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32·续魂花

    作者：孙晓波

    独白：相传续魂花是冥界续魂纳命的一味神药，其孤傲独处，很难碰到，可遇不可求，其实说白了续魂花就是兰花中的幽兰，它遗世而独立，高洁清幽，不为世尘所染。《幽兰赋》中称其“惟幽兰之芳草，禀天地之纯精，抱青茎之奇色，挺龙虎之嘉名。不起林而独秀，必固本而从生…楚襄王兰台之宫，零落无丛；汉武帝猗兰之殿，荒凉几变。闻昔日之芳菲，恨今人之不见。”等楚襄王和汉武帝都对其有独到偏爱，在此借助续魂花喜欢把自己封闭起来，对外界的事物保持一定的距离，保持着自己的姿势的特性：

    老马儿子老牛口中一直提起的“大伯”，我想就是这个村里所有罪恶的起源了……

    当初的土地神庙，有着的只是地煞，而且是浑身充满了杀伐之气的地煞！

    当时，我是有些奇怪的。毕竟地煞的那颗大道之心没有泯灭，按理说他的身上还是会有一些香火之气存在的，可当时丝毫都没有。

    现在我明白了，原来地煞的香火不仅被刮走了，而且被人塑造成了香火之身。

    这样的结果就是，村民们所供奉的香火，都会被香火之身所吞噬！

    不，准确的说，是被这个牛妖道所吞噬！

    这妖道有着一张全村人共有的脸，看着也相当的庄严，对于不知道内情的人来说，他这一身的正气，就是神明。

    然而对于我们来说，他却无耻恶毒到了极点，刮走神明的香火，塑造香火之身，从而将万民的香火都为他所用。

    整座村的人，长相都是一样的，这个疑问曾经一度困扰着我，不过现在我明白了，不出意外都是牛妖道搞出来的。

    只是，他搞出来这么多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要干什么？

    在我满腹疑问的时候，那些香火已被牛妖道吞噬一空了，随后他从那香火之身中走了出来，走出来的瞬间，磅礴的气息就消失了。

    转而浮现出来的，是一股子冰冷的气息！

    他站起来了，所有的村民们也都站起来了，他们依旧是那副恭敬的样子，随后一起低头喊道：“见过大伯！”

    “行了，不必如此！”

    牛妖道随意的摆摆手，随后径直走到了唯一没有低头的老马身边，嘿嘿一笑道：“这么些年了，你还是不肯妥协？”

    “我永远都不会妥协，就算你杀了我也不会，因为我有一颗道心！”老马似乎恨透了牛妖道，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看那样子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道心？”

    牛妖道冷笑一声：“当年你我同为一体，老夫被你残横压制多年，不过上苍开眼终还是让我挣脱了出来，所以……”

    话说到此，牛妖道的声音陡然变得凄厉起来：“你想死没有那么容易，我非但不让你死，还要让你好好的活着，眼睁睁看着我所做的一切，却无能为力！”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葬了你！”老马的目光，在此时迸射出电光。

    “葬我？”

    妖道不屑的说道：“你凭什么葬我，如今这道身是我的，一身的道术也是我的，就连你曾经想要联合的地煞，也是我的，你告诉我你凭什么？”

    “我……”老马的气势不弱，但却被问的哑口无言。

    “你就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吧，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我要你一步步的看着，我是怎么反手之间掌控这一片天的！”

    话说到此，牛妖道忽然笑了，那笑容蓦然出现了和煦：“怎么样，我给你塑造的身体不错吧，慢慢的享受吧！”

    他们的这番话，声音很大，所以我听得很清楚，而正是这样的一番话，让我知道了问题的关键，也让我隐隐明白了老马和牛妖道、以及地煞的关系。

    如果我猜测正确的话，眼前的牛妖道和老马原本就是一个人，之所以成为今天的样子，想来就是因为道心和魔心的原因。女私边技。

    刚刚牛妖道已经说过，老马曾经压制了他多年，也就是说老马本是一个修道之人，心中的魔念一直都被道心所压制着。

    或许是因为修道的时间太长，亦或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让一只被压制的魔心壮大起来，甚至有了反噬的迹象。

    于是，老马找到了当初的地煞，地煞毕竟是神明，受人供奉祭拜，更是有着一身的大道正气，老马希望他能来帮自己一把。

    不过最终没有成功，不仅老马被魔心所制，就连地煞也是蒙受了灾厄，最终被人刮走了香火，塑造成了香火之身。

    地煞的灵留在了之前的土地神庙之中，他的心中不甘，却也是没有办法，而经此事件之后，他更是明白了魔心的可怕。

    于是，他便在那密林之中设下幻象，所为的就是剖离人的魔心，劝导人向善，如果魔心无法剖离，便令其自绝。

    而如果真的被魔心反噬了，连自绝都是做不到，便只能是顺应天命了，毕竟他地煞也算是尽了全力，奈何无果！

    被魔心控制的人吗，会经过这座村庄，至于他们是离开了，还是留下来了，我想只有牛妖道一个人心里清楚。

    毕竟，他现在就是这一方天地的神明！

    事情并不难猜测，不过我的心里还是充斥着几个疑问，一个是老马修道那么多年，魔心一直都被压制着，为什么会突然的起势？

    第二就是，就算老马一个人无法压制魔心，联手土地应该是能够做到的，但最终他们为什么还是会失败了，这过程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三点，村子里的这些人是怎么来的，那些被魔心所操控的人们又去了哪里，是不是被牛妖道所收容了起来。

    当然，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叶子和老马以及牛妖道是什么关系，魔心的突然起势是不是因为她？

    这些疑惑充斥我心间的时候，我看到牛妖道突然挥了挥手，他的手落下之后，地煞的香火之身一阵动作，土地神庙再次成为了那庞大的棺材。

    “去吧，把那些东西弄回来！”

