕千年,九世不改也不稀奇;”

    “但说它弱也弱,只要得到答案,哪怕不是期许的答案,最好的答案,也会泯灭其根,随风散去。鱼妖的执念,并非天生,而是由杨存孝临死前,最后一个念头所化。你觉得这念头是什么?”

    “复仇!”

    何太平咬牙切齿,激动道:“一定是复仇!”

    “倒也不算错,但仇恨只是其中的一小一部分。”

    黎景瞧了何太平一眼,心中隐隐有所明悟,但对方心防未开,此时也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所以他轻轻带过,接着说道:“占据其临终念头最大分量的,是害怕,恐惧。”

    “害怕...恐惧?”

    何太平一愣,似是没想到这个答案,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很合理:“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倒也正常。”

    “不是怕死。”

    黎景语气淡淡:“杨存孝真正恐惧的是,他死之后,他的娘亲,孤苦无依。”

    “原来...是这样啊...”

    这答案让何太平久久失神:“所以您才说,杨大嫂才是化解鱼妖恨意的关键?”

    “没错。”

    黎景点头:“一种米养百种人,残魂执念也是同样,百怪千奇。要记住,念头是杀不死的,就算强行镇压,也会在另一处复起,我辈降妖驱魔,是要让妖魔解脱,而不是自己舒服。”

    “原来如此。”

    虽然何太平心里不以为然,但还是表现出恭敬受教的模样,随后又操心起另外一事:“那黎先生,您说姜长生长大后,会孝顺么?”

    “...亲生的就一定孝顺么?”

    听到这愚蠢问题,黎景只觉有些无语:“人心易变,我又不是能算尽未来的仙佛,哪能知晓姜长生长大后有没有孝心。”

    “啊哈哈...也是哈,谁让黎先生本事大,贫道想当然了。”

    听到回答,何太平也觉得自己问题有些离谱,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恭维了句后,又有些感叹:“只是没想到一头水妖,背后门道竟那么多啊,就是便宜那三个混蛋,打死杨存孝他们也有份,就这轻放过,实在令人不爽!”

    “杨存孝致命一击,是姜阿根的当头那棒,姜大志三人的乱棍,只伤及皮肉,罪不至死。”

    黎景指了指额头,这样解释道:“况且,若他们能真心忏悔诵经,每日上香,也算是给杨存孝帮忙了。”

    “帮忙?杨存孝不是死了么,帮什么忙?”

    要说何太平喜欢和黎景聊天呢,动不动就能听到新鲜的,帮活人忙的常见,帮死人忙的还是头一次。

    “你以为人死就完啦。”

    瞧着何太平满脸好奇,黎景的三界常识小课堂,再次开讲:“凡人死后,魂魄归于阴曹,由阎府判官定案,经由六道轮回转世投胎,杨存孝是横死,按照阴司规矩,他的亡魂得等到命定之年后,才许投胎。”

    “关键是他又没个后代,这种上头没个照拂,凡间也没人记挂的小鬼儿,在下面最容易受欺负,更糟糕的是他入阴司时,还有道执念留在人间,以至于魂魄不全,就这种种情况加起来,恐怕撑不到投胎,就要自性泯灭,魂飞魄散。”

    “所以若是能有人,诚心祭拜,奉以香火,那么杨存孝的残魂,或许还能撑住,得以转世投胎成人。”

    都说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但这传得未免也有点太多了。

    从黎景开口,何太平听得嘴巴就没合上过,头皮更是阵阵发麻,好像要长脑子。

    阴曹、判官、小鬼;

    轮回、转世、投胎!

    今天但凡换个人说这些话,他都只会笑笑,自当遇见同行。

    可这话从黎景嘴巴里讲出来,他是一个字都不敢轻慢。

    可不轻慢管不轻慢,他是越听越害怕啊!

    “真...真...真有阴曹地府啊?”

    何太平脸色煞白,本来利索的口条,变得结结巴巴。

    “你都相信妖魔鬼怪,不相信地府阴曹?”

    瞧着道人面上恐惧不似作伪,黎景觉得有些好笑。

    “贫...我这不是...心虚么。”

    何太平哭丧着脸,连“贫道”这样的自称都去掉了。

    “会心虚说明你还有救,从今往后多积阴德,为时未晚,不说这些了,先办正事。”

    说着说着,黎景忽然止住话头,神色一变,深吸口气后,调整坐姿,面露正色。

    三界常识随时能讲,就在刚刚,他已闻见,咸鱼同米饭一起蒸熟的鲜香!

    “饭来咯!”

    话音刚落,黑、胖二人组,便抱着冒着热气的饭桶,两盘热菜走进屋中。

    “先开饭!”

