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剑会开始之前，祭祖大典正在古禅真人的主持下举行。

    无量山上千弟子齐聚无量观前的广场，各支各脉的亲传弟子呈扇形排开，所有内外门弟子站在后面，所有的弟子身着各色锦衣，远远望去如花海般绚烂。

    其中，唯有古言真人这一脉最为特殊，除去老道士之外，弟子就那么两人，其余各脉最少的都有二十多人。

    老道士门下除了陈年，秦牛和苏岭，其实还有几个弟子，但这些弟子都早已出师，陈年也是在外游历。

    苏岭在古了真人的队伍里寻找姜雪，这是除了阿牛外他在门中仅有的朋友。

    古禅真人在祭拜天地与无量山历代宗师先人，以示不忘根本之后，便由这次的主办古黄真人上前，先是例行惯例的介绍剑会的来历，然后介绍赛制。

    剑会在每三年的十月十日举行，剑会的主要内容便是各支弟子及内外门弟子之间的比试，比试按境界区分，各有甲至癸共十组，采取单轮淘汰制，小组决出每组的头两名，之后20人两两对决，直到决出每个境界的名次，而剑会的后半段就是每届的各境界头五名可以向上届的头五名挑战，如挑战成功，奖励则更为丰厚，至于能不能入内门甚至亲传，则是看个人缘法，与剑会的名次无直接关系。

    古黄真人介绍完赛制之后，便手捏法决，口吐真言：“请诸天无量大阵。”说完，从祖祠中冲出一道玄色宝光，宝光细看是一只玄色阵旗，此阵旗是无量山护山法阵的子旗，母旗布于无量山内，除了历任掌门，无人知晓阵眼的位置，子旗则可在护山大阵的范围内随意布置，根据持有者的需求，产生各种效果，且母旗与无量山山脉相连，真气源源不断，子旗操纵者不需持续灌注真气便可使用。

    待子旗飞至半空之后，阵旗一分为八，插在广场的周围，阵旗一入地，众弟子便觉眼前一花，等看清后，广场上多出了好多擂台，说是擂台，其实是子旗通过幻术幻化出的，而每个擂台上的主持工作，都是古黄真人门下弟子负责。

    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古黄阵人宣布：“本次剑会，开始。”

    阿牛和苏岭来到丙组的擂台边，而古言真人早不知去了何处，许是在暗中观察两位弟子的比赛。

    每个擂台周围都围了好多人，有的周围簇拥着许多人，有的三三两两，但大多都互相认识，见了面都会互相问好，却唯独没人理财阿牛与苏岭。

    丙组，共有十八组比赛，而阿牛却是在第十六组，看着阿牛紧张的样子，却已经没了出发时的意气风发，毕竟阿牛练剑才八个月，而且还是要和筑基境的对手比剑，其他各脉通常一入门就开始练剑，虽然剑法的威力没办法超越境界，但是多了那么多年，技巧和心得方面却肯定比阿牛多的多。

    而苏岭此时也没忘老道士给的考验，他在不停的观察附近几个擂台的比赛，看能从中发现什么。

    这个时候一个老道士手里拿着一张名单，缓缓走到擂台旁边。懒洋洋的叫道：“翠林轩门下秦牛！”

    秦牛大声应道，迈步而出。

    苏岭看了眼那个头发稀疏，却还扎着混元髻，胡子喇茬的老道士，心想：“这老头也是古黄师叔的门下？怎么感觉比古黄师叔的年纪都要大，也不知道是什么境界。”

    那个老道似乎是感觉到苏岭在看他，目光在苏岭身上稍一停顿，便继续念名单：“太元山庄无承！”

    一名身材中等，看年纪要比阿牛大上几岁，身着一身黑色道袍，背后斜背着一把青色飞剑，相貌颇为英俊，但眉宇间带着些倨傲。

    阿牛与无承走进擂台，这一轮的比试即将开始。

    苏岭本想去打探一下姜雪的情况现在只能等阿牛的比赛结束了，但想来以姜雪的修为开始几战应不会有什么问题，还是先看看阿牛再说。

    至少，不要输的太惨吧？

    老道士走到擂台中央，扫了眼阿牛和无承问道：“虽是同门切磋，但无需留手，以后出了门派也没人会为你手，法阵之内，我能随时出手制止，但若我出手，便代表有一方会出现危及生命的可能，此时便判负。若有一方认输或者出了擂台，又或者明显不能再战，比试便算结束。如果半个时辰内分不出胜负，则以平手论。旁边人等围观不可利用各种手段干扰比试，不然以门规处置。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两人一起答道。

    老道士点点头，缓缓退到擂台边，嗓门稍稍提高一些叫道：“比试开始！”

    阿牛朝对面的无承抱拳道：“无承师兄，请手下留情。”

    无承还了一礼，道：“秦师弟，请！”