    香火之身是没有任何的思维意识的，于是机械的向着我们所在的方向走来，那速度较之刚才不知道快了多少。

    “嘘，不要动！”

    我心中十分清楚香火之身没有意识，所以我示意黄璐不要出声，只要我们不出声，他就一定不会发现我们。

    果然如我所料的一样，香火之身背着棺材瞬间讲过我们身边，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带着一阵风声远去了。

    他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当香火之身再次将石棺落在地上的时候，再次成为了那土地神庙，只不过他没有再坐进去，因为里面有着一个人！

    那个人，正是叶子！

    叶子端坐在土地像应有的位置，神色显得无比庄重，她的双手缩在胸前，托着一个人，那个人应该还活着，因为心脏还在跳动着。

    那个人的头很大，但是身体却很小，我能看出来，那绝对是个成年人，只不过因为什么原因而出现了收缩而已。

    就像是全身都的血肉都集中到了腹部一样，因为那里是隆起的，但叶子拎着他的头发树立起来的时候，我才看到那上面有一张脸。

    那张脸的轮廓，和王秋及为道前的谭青云，也就是青驴天尊肚子上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更加的清晰，所以我能认出来，是老马的脸。

    噗嗤！

    在我担忧谭青云和王秋是不是也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我看到叶子的手直接刺入了那个人的胸口当中。

    随着她的手抽出来，我看到一个硕大的、且砰砰跳动的人心被她给拽了出来，随后将那尸体直接交给了牛妖道。

    “挖心？”

    看到那东西的时候，黄璐猛地颤抖了一下，随后低呼了一声，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出声音简直就是找死，所以我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

    “千万不再发出声音！”黄璐的样子，让我想到了最初在骨桥时的我，那次正是我的低呼，引来了一场灾劫。

    看到黄璐有所平息，我才松开手示意她继续向前看去，这个时候的的牛妖道，已经是变得狰狞异常，浑身气息可怕无比。

    咔嚓……

    那尸体本被他抓在手中，伴随着他微微的发力，一只手便是被他扯了下来，而后是身体的其他的部位。

    “春天到了，该耕种了，去把他们种下吧……”

    耕种？

    想到之前来时的土地里所长出来的东西，我的心里顿时震动了一下，原来那些草还真的是种下的？

    那具尸体已经是被拆了，随后我看到有人将他们分别种在了不同的土地里面，随后再次恭敬的走到了牛妖道的跟前。

    “设法坛，老夫要祭天求风雨！”

    牛妖道说完的刹那，猛地抖落了一下身上的道袍，随着一阵风声卷过，我看到他身上迸射出一股凌厉的气势，随后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除却叶子和老马之外，所有的人都是动了，他们走到低洼之地的四周，随后纷纷的盘坐了下来，手中都是举起了焚香。

    一道道的香烟缭绕，一道道的低喃而起，将这整处空间的氛围瞬间就是改变了，如同让人置身于宏大的道场之中。

    “香火，来！”

    在那些人静下来的瞬间，牛妖道也动了，随着他的右手挥动，我看到一道黑色的长龙被他从那地煞的身体之中拽了出来。

    那就是地煞的香火，随着香火落在他的身上，我感觉牛妖道发生了本质的变化，那是一种蜕变，质的蜕变。

    那种蜕变让眼前的牛妖道顿时迸射出浓郁的正气，真的仿若那被人长时间供奉的神明一般。透着庄严和无尽的浩然。

    “我乃一方土地，庇佑的是一方村民，如今水土干涸，万物不生，我要为民做主，为这里的苍生祈愿，借风求雨，以保收成！”

    此时的牛妖道，完全变了一个人，如果不是见证了之前的他，我想此时的我，早已被他为民求愿的悲悯之心所打动。

    他站在那法坛的中央，随着他的话落下，那些焚香的烟火缓缓向着他汇聚而来，随着他的右手引动，那香火便是聚集到了身体的跟前。

    “我乃土地，以香火求愿，必的大道庇佑！”

    “风来……”

    星光出现的时候，我看到了风，那是从天上来的风，很小的一缕，但是这风给我的震动却不小，相反无比之大。

    天德就是这风，换言之，大道已认可他土地的身份，容许他掌管这一方的天地，容许他借来本不该出现的风。

    风起初很小，但是随后就大了起来，吹的山野间草木摇晃，更是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音，连同那漫天的泥土之气都是翻腾了起来。

    “雨来……”

    风来了，牛妖道并没有就此而收手，而是手一挥，又是一道香火祭祀出去，随后天空之中便是涌来了滚滚的乌云。

    风吹万里，云遮苍穹！

    我能呼风、也能唤雨，但我自认做不到这一点！

    一来是我初入道门，本身的修为还很低，所以无论呼风还是唤雨，都是做不到如此的威势！

    二来，无论呼风还是唤雨，说到底不过是道术而已，但是牛妖道却不同，他是蒙受大道的降赐，威势惊天！

    风卷云动雨倾城！

    这就是呈现在我眼前的景象，微凉的风中夹杂着无根的甘露，落在地上的瞬间，滋润了干涸的土地，同时也为那些人骨的生长，提供了必要的水分。

    然而诡异的是，风如此之大，却吹不歪向着他手心汇聚的青烟，雨如此之猛，却浇不灭焚香上面的点点火光。

    “我乃一方的土地，看不得众生蒙难，所以我要再求大道，赐我一年！”

    我不知道他所说的赐他一年指的是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因此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受我香火，当圆我心愿，更何况这是万民之愿！”

    他的手再次的举了起来，一把抓过那香火之后，再次祭拜大道，当香火冲天而起之后，他砰的跪在了黄泥上面。

    “春来耕种，夏来则生！”

