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最让人田氏意外的是大郎，当初她进府时，大郎才12岁，如今已经能在外面顶些事情了。

    经此一遭，开开也觉得安心很多，对照顾白绥长大这个任务，才有了一些底气。这个世界真的很落后，虽然安稳，但是需要照顾的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就很难受。如今发现，这个家里不仅田氏很有智慧，家里的几个小孩子都各有各的长处。它想有了自己的帮助，即使洛阳不寄银子过来，白绥应该也可以平平稳稳的长大。

    既然来了西市，今日也赚了几百文，田氏就顺便带着孩子们去逛一逛，准备扯一些好布给白绥做冬衣。一个大人，带着5个孩子，在街上还是很令人瞩目的。

    带着他们一起来到了一家不大的布庄，小布庄的格局不大。沿着墙面拍了一排的货架，上面摆着各色的布料，店里也没有其他人，就进门有一个女掌柜在柜台里。

    田氏走了进去，挨个摸了摸货架上的料子，感觉不是很满意。眼神不由去看了看中间那好一些的绢帛上，以前小女娘虽然说不受重视，但是吃穿也还是不缺的，如今自己真的要让她受苦了。

    站在柜台里的女掌柜，看她摸来摸去，有的时候还会叹气摇头，也不生气。她一看白绥身上的衣服就知道，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也不多说别的，掀开了隔开的隔板，走出柜台待客，只热情的跟田氏打着招呼，“这位阿姊，你可是想要买好些的绢布。”

    田氏看她看着自己，也明白了过来，连忙应声。“是，我给我家女娘选些布料，想着已进入八月了，提前开始准备些冬衣。”

    “即是做冬衣，内里一层，你可挑些软的绢帛。这样年纪小的小女娘穿起来舒服，外面可用那种厚实一些的，小孩子这个年纪都闹腾，外面用厚实些的料子，要耐磨。”一听是冬衣，女掌柜立马给出了自己的专业建议。

    田氏想了想，这样也行，能省下一些钱，看掌柜也客气，提的语气也中肯。便直接开口了，“那劳烦您给推荐给适合的，是给我家小女娘做的。”说罢就把白绥往前推了推，让掌柜帮忙看。

    白绥往前一步，对着掌柜拜了一礼，“掌柜的好。”

    看着孩子这么懂事，掌柜有些吃惊，着实是个知礼的孩子呢。一般人家带出来的小女娘，很少会注意这些呢。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便问田氏，“这是打算做几身呢，这孩子身量标准，你按照里外一起准备个六尺着就好，还能有些放量，来年就算再长一点也能继续穿。”

    “行，那一起给我来个二十尺吧，我回家自己再看着慢慢裁。”

    看田氏直接不磨叽，掌柜还多塞了几块小的边角料给她。直道，“你别嫌弃，这种你回家给孩子拿着做几个小荷包。”

    被掌柜一说，二毛瞬间想起了，上次装柿子弄脏的荷包，想起自己还欠妹妹的荷包和头绳。

    侧头看了看两个妹妹，好像她们都不记得了，呼了一口气，有点不好意思，暗暗想着，下次一定自己赚钱给妹妹买。

    准备跟着母亲回去的时候，侧头看到了旁边的一些细布条，脑袋一激灵，连忙走回去问掌柜。“掌柜，你这些细布条卖吗？”

    掌柜刚收好钱，看到这孩子又跑回来，指着角落里的边角料。直接问道，“你要这个干什么，这就是些裁布剩下来的边角料，你拿回家也做不了什么的。”

    “我看那些布条，红红黄黄蓝蓝，各种颜色的混在一起好看，想给妹妹编个头绳。”二毛认真的回答，一点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本来准备斥责的田氏，这次忍住了，也想起了，儿子是惦记着之前的承诺。这是好事，孩子重信，说明家教好。

    于是上前开口问了下掌柜，“掌柜，我家二毛即是想要，不知道你着边角料可卖？”

    掌柜想了想，这边角料也没什么用，直接说道，“嗨，说什么卖呢，你们不嫌弃，我便直接都送你吧。”

    田氏想了想，也不能白占人家的便宜，于是从把自己篮子里拿了一个柿子，想着算算，这些三文钱应当是够了的。

    白绥看到她拿的是单数，连忙又添上了一个，也不过多解释，示意，她一起给了掌柜。

    掌柜一看柿子，有些吃惊，“哟，这是什么果子呢，这都没见过呢。”

    四丫嘴快的喊，“这个是柿子，是北地独一家的柿子。”

    “这是柿子啊，这东西我都没见过呢，那好意思收你们这么稀罕的东西，我那边角料也不大值钱。”女掌柜也不是客气，只是为人比较实在。

    二毛看母亲拿柿子跟她换，觉得这样会更好，不然白得人家的东西，他也不好意思。

    大郎也懂了情况，想了想，走了出来“这柿子，是我们自家的，就像掌柜予我的布条一样，对我们来说并不贵重。今日，我们这是互换而已。”

    二毛也跟着应和，“是的是的，我们是互换，这柿子还没太熟，若是多放放口感会更好。”

    白绥也接话，“就是就是，这柿子红彤彤熟了红彤彤的，可好看了。而且柿子双数为吉，寓意柿柿如意。掌柜就把它放下柜台上摆着，客人们看了也会带来好运的。”