    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便是人间,最大的修行。

    黎景嘴角压也压不住,酷酷就是一顿猛炫。

    不得不说,终归是心大的人,先享受生活。

    饭桌上,刚听完三界“秘辛”的何太平,越想越怕,毫无胃口。

    而认定的黎景是邪魔外道的黑皮大个,矮胖冬瓜俩兄弟,与黎景同处一室都胆战心惊,哪敢放开肚皮吃喝。

    于是乎,大半条咸鱼,几乎整个木桶的蒸饭,全被黎景包圆。

    待将木桶里最后一粒米送进嘴里,黎景这才放开碗筷,抻着肚皮躺在椅子上。

    两兄弟又争抢着出去洗碗,屋中又只剩何太平、黎景两人。

    “够么?”

    只见黎景慵懒抬手,指了指桌上篮中银子,朝何太平问起:

    “这永宁地价多少,物价如何,这些钱银,够不够置办一个铺子和善堂的?”

    终于来了!

    心中已经打定追随的主意,便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面对黎景交托的第一个任务,何太平哪敢有丝毫怠慢,听到问话,连忙摈除心头纷扰杂念,正色答道:

    “在永宁闹间铺子不难,但也要看地段和大小,这里头差价极大,门道也多,这些银钱在城外置办个庄子不难,要是在城内恐怕就有些不凑手了,但贫道亦有些积蓄,黎先生只管给个标准,小人定会为先生办得妥妥当当!”

    银钱上的事黎景并不在意,听到何太平要补齐,便也没说其他,欣然应允:“也行,你花费了多少记个账,算你入股,挣了钱给你分红。那善堂怎么讲?”

    瞧见黎景并未拒绝自己出资,何太平在心里狠狠为自己叫了声好,觉得自己这步棋走得妙,可旋即又听他及另一件事情,不由得面露难色。

    当时去长宁村找杨大嫂,他还以为办善堂就是个寻人的说辞,可在分手时,黎景竟然真的吩咐下来,说要定个收拢流浪孩童的章程。

    这就不禁难得何太平有些嘬牙花子了:“善堂嘛...有些难办。”

    “怎么讲?”

    黎景好奇。

    “置办铺子花费是有数的,即便是最后生意做不成,平价把铺子转了,也亏费不了多少。但这善堂可讲不好,小孩子虽然吃用不多,但架不住庞大数目啊,况且这永宁城内外,十里八乡的,没爹的,没娘的,不想养孩子的人,不知有多少,这具体该设多大规模,会有多少花费,我是真说不好。”

    想到一旦善堂开张,便会有如潮般的孩子涌入,何太平的声音便有些止不住的恐惧。

    他是流浪孤儿出生,同村七人,挨过饿,受过冻,遭过劫,遇过拐,最是知道养孩子的不易。

    善堂一开,流浪儿不知有多少,这种恐惧,最后尽数化作怀疑:“先生,咱们不是要做降妖除魔的生意么,为什么要开善堂啊?”

    “还记得昨日我跟你讲的么,我觉得琰浮世界的降妖模式老旧,驱魔人素质良莠不齐,要给行业建立新的标准!”

    瞧出何太平心中慌乱,黎景和声解释道:“既然要建立新标准,自然是要用新人,而在老旧环境下,是很难长出新东西的,所以我们得亲自培养!”

    又是一大堆的新词,何太平理解得十分费力,但还是尽力捕捉重点:“即便是需要用人,也不必从小开始养吧,收徒不行么?人也能用,还有进项,不比开善堂强?”

    老实说,何太平的这个提议,是带着私心的。

    黎景是位真修,这样的人收弟子显然是有标准的,他也明白自己身份,想要拜入门墙怕是千难万难。

    所以,拜入门墙是终极目标,而第一步,就是要从对方手里,学点儿真本事。

    毕竟他自己也说,开这铺子,是要教些降妖驱魔的手段,培养些真正的驱魔人。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甭管黎景教什么,他们哥几个,不都是第一受益人么。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件事情,当做重中之重,落实下去。

    而黎景好像并没看穿何太平的小心思,或说并不在意,随口一句回答,便听得人又惊又喜:

    “卖课挣钱是肯定的,毕竟咱不能天天指着永宁闹妖挣钱不是,但善堂也是得开。”

    喜忧参半。

    喜的是蹉跎半生,终于能学真正降魔手段,优的是,黎景好像根本不知道担心,非得和只出不进的善堂,拼上一拼。

    许是何太平脸上的担忧太过明显,黎景又补充道:

    “无需太过担心,饭一口一口吃,路一步一步走,咱们办这善堂,并不是要一口气解决永宁州所有幼无所养的问题。量力施为,咱有多少钱,办多大的事,放心,有我在,天塌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