    随着他的一个头扣下去，我看到了从未见过的震撼一幕！

    那种速度我从没有见过，很短的时间之内，草木便是无比繁茂起来！

    我的目光望向那一片片的农田，那些人骨滋生出的东西，也迅速的在生长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了花，随后结了果！

    “夏来生，秋来收！”

    又是一道香火祭向了苍天，而后我身边的景物也是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草木逐渐出现了枯萎，一片片的落叶盖在了我和黄璐的身上。

    远处的农田，也是到了丰收的迹象，有的结出了婴儿手、有的则是一双双几乎触地的双腿，更有的是宛若圆球一般的人头。

    丰收啦……

    “丰收啦……”

    那声音无比之大，而且夹杂着不言而喻的欢喜和激动，似乎被那音浪所惊动，远处的那座村子传来了一阵阵喧哗。

    “男人种地，女人收果，姐妹们，收果子去咯。”那是一道女子的声音，相当的尖锐，刺的我耳膜都有些发疼。

    声音落下不久，我感受到了一阵阵的震动，犹豫落叶将我和黄璐掩盖了起来，所以涌过来的人群并没有发现我们。

    叶子……

    透过落叶的缝隙，我看到了一个叶子、两个叶子、很多很多的叶子……

    她们的胳膊上挎着篮子，抵达农田附近的时候，已经四散而去，有的去采摘婴儿手，有的去采摘双腿，还有的，去采摘那些人头……

    这种场面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以至于让我有些无法呼吸，我身侧的黄璐亦然如此，身体不断的抖动着，甚至我还听到了牙齿碰撞的声音。

    她们去的快，回来的也快，每个人都是带回来了满满的硕果，她们进入伢子们围出来的祭祀场之中，随后安静了下来。

    “秋收、冬藏！”

    这是牛妖道的最后一句话，当他说完之际，最后的一把香火冲入了夜空之中，随后那星光便是逐渐黯淡了下去。

    星光不见了，风也停了！

    风停了，雨也就歇了！

    雨歇了，牛妖道动了！

    他再一次的挥手之后，身上的香火之气再次回到了那地煞的身上，随后香火之身又是将那座土地神庙给弄了出来。

    “祭祀、凝身！”

    他坐在庙中，捧着人心的叶子已走到他的身侧，随后我看到那些村妇，将一只只手，一条条腿和胳膊，以及一颗颗的人头拼凑在了一起。

    那些都是果实，上面覆落着一层的像角质层的东西，当拼接在一起之后，牛妖道的手指已按在了那颗人心上。

    “我为魔心，你也是一样，但你我从生来就要受到压制，所以我们要反抗，反抗就要牺牲，但你的牺牲是值得的！”

    说着，他从那人心上面抠下了一块肉：“一颗心可以赋予无数人，让他们摆脱所谓道心的束缚，受到魔心的驱使！”

    “魔心落，则魔身成！”

    随着他的话落下，我看到他将一点肉屑弹入了那拼接出来的人身上面，那那魔心落入身体之后，那人身活了。

    伴随着外面的东西脱落，我看到那个人站立了起来。

    那个人，有着老马的脸……

    那个人活了！

    当牛妖道将一点碎肉点缀在那人的身上时，他慢慢的活过来了！

    而且，他的容貌和村子所有的男人都一样！

    或者说，他就是老马！

    那个人活过来了，伴随着一群的叶子将那些人体拼凑起来，伴随着那颗心脏一点点的消融进去，所有人都活过来了！

    “大伯！”

    这些人活过来之后，他们朝着牛妖道恭敬的称呼了一声，随后望着旁边的叶子也齐齐的喊了出来：“妈！”

    当喊完妈的时候，我看到他们转过了身子，将目光落在了老马的身上，正如我所猜想的一样，他们喊了一声：“爸！”

    其实对于这种称呼，我并不奇怪，毕竟之所以有他们，是妖道种出来的，但我好奇的是他们为什么称呼妖道为大伯，而称呼老马为爸爸？

    这是我的疑惑，但并未在我的心理盘桓太长的时间，因为牛妖道给了我答案：“这种滋味儿怎么样，好受吗？”

    “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亲手葬了你！”每复活一个人，老马的脸色都会难看几分，到了现在已然宛若寒冰了。

    “葬我？”

    牛妖道走到了老马的跟前，那双眼睛迸射出利剑一般的光芒：“以往时候，我每滋养一颗魔心，你都会用你的道心来化解，怎么现在不这样做了？”

    “你该死！”面对牛妖道的时候，老马总是充满了凛冽的杀机。

    “我该不该死不是你说了算的，大道都认可了我，你有什么资格不认可我，我就是要你这样活着，谁让你是道心呢？你能感应大道，而且你我本是一人，只要你活着，这些孩子就都是你的，就在大道的庇护之下，但是他们最终还是会听我的，因为是我赋予了他们生命”

    “我杀了你！”

    之前，无论牛妖道说什么，老马虽表现出怒意，但还能保持着镇定，但这句话说完，他没有办法控制了。

    砰！

    仅仅是轻轻挥动了一下胳膊，牛妖道就将老马直接甩了出去，落地的瞬间，那之前捧心的叶子走到了他的身边。

    “老倌子，你何必跟大伯计较呢，你看我们有这么多孩子，你还不开心吗，之前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吗？”我能确定，这个叶子就是为我们炒菜的那个。

    或者说，他就是所有叶子和所有老牛的娘！

    这个时候，我隐隐明白了一点，前往这里的人，都是被魔心控制的，但最终他们都成了之前头大身小的样子。

    身体被种在了地里面，而心，被赋予了种植出来的“老马”或“叶子”们！

    “我是喜欢孩子，但不是这样的孩子，更不是这样的你！”