    掌柜一听这话，便也不再推迟。做生意的人，最是讲究吉利的，两个柿子，柿柿如意，确实是个好的寓意。

    连忙应下，“行，那就多些小女娘的祝愿了，下次若你们还想要这种细布条做头绳，就来我家拿。我家别的没有，就这些边角料最多了。”

    田氏也愉快的应着说，“好的好的，我们都不客套，今日我们一起祝掌柜今日柿柿如意。

    领个几个孩子一起说了声“掌柜的今日柿柿如意。”

    双方都表示这场面，非常的让人开心。

    一阵和谐的散场，临走前，白绥还不忘提醒，“掌柜的，要放在柜台上哦。若是着急吃，可以在上面插几根竹签，那样的话放两三天就可以了。”

    掌柜表示，既然是吉利的，那怎么能急着吃呢，肯定是多摆几天才是啊。

    几人又一起买了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慢慢的往家里回。

    大郎有些好奇，”女娘，刚刚你又添了一个柿子，就是因为这柿柿如意吗？”

    白绥侧头看着他，“对呀，柿子单数是不吉利的，一定要双数的。”

    大郎猛然回忆起来，今天给巡查的那斯，给的是双数呢。早知道应该给个单的，让他触霉头的，有些遗憾呢。

    田氏却是不太信这些的，就像家里从仲夫人到太夫人，都觉得白绥不祥。但是自己却因为做了她的乳母，一家子挺过了那场大灾，不然这个家早就散了。

    不过也不打扰他们的快乐，笑着打趣，“那以后我们都这样给大家说吧，柿柿如意，买双数吉利。”

    二毛也觉得这样好，刚刚那个掌柜，一听双数是柿柿如意，都不拒绝她了，可见这样做是对的，连忙点头，“嗯，我觉得有道理，以后我们就这样说。”

    三毛和四丫闻言，跟着一起，“哦哦哦，柿柿如意，柿柿如意咯。”

    待回到家，东西一放好，白绥就屁颠屁颠去矮墙哪里找卓成君。刚好，卓成君这时不忙，直接架了梯子，就爬上了墙头。

    “绥妹妹，你今日柿子可都卖出去了。”

    “只卖出去一部分，阿姊，我今日在街上，看到了有人在玩蹴鞠，可有意思了。”白绥热情的的给她讲今天上街遇到的事情。

    “真的吗？蹴鞠是什么？我都没见过。”卓成君真的很想像她一样，单独出去玩玩，但是无奈母亲不允。

    “嗯，我也第一次见，他们就是一起把一个蹴球踢来踢去的。”

    “那你有给我带一个吗？”想起她前面还说给她带东西来着。

    “对不起，阿姊，蹴球太贵了，我没钱买。”白绥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是自己舍不得。“蹴球是用皮包着的，所以好贵。但是二毛哥哥说，单伯会做藤球，和蹴球差不多。我跟他说好了，让单伯给你做一个。”

    卓成君嘟着嘴，“真的吗？你们还会自己做的嘛，那什么时候能做好啊。”

    “嗯，可以自己做的。晚上等单伯回来，我去问他。不过最近她们都好忙，可能没时间最新的，你要不要先玩旧的。二毛哥哥说在庄子里有一个旧的，可以有新的了，你玩新的。”想着给出了个折衷办法的白绥，觉得自己真的很机智，完全都没想过，自己还没问过二毛呢，万一他不同意怎么办。

    “也可以，我可以先玩一下旧的，不过你一定要给我最新的呀，我不要一直玩旧的。”虽然勉强接受，但是卓成君觉得自己还是会更喜欢新的。

    “有新的，一定有新的，我让单伯给你做，等我看会了，说不定我还可以给你做一个呢。”她觉得自己做一个应该不难，再说了还有开开会帮忙的。

    然后默默的问了一句，“开开，你会帮我的对吧。”

    开开能怎么办，不管怎么样，先应了吧，“会的。”

    “那我两个都要，你也要帮我做一个。”

    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没那么有信心的白绥，……“可是我还不会做诶，做的不好怎么办。”

    “没关系啊，你做的我不着急，你可以慢慢做，等会了再送我就是了。”只是想留个纪念而已，即使是同一个东西，有些意义是不一样的。

    既然不限定时间，那就是可以做很久很久的呢，白绥连忙点头答应，“嗯，好。那我做好了送给你。”

    “对了，阿姊，你要头绳吗，二毛哥哥今天弄了有好多颜色的细布条，他说要给我编头绳。”

    卓成君表示有一点点怀疑。“自己编的会好看吗？”

    “嗯，那我让二毛哥哥多做点，你有喜欢的觉得好看的再拿走吧。”嗯，关于二毛哥哥审美这件事情，她也没把握啊。

    “好，到时候我来挑，我一定要挑最漂亮的，到时候你不要哭哦。”

    白绥挥了挥手，“阿姊，你挑，你喜欢的，我都让给你。”

    多年后，当卓成君回忆，都不会忘记那一句，你喜欢的，都让给你。明明最开始只是一句戏言，但是最后只要自己喜欢的东西她都会送来。就是这么奇妙的缘分，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但是这个时候的卓成君才不会想那么多，现在的她除了快乐，只剩下开心。连忙问白绥，“对了，明天你要不要来我家摘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