    说完，无承左手成剑指，背后飞剑弹射而出，划了一道弧线，落于掌中。

    反观阿牛，却是老老实实把‘沉金’从鞘中抽出。

    金丹境之前虽然也能御剑，但鉴于御剑消耗真气巨大，如果实战施展，则防御方面漏洞太大，除了不够法力维持护身之法，许多招式都没办法施展，所以金丹境以下的比试，大多弟子还是以持剑为主，御剑为辅。

    无承握剑便直刺阿牛，然后收身进步直刺，连刺两下，速度极快，阿牛连忙闪开，无承抹身拨剑接提把上撩，阿牛后退一步，躲过上撩后，一个跃步直刺，直取无承咽喉，无承一个鹞子翻身接直刺，反攻阿牛。

    两人明显在剑招上都下过功夫，你来我往之下，几次险些被对方击中要害，无承见一般剑招难以对对方造成伤害，直刺之后也不管成效如何，一个后退，剑随身走，之后却又是一个直刺，但这却不是一般的直刺，无承修习的是古了传授的‘青曲剑’一次之下，一道青芒射出，稍无防备，哪怕格挡了剑招，也会被青芒所伤，阿牛不敢大意，连忙施展身法边避让，边寻找机会。无承把剑舞的虎虎生风，时不时射出一道青芒，阿牛也只能被迫施展‘连山剑’应对，连山剑重防不重攻，取连绵山脉之意，防守固若金汤，但一味被动防守，还是频频被对方青芒伤到。

    台下围观的太元山庄弟子见无承士气如虹，上手就将阿牛逼得步步后退，不禁欢声雷动，鼓噪起来。

    阿牛虽被击中几次，但已经完全沉浸于对方剑招之中，心头一片空明，神识牢牢锁住对方，神情也变了。若有人此刻留心观察阿牛，必会发现他仿佛一下子换了个人般，再无那般憨傻之态。

    眼看无承招式用尽，不断的重复，阿牛见时机已到，手中‘沉金’一斜，直取对方腰间破绽，用的却是普普通通的一招直刺。

    无承见阿牛发现自己破绽，长剑已回救不急，连忙转换支撑脚，一个扭身准备闪躲，可谁知，身体才扭到一半，阿牛收身再是一击，无承无法转身，一招苏秦背剑，格挡了来自后方的一击，可惜这几招已被阿牛摸透，阿牛那一刺被挡之后，无承已是背向着他，后背全是破绽，阿牛也不收力，借格挡之势，直接横斩向无承，就在快要斩中之时，擂台边的老道瞬间出现在阿牛和无承之间，拇指和食指捏着阿牛的剑，再看这老道，此时哪还有一开始那老态龙钟的样子。

    老道出手，便代表这胜负已分，阿牛这一横斩，无承若被斩中，不说身首分离，养上个半年的伤是起码的。

    胜利者出乎意料居然是没人看好的阿牛，台下一片安静，从来没人想过古言真人门下那憨傻木讷的秦牛，竟然那么厉害。

    老道宣布：“翠林轩秦牛胜。”随后便来到阿牛身旁说道：“这是古言师叔当年随身携带的‘沉金’吧，原来已传给了秦师弟。”

    阿牛挠了挠脑袋笑道：“估计是师傅他老人家嫌我修为不够，怕我输的太难看，所以把这剑给了我。”

    老道笑道：“秦师弟也不用妄自菲薄，这剑，很适合你，这‘连山剑’也很适合你。”

    阿牛回道：“谢谢师兄夸奖。”

    这‘沉金’乍看上去就如阿牛一般毫不起眼，黄铜色的剑刃朴实无华，重拙的剑身透着一股浓浓的古意。

    此时再看，却和阿牛契合非常。

    老道说完，便回到擂台，继续下一场比赛。

    苏岭见阿牛获胜，高兴非常，连拍阿牛肩膀道：“行啊你，平时看着老实的很，想不到一上场，就像换了个人，老实说，你平时是不是装的？”

    阿牛连忙挥手道：“没有，没有，装不来的，装不来的。”

    苏岭哈哈大笑，却又问道：“对了，阿牛，这老道是谁？”

    阿牛道：“这是无惟师兄，古黄师叔的徒弟，目前还在山门的古黄师叔的弟子里好像是年纪最大的，近些年已经入了化神境了，人很好的。”

    苏岭叹气道：“化神啊，我才炼气境，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化神啊，等我到了，一定给自己取个牛鼻点的道号，不能像他们那样，老无什么，无什么的，这不到头什么都没有嘛。”

    阿牛道：“会的会的，苏小哥你比我聪明，肯定修炼的快，苏小哥，我后面还有比赛，我去调息一下。”

    苏岭知道阿牛是非常重视这次比赛的，当下，也不再打扰他，拍了拍阿牛肩膀，示意他快去，便转头走向其他擂台，一是找下姜雪，二是看下其他人的比赛，自己这不还要应对考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