    老马依旧是愤怒的，但我能看出来，对于叶子他还是有着一些不忍，最终他还是咬下了牙：“我葬掉他的时候，也就是埋了你的时候！”

    “不识抬举！”

    叶子瞪了他一眼，随后对着牛妖道说道：“这一季的收成还不错，今天村里又来了几个人，但是有两个不见了，不过我会尽快找到他们的！”

    “恩！”

    牛妖道点点头，随后说道：“尽快找到那两个人，有了他们四个，我就能种出更多的子民，到时候我就不必借助土地神的皮来蒙蔽大道了！”

    “我知道了！”

    “那我就先走了！”

    “大伯慢走！”听到牛妖道如此说，所有的人都恭敬的垂下了头颅。

    牛妖道说完之后，已进入了地煞的香火之身中，伴随着身体愈合起来，巨大的棺材也背了起来。

    他走了，走的很慢，正如来的时候一样，不过每走出一步，那磷火都会熄灭一朵，当他走到尽头的时候，那条路也是陷入了黑暗之中。

    “妹子们，跟我走！”看到牛妖道走了，叶子似乎也不想多做停留，右手一挥，便带着那群人向前面走去，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她又缓缓转过了头。

    那目光落在老马身上：“你这是何苦呢，很多事情你我都没有办法逆转，与其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倒不如放开了过完这一生。”

    “我不会跟你一样！”这时的老马充满了愤怒。

    “不会跟我一样？”

    叶子笑了，而且那笑容在我看来很是苦涩：“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明白所有的一切，明白你活下来都是一种幸运！”

    “我宁肯不要活着！”

    老马顿时咆哮了起来：“如果能选择死亡，我才不会这样活着，我只是恨，恨我当初为什么被蒙蔽了双眼，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如果她活着……”

    “无论是什么选择，都是你自己的意愿，而且现在的你，都只能接受！”叶子言语冷漠了几分。

    “我恨啊……”

    老马突然扯住了自己的头发，对着叶子嘶吼道：“你不得好死！”

    “我不得好死……”叶子笑了，她此时距离我并不是很远的，因此我能看清楚她脸上的神情，那是一种我无法体会的神态，太多的情绪夹杂着。

    最终，这种神态汇聚成了浓郁的落寞：“或许，我会不得好死吧，但无论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我都不会后悔！”

    她说完，没有再给老马说话机会，手臂一挥说道：“将那两个人，还有那头驴带上，我们回去！”

    “是！”

    “妈……”

    就在她们要走的时候，其中一名伢子制止了叶子：“妈，大伯说，要你今晚过去陪他！”

    “什么？”听到这句话，叶子的身子猛然的颤抖了一下。

    “这是大伯要我转告的！”那伢子说完，就是退了回去。

    “唉……”

    叶子仰头长叹了一声，随后示意那些村妇们先离开，而她，则是一步步的向着牛妖道离开的方向走了出去。

    “你就是个贱妇！”看到叶子向着那漆黑的村庄走了过去，老马的脸上一阵青白的变幻，口中更是怒斥着脏话。

    “贱妇……”

    叶子冷笑一声：“你和他本就是同一个人，我去陪陪自己的丈夫，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严格来说，他才是我的丈夫，而你呢，你连自己的身体都是塑造出来的，跟你在一起，才是真的有辱妇德！”

    “你……”此时的老马，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

    “我什么我？”

    叶子讥讽一声：“我不止一次劝过你，无论你道行多深，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人，但他不同，他有了魔身，你逆不过他，顺着点儿，走完一生就行了！”

    “你无耻……”

    “你说我贱妇也好，还是无耻也罢，总之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既然是弱者，就该承受强者带来的凌辱和压迫，除非你比他更加强大？”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叶子说完，向着黑暗的村庄走了过去，虽然那个伢子没有说明牛妖道让她去干什么，但我并不难猜测出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的叶子的话中有话，而且她留给我的背影，是那么的萧瑟和无奈，甚至让我感觉到了心中疼痛的蔓延。

    我总觉得，她有着难言的苦衷……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从心底滋生出来！

    自从开智凝出本心之后，我的感官较之以前敏锐了许多，我隐隐觉得，在牛妖道、老马、叶子和断臂叶子之间绝对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

    不然的话，他们不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牛妖道和老马本是同一个人，分属魔心和道心，那叶子和断臂叶子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这是我心里的疑问，但我很清楚此时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把王秋还有谭青云救出来。

    “要不要去见老马？”

    所有人都走了，此时唯一剩下的只有老马了，所以黄璐问了我一声。

    “不能见！”

    我摇了摇头：“你还记得之前他说的话吧，他说让我们躲在洞里不要出来，如果我们出去见了他，也违背了他的初衷，那样一来我们就没办法救人了！”

    “好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先试试能不能找到你的哥哥！”

    “我试试！”

    黄璐说完，再次的施展了龟踪之术，但效果依旧不怎么好：“我能感觉到，我哥哥就在这里，可我窥探不出准确的位置！”

    “那就走吧，跟上她们！”说完我站起了身，向着那些村妇消失的方向走去，黄璐点点头之后，也跟了上来。

    密林中，铺满了一层落叶，这层落叶就是刚刚落下的，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绝对不会相信这里一下便过了四季的变幻。

    草木枯荣，花开花落，那我们算不算经历了一年呢？

    “算！”

    黄璐点点头：“确切的说，你我在刚刚都长了一岁！”

    “为什么？”我太惊奇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牛妖道搞出来的不假，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蒙受大道庇佑的，大道所认可的东西，那就是真实的！”

    黄璐说着，将目光落在了那些草木上面：“草枯一秋，树也多了一道年轮，所以对于我们来说，我们一样经历了一年！”

    “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多了一年？”我经历了太多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没有一件事情比这一件更加的匪夷所思。

