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学委会会长办公室的大门，被轻叩三下。

    徐天尧放下手里的文件，用懒洋洋的声调喊道：“请进。”

    凌清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只档案袋，和一份烤冷面。

    她把烤冷面推到徐天尧面前，徐天尧有些惊讶：“你刚才出去了？”

    说话间，他接过这份来自凌清的馈赠，脸上疑惑更甚：“还烫手呢，不是在外面买的？”

    “早听说有一拨人在研究所里搞小吃生意，路过研究中心二部，就上去买了一份。”凌清在徐天尧对面坐下，语气自然地解释道。

    徐天尧解开袋子，香气立即在屋子里蔓延开。

    徐天尧笑着说：“手艺不错……你还给我加了一份鸡柳！”

    他用盒子里面自带的竹签扎起一块来，送到凌清嘴边：“你先吃。”

    凌清摇摇头：“咖啡已经让我失去食欲。”

    徐天尧叹了一声，收回那块烤冷面放进自己嘴里。

    他一边吃，一边用含混的声音说：“按我说，你还是应该和我一起喝茶。咖啡喝多了伤肠胃……再说了，你那个冰美式，从外面带进来，要走那么远的路，早变成温美式了……”

    “所以，我现在比较喜欢热咖啡。”凌清说。

    “喝那玩意提神，还不如去医学部抓一把药材，煮一煮，一样能起到折磨灵魂的效果。”徐天尧依旧摇头。

    凌清没有反驳，她单手支在办公桌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静静等着徐天尧把一份烤冷面全部吃完。

    “我们组织内部，有两个成员叛变，一个成员有叛变的嫌疑。”

    在徐天尧把盒子收拾好扔进垃圾桶的时候，凌清缓缓开口。

    徐天尧僵在当场，如同一尊石像。

    他沉默了半晌，对凌清说：“要有证据。”

    凌清早有准备，当即把档案袋推到了徐天尧面前。

    徐天尧叹息着，打开了档案袋。

    里面是一沓文字证据，还有一些照片。

    “一个是从八年前跟到现在的资深成员，一个是三年前加入的成员。他们现在都跟着你。”徐天尧放下资料，伸出两根手指捏捏眉心，有些疲惫。

    他看到的，是凌清搜集了许久的证据。

    证据链都不算强，但是那么多疑点放在一起，就很值得细究了……

    “他们跟着我，进出研究所的自由度更高一些，也就更容易给外面传讯，不是吗？”凌清说。

    徐天尧的叹息一声跟着一声，看上去疲惫至极。

    “清儿……要我说，这两個都可以杀了。但强辩起来，无法服众。尤其……这里还有一个资历很深的成员。”

    徐天尧踌躇片刻，又问：“那个疑似叛变的，是怎么回事？”

    “只是怀疑，没有明确证据。”凌清的回答简洁，一如既往。

    徐天尧点点头：“我这边派人再查，查到确切证据就处理掉。”

    “自查很难，牵涉太多，过程之中充满变数。”凌清出言劝阻。

    “你想借助外力……你看中了谁？”

    徐天尧有些错愕，他微微皱眉，表现出对凌清这个提议的不赞同。

    “前不久，你让我查过一个新入职的研究员。他以新人的身份主导通关编号087的副本世界，前几天连跳两级被通报给整个研究所，实力不俗。”

    “你说的是，沈风。”徐天尧皱起的眉头重新松开。

    “沈风不会主动得罪血心会的人……事实上，我跟他有过约定，他与我们合作，我会替他隐瞒掉身份信息，不让血心会太早找到他。”

    徐天尧回忆起当时，陆耀杨自作主张，把沈风送进月河凉亭副本，随后沈风一连安分了几天。

    这让徐天尧察觉到，沈风已经发现了学委会有在暗处跟踪，只好改变计划……

    他直接找上门，打了沈风一个措手不及！

    随后，他步步紧逼，不断尝试击溃沈风的心理防线。

    即便如此，沈风也没有被击溃防线，更不要说是狗急跳墙，给他一个动手的理由……

    凌清给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我们需要做一个局，放进足以让叛徒心动的情报。之后，让沈风成为嫌疑人，再派这三个人去调查……如果他们回来报告的结果，是沈风确实有问题，这三人叛变的事情，就是铁证如山。”

    “为了坐实沈风的罪证，他们一定会抢在学委会复查之前，把沈风杀死……”

    “这时我们再告诉沈风，有血心会的人盯上了他，让他提前做好准备。如此，就可以借助沈风的手，除掉叛徒。”

    听到这里，徐天尧搓搓手指，向后靠在椅子背上。

    “一个对付两个……可能是三个，难度有些高。我们出手干预的话，又很容易被沈风发现是我们在算计。”

    徐天尧终究还是有些担心，万一沈风真的死在这个局里，那就太可惜了……

    “可以指派一个帮手过去。”凌清说。

    “谁？”徐天尧问。

    “我。”凌清回答。

    徐天尧的呼吸停了一瞬，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大脑快速运转。

    “陆耀杨在楼下吧……我喊他上来。”徐天尧说。

    “他和林琦去研究中心二部了……我告诉他们，那个叫雷昆的研究员在研究三鲜小馄饨，他就很开心地过去了。”

    凌清稍作停顿，继续说：“我买烤冷面时，看到了沈风。他现在应该还被陆耀杨和林琦缠着，无法回到寝室。”

    “很好，我让艾欣去做点准备。”

    说着，徐天尧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敲敲打打。他连接侦查部部长艾欣的蓝牙，给她发了一张备忘录截图过去。

    “至于协助沈风破局的人，我是最合适的选择。”凌清说。

    “还是陆耀杨去吧。你这边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完成。”徐天尧想都没想，就否定了这个建议。

    凌清摊开手，摆出事实：“陆耀杨平时做事激进，名声本来就不大好，由他出手，容易招惹非议。其他几个部长出手，身份错位，资历也都不够……而你，最情义的会长亲自出手杀死昔日战友，即便对方是叛徒，说出去也不会很好听……”

    “所以，只有我，各方面都是最合适的。”

    凌清不会说出口的是：如果协助沈风的人不是她，那么之前她苦心掩盖掉的沈风履历最大疑点，就要暴露在学委会目光之下了！

    最后，徐天尧还是首肯了凌清的方案。

    “全交给伱处理吧。”徐天尧在椅子里歪着身子，望着凌清，眉目之间尽是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