    刚才不过就是一炷香的时间，但是我们却都长了一岁！

    “这太不公平！”

    我苦笑了一声：“大道如此，分明就是白白剥夺了我们一年的寿命，我们没有经过岁月的洗礼，也没有经过凡尘的历练，却活生生丢了一年！”

    “大道是公平的！”

    黄璐的目光之中透出了坚定：“既然我们没有体会过那一年的时光，完全可以要回来，对于世间的万物，大道都是公平的！”

    “要回来，怎么要？”这种事情我完全没有听说过。

    “焚香祭祀！”

    黄璐说完，盯住了我的眼睛：“你想现在要回来吗？”

    “要回来能怎么样？”我很好奇。

    “要回来，你将会在这里度过一年的时光，因为刚才那一年的时间，就是在这里丢的，所以去到别处，时间算不得那一年！”

    “在这荒野中度过一年？”

    “对！”

    黄璐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我在想我该不该要回来这一年的时间！

    “你可要想好了，只要要回来，就要在这里度过一年的时光！”看到我陷入了沉思，黄璐再一次提醒了我一句。

    “要！”我最终下了决心。

    “给我个在荒野中度过一年的理由！”黄璐似乎有些下不了决心。

    “变强！”

    “变强？”

    嗯，我点点头：“这牛妖道的实力你也看到了，无比强大，在道长和天尊陷入昏迷，在无法找到你哥哥的情况下，你觉得我们有把握从这里逃出去吗？”

    “的确没有！”这是黄璐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那就要回来吧！”

    “好，我听你的！”

    黄璐说完，已跪在了地上，随后从地上捡起了三根树枝，如同我观天象时一样，将其竖直的插在了地上。

    “这里能焚香吗？”我很担心这一点。

    “可以！”

    黄璐一面向着地上跪下，一面说道：“牛妖道借助地煞的香火之身求风借雨，那是因为大道认可了他的身份，虽然之前这里是蒙蔽大道的地方，不过刚刚大道曾普照此地，所以暂时还在大道的庇护中，因此这香能够点着！”

    她的话说完，伴随着手指搓动，随后我看到三根树枝冒出了青烟，没有火光出现，不过那青烟还是袅袅升腾起来。

    “大道公，则世道平，万物皆有命，我要大道将流逝的那一年还给我们！”

    黄璐一面说着的时候，头也磕在了地上，随着她的三个头磕完，我感觉我们所处的密林之中有了一丝不同。

    具体是哪里不同我不知道，不过我发现四周的景象变了！

    确切的说，是一切都停止了！

    风吹起的叶子停在了半空之中，振翅的鸟儿也是停止了不动，就连站在低洼处的老马，也是仰着头凝固在了当场。

    除了我和黄璐之外，所有一切都停止了！

    “我们是在密林之中经历的那一年，既然我们能动，为什么这里的树不能动？”对于这一点，我充满了困惑。

    “花开花落，草木枯荣，你看看这遍地的落叶就知道了它们已经历了一年了，所以成为现在的这个样子！”黄璐为我解释道。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饿死吗？”

    这的确是我担心的，因为如果一切都宛若没有生命般静止着，我们吃什么喝什么，难不成要活活的饿死在这里？

    “你担心什么！”

    黄璐宛若看白痴一样的看了我一眼：“逸哥哥，你真的笨的可以，它们之所以不能动，是因为他们已经历了一年的时光，换句话说，那是一年以后的样子，对不对？”

    “额……对！”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是我们没有啊，也就说当我们度过这一年之后，才能跟上外面一切的脚步，到了那时候我们才能和四周的一切相容！”

    “可你还是没有解释清楚啊！”我担心的是吃饭的问题。

    “你闭上眼，再睁开眼睛！”黄璐说道。

    “闭眼、睁眼……“

    按照黄璐所说的做完之后，我发觉我和黄璐是趴在之前落叶堆里的，而且四周的景物已经恢复了正常，但老马却不见了。

    “你不必觉得奇怪，他经历的是他的一年，我们经历的是我们的一年，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同的，更何况密林和那祭祀场本来就是两个地方！”

    “好像懂了！”

    我点点头，黄璐所说的一切有些复杂：“可我还是有些担心，会不会撞上n牛妖道，或者老马和叶子他们？”

    “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黄璐瞪了我一眼：“我说过，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同，或许我们都错过了一年的时间，当时没有交集，所以错过的这一年也不会有交集，这下懂了吧？”

    “嗯！”

    我点点头，其实我心中是埋怨黄璐的，你早这样说我不就早明白了，很简单的事情，非要将其弄的这么复杂。

    真是可惜了你的那颗莲心！

    “既然懂了，就别傻愣着了，赶紧干活吧！”黄璐再次透出看白痴一样的目光。

    “干，干活？”

    我有些发懵：“干什么活儿？”

    “当然是盖房子啊，我们要过的可是一年，最不济也要弄出来两间木屋啊，难不成跟野人一样在树上住一年？”

    面对黄璐，我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因为她说的没有错，我们毕竟是要在这里生活一年的时间，所以首先要弄间屋子出来。

    “不对，是两间！”

    我现在有背山之力，所以搭建两间木屋根本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不过因为黄璐那间要弄的精致一些，所以用去了我三天的时间。

    我在修建木屋的时候，黄璐上了山，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几只野鸡，原本我以为这是犒劳我的，但显然我想多了。

    “这些鸡是养着的，我们必须做长远的打算，鸡现在你不能吃，不过等几天可以吃蛋！”

    黄璐看问题，总是比我看得远一些。我不清楚这是不是因为她具备莲心的原因，不过有她在，吃喝的问题倒是不用担心了。

    这里到处都是修整出来的农田，所以也有着好几口灌溉的水井，水井的存在解决了我们吃水的问题，只要解决了吃喝，其他的就都好说了。

    当然，我们并没有忘记初衷，要回这一年的时间，是威力壮大自身实力的，所以解决了生活起居的必备之物后，我们便要制定一个计划。

    对于我来说，我不过是刚刚接触这个玄门世界，我所会的东西也十分有限，会画一些普通的符，会运用指剑，然后就是呼风和唤雨两种道术。

    当然，还有专门用来逃跑的缩地成寸！

    觉势篇和断阴篇一直在我身上，但那上面的东西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从我只学会了一个八卦锁魂阵就能窥见一斑。

    严格来说，我会的东西还是不少的，但大多数都是仅知毛皮，就拿呼风来说，当初陈乔呼风，引来的是庞大无比的长龙。

    可我呢，我的龙只有一尺，即便是在我领悟本心之后，威力有了些增强，但还是不能将呼风的威力发挥出千分之一。

    所以，我决定暂时不去修习太多的道术，而是将精力放在我所会的这些东西上面，好好的钻研一番，我相信天道酬勤。

    相较于我，黄璐做的就简单的多了，她每天清晨将垂冥柳从腰间放下来，搁置于山头之上，然后就去做一些别的事情，到了晚上时候，她又去将垂冥柳给带回来，如此天天的反复着。

    起初，我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不过后来我渐渐的察觉到，那根柳条不仅粗了一些，而且更加的青翠欲滴了，就宛若刚刚被春雨涤荡过一样。

    而随着那柳条变得青翠起来，我发觉黄璐的气质也在发生着变化，整个身躯上面，都是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生机。

    她在进步，同样我也在进步，我的指剑威力比之前强大了许多，所画的符威力也一样，不仅速度更快，而且威势有了成倍的提升。

    至于呼风，终于能凝出一米左右的长龙了，而唤雨也达到了十滴，至于缩地成寸，一步足足能跨出三米的距离了。

    实力有了提升，所以我的心情也就好了很多，甚至有了一些松懈，因为我觉得修习道术，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逸哥哥，你的道术还差的很远，如果你认为这就够了，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这一日我正在悠闲的晒太阳，黄璐找到了我。

    “我不过是休息一会儿罢了，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话是这样应付，但我很清楚，安逸太久，我已经滋生出了懒惰的心芽。

    “这一年的时间，是你让我要回来的，不要忘记了你的初衷，当这一年过去的时候，我们要面对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如今已经是炎炎盛夏，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度过了三四个月的时间，或许是时间太过漫长，也或许是日子过得太过安逸，总之我几乎快忘记了那种危机了。

    但是黄璐不同，她的心是莲心，她的心承载着最初的东西，所以每时每刻，她都会处于紧张之中，从而不断敦促着自己努力。

    “逸哥哥，最近我一直在观察你，发现你会的法门道术虽然不多，不过却很是驳杂，这是怎么回事儿？”黄璐的语气和善了许多。

    “都是别人传授的，而且不是同一个人！”我如实的回答。

    “怪不得！”

    黄璐略有所悟：“你既然会道术法门，也就说明你算的上是半个道门中人了，那你知道在道门之中有着很严格的实力划分吗？”

    “不知道！”连黄璐都说了，我充其量只能算是半个道门中人，所以我对于道门的一切，还有着很多的未知。

    “赤橙黄绿青蓝紫，天地玄黄祭阴阳！”

    这是黄璐的回答，不过我还是不清楚，所以只能继续问她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的就是道门中人的实力，七种色彩，代表的是阳气的颜色，其中赤色的阳气最弱，紫色的阳气最强！”

    “阳气有颜色吗？”这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因为在我曾经施展过阳气，也曾看到王秋他们施展过，却从没有见过任何的颜色闪现。

    “当然有！”

    黄璐很肯定的说道：“那是因为你没有仔细看过的原因，或者说没有人教过你法门，你将阳气逼入双眼，便能看到每个人头顶以及双肩的阳火了，那就是燃烧的阳气！”

    人身三把火，这我当然是知道的，那是代表人身体阳气强弱的，壮年人燃烧的旺盛，而垂死奄奄的人，就宛若油尽的枯灯！

    既然黄璐如此说了，我便运用阳气向着她的天灵顶和双肩看去，看到有着三团火焰在燃烧着，那是浅浅的橙色。

    “看到了吗？”她问我。

    “看到了，火焰是橙色的，但是很浅！”我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想不到人身的阳火，居然有着如此诡异的颜色。

    “那就对了，因为人身有七七四十九个阳穴，每开一穴，阳火便旺盛一分，如果你都开了，一身的阳火就能将牛妖道那样的人惊退！”

    “你的意思是说，赤火开七穴才能成为橙火，以此类推，七七四十九穴开完，才会成为紫火？”我似乎懂了。

    “不错，这是道门中人必须经历的，叫做阳气聚顶，火烧七重天，我的阳火之所以颜色浅，是因为我刚刚烧开橙火一重天！”黄璐又解释了一番。

    “那天地玄黄祭阴阳又是什么意思？”

    “那是指的心境，这个东西说跟本身实力有关系，多少也有些关系，说没有关系，其实也没与有太大的关系！”

    黄璐说完，目光落在了远处的天际：“心境是对于道的领悟，正如所有修道之人都是在修那一颗道心一样！”

    “心境若是高了，可以兼济天下，换言之，心境越高，所参悟的道术就越高深，阳气同为一色的情况下，心境的高低便能决定胜负，我这样说你懂了吧？”

    “懂了！”

    “那我的阳火是什么火？”这才是我想问的。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看就看看！”

    这种级别的划分，如果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我当然要弄清楚，至少，我要明白我本身是什么实力，跟王秋以及谭青云甚至是牛妖道相差多少。

    运气，将阳气再一次的汇聚到双眼之中，当我感觉眼睛如刚才一样有些发热的时候，我朝着自己的左肩看了过去。

    那里燃烧着一撮火苗，不是很大，却有着浓郁的勃勃！

    按理说我学会了分辨道门中人实力的法门，应该很是开心才对，但此时我却笑不出来，因为我的阳火是红色的。

    而且颜色很淡……

    看到那种颜色的时候，我满是期待的心，顿时涌起一股子失落感，因为从这上面能看出来，我跟黄璐相差了很多。

    “我为什么是赤色的？”我简直不敢相信！

    “你自己也说了，你初入道门，刚刚学会孕养阳气，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就不意外了，不过只要你多多修习，总会有进步的！”

    说完，黄璐就转过了身子，当她走出两步之后，回过头叮嘱了我一句：“逸哥哥，那妖道很强，因为他阳火是黄火，所以我们不能浪费一丁点儿时间！”

    “黄火？”

    在黄璐说完之际，我不由抽了口冷气，如果是这样，那牛妖道未免也太凶横了吧，居然把阳气孕养到了那种程度？

    “我知道了！”

    一句话，让我顿时有了强大的危机感，所以我收敛起了那懒散的心态，当黄璐走了之后，就开始钻研起了道术。

    从黄璐的话中不难听出来，牛妖道强得可怕，但是他再强，我们都要鼓起勇气去面对，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要面对，那就需要自身强大的实力！

    所以，我不能再懈怠！

    山中无岁月，有着的只是春去秋来，花谢花开！

    当漫天白雪飞舞的时候，我从那荒野之中站立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白雪，目光落在了屋子里忙碌的黄璐身上。

    一年，就要过去了！

    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

    或许是知道要走出去了，黄璐最近把那些山鸡都给杀了，母的煲了汤，公的炖了肉，不过那些小野鸡都被她给放生了。

    一年的时间，我从没有为吃喝操心过，除了睡觉之外，我就是在苦心的钻研道术，这一切都是黄璐在默默的安排。

    我能看出来，黄璐并不是跟我一样的土孩子，相反无论她的言语还是做饭的技术，都证明着她家世不浅。

    不过她并没有跟我提起过，一如当初的家慧一样，每次我问起的时候，都会巧妙的避开话题，不给我任何打探的机会。

    我不是个讨人嫌的人，黄璐不愿意说，那我也就没有死缠烂打的追问，既是相逢，何必非要问得知根知底？

    而这，并不能妨碍我们之间友谊的加深，从最初见面的客套话，到开着彼此的玩笑，甚至到了最后，我们之间已经有了某种的默契。

    不需要言语，只需要一个眼神或者动作，我们就能领略彼此的意图。

    那是长时间泡在一起所形成的，毕竟这偌大的荒野之中只有我们两个人，毕竟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如此长的时间。

    就如现在一样，当黄璐将手放在门框上向外眺望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要喊我吃饭了，于是我便直接向着门口走去。

    “璐儿，闻道你炖的肉，我肚子里的馋虫就不安分了！”

    “一边去！”

    黄璐推了我一把：“以前我觉得你还挺正经的一个人，怎么越接触发现你越不老实呢，整天油嘴滑舌的，先洗手去，爪子都脏成什么了！”

    “脏成什么都没事，只要璐儿你不嫌弃就要得！”我说着就要往屋子里面钻，一阵阵的香气实在是太过诱人了。

    “逸哥哥，你正经点儿行不行？”黄璐一把拧住了我的耳朵。

    “行，璐儿你说吧，你说么子，就是么子，先放开我！”我使劲儿挣脱掉了。

    没一点儿正形！”黄璐瞪了我一眼。

    你今天怎么了？”

    我能看出来，黄璐今天有些不对劲，不仅语气之中透着古怪，就连神态都有些落寞，似乎有什么心事。

    “逸哥哥，下雪了……”黄璐望着外面飘洒下来的雪花，轻轻叹了口气。

    “这有什么奇怪的，都下好几天了！”我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你没有想过吗？”

    “想过什么？”

    “下雪了就意味着冬天来了！”

    “我知道啊，夏天也不会下雪啊？”

    “你觉得好笑吗？”黄璐转过头，直愣愣的瞪着我。

    “不好笑！”

    原本我是看黄璐有心事，所以才想要逗他开心一下，可是我没有想到，非但没有驱散那落寞，反而让她多了一些恼怒。

    “逸哥哥，下雪了，就意味着春天快来了！”

    “也就是说，我们要出去了！”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住的时间长了，以往的时候总觉得这里荒凉，我们两个人有些孤单，但真的要离开了，反而有些不舍！”

    “这就是人的情怀，无论是一个地方，还是一个人，住得久了，陪伴久了，都会有些不舍，不过时间会冲淡这一切！”

    其实，这个东西早就在我的心里打了结，我之前之所以嘻嘻哈哈，并不是我不知道她的意思，而是我不想面对这些。

    黄璐舍不得，我何尝又能轻易舍得？

    那木屋是我亲手搭建出来的，那鸡棚是黄璐一跟跟树枝编成的篱笆，这里的所有一切，都有我们两人的影子。

    一年的时间，说长算不得长，但是要说短，也绝对算不得短，即便是一条狗，养的时间长了都会有感情存在。

    更不要说，两个朝夕相处的人了！

    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天，虽然有着钻研道术的紧张，也有着惦念王秋他们的焦急，但这焦急和紧张的背后，却是一份难得的祥和。

    这种祥和，我只有小时候在光明村体验过，随后便是成为了一种奢侈。

    如今天天浸泡于祥和之中，我当真有些舍不得，甚至在某一瞬间，我的心里曾经浮现过一个念头，如果一直能这样下去多好。

    有房屋、有篱笆、有水井、有吃喝，有所需的一切！

    最重要的，是有璐儿这样的一个人！

    璐儿对我说过，她小我一岁，过了这一年之后，我快忘记还在等我回去的家慧和江心了，或许人心都有见异思劣根存在。

    还有，我们这样朝夕相处，又都处在这个青春年少的年华，少男多情、少女思春，于是心底就滋生出了一些东西。

    那种东西是什么，不言自明，只不过我们都没有表露心迹罢了！

    我不说是因为我给了家慧一个承诺，那个诺言已经刻在了我的心里，我必须要坚持着，遵守着，并且等候着。

    至于璐儿心里想着什么，我不清楚！

    但我能看出来，对于我，她也有着一份情愫在萌生着，或许是出于女儿的羞意，也或许是因为某些其他原因，她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那话她说不出来，而我不能去说，所以在每天的朝夕相处中，就这样静静的感受着彼此的存在，一切都酝酿在了相视一笑中。

    有时候，这就是一种幸福！

    “逸哥哥，离开了这里以后，你会想念吗？”雪似乎更大了一分，不过我们的心，都下沉了一分。

    “会吧！”

    我点点头，然后又问：“你呢？”

    “我也会！”璐儿说到此，笑了。

    她笑得很浅，也有些伤感，随后又盯着我道：“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她的目光第一次没有回避我，就这样静静的望着我，那里面的东西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我知道她想听的话是什么。

    同时，那话也的确隐藏在我的心底，但是我不能说！

    因为，我不能妄做承诺！

    更因为命运的齿轮转动，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最好的姿态去迎接即将临近的未来。

    无论是好，还是坏！

    “再不吃，饭菜就要凉了！”说完，我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直接钻进了屋里面。

    推开门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璐儿的低喃：“我有一颗莲心，萌动的最初，亦然会是寂灭的结束！”

    “从今天起，我的心里多了两座房屋，一道篱笆……”

    “同时，也多了一个人……”

    我相信那是黄璐的低喃，我听到了，而且无比的真实，只不过我没有去回应。有些东西将它珍藏在心底就够了。

    这顿饭是极为丰盛的，但无论对于我，还是黄璐，似乎又是平淡无味的，甚至一顿饭下来，彼此竟然没有说过一句话。

    那些残羹，一如我们此时残缺的心情！

    “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了，意味着我们就要出去了，让我看看你一年苦修的结果！”收拾了心情的黄璐，又成了日日时时敦促我的那个她。

    “好！”

    其实这不仅仅是对于黄璐的一个交代，同时也是我给自己的一个交代，我也想知道，如今的我到底到了哪一地步。

    我的身上有着引魂灯，那灯能够藏骨遮魂，所以黄璐是看不到我阳火的颜色的，而我也是迫切的想展示给她看，于是直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雷符！

    我踏出门口的瞬间，一张阴灵纸直接被扔了出去，随着那纸被风带走，缩地成寸也是被我施展了出来。

    一步，跨出了五米的距离！

    相对于其他的道术来说，缩地成寸提升起来极为的艰难，甚至到现在我还有些弄不清楚，这种道术提升的关键是什么？

    五米的距离不算远，可相较于之前已经是很大提升了，那是我日夜苦修的结果，而这也是让黄璐微微吃了一惊。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更为吃惊的还在后面！

    王秋对我说过，画符分为四个阶段，一用血、二用气、三用灵、四用物，经过一年的苦修，我已经能做到用气画符了。

    那气，是人身的阳气，也是人立身于时间的根本。正是因为阳气的存在，所以才能和大道产生共鸣，施展出符纸的威力。

    但我用的不是阳气，而是天地之气，这是我慢慢摸索出来的，我相信这世间没有任何一种气，比天地之气更容易获得大道的认可。

    一股磅礴的气流被我引过来，随后我的双手急速动了起来，或点、或划、或横、或竖，一道道诡异的纹路被我刻画在了阴灵纸上面。

    随着我双手的每一次落下。都会有一股盎盛的气息从上面弥漫出来，终于当我将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那威势已然惊天。

    落雷！

    口中喝出的时候，我将中指划开了一道口子，因为这里是被大道蒙蔽之处，我必须要以我的阳血作为引子才行。

    阳血落在阴灵纸上面，雷声也已经是滚滚而来了，胳膊粗的电光在云层之中扭动，随后轰隆轰隆的落了下来。

    两道雷符，一共引来了六道天雷，那雷霆带着怒火宣泄在大地上面，轰出一片焦土的同时，让整处的空间都是充斥起狂暴的气息。

    呼风！

    在雷光没有彻底熄落的时候，我抬起了右手，向着虚空之处一抓，便是抓来了一把风，而后直接卷向了电光。

    如同借用天地之气画出雷符一样，呼风之中夹杂雷暴，也是我慢慢摸索出来的，因为我发现这样，能够让呼风的威力更加强大。

    风声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随后汇聚到了一起！

    凝！

    我的口中断喝一声，心念所致的刹那，虚空中蓦然出现了两个龙头，那龙头上面有着磅礴的悍威，出现的瞬间已经吞噬起了电光。

    它们吞噬的时候，还有着风不断的涌来，最终凝成了两条三米长的黑龙，漆黑的鳞甲上面，撩绕着电光，撼动人的心神。

    轰、轰……

    我将黑龙引向了不远处的断崖，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传出，将山体被轰出两个大洞°以想象，此时呼风的威力是何等的强悍。

    呼风落下的时候，我的右手再次举了起来，但我没有唤雨，而是凝出了指剑，一道寒芒闪烁的时候，我的指剑将山体劈出了一道裂缝。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指剑是威力最小的，所以我很少使用，但是经过一年的摸索我才发现，我远远低估了指剑的威力。

    剑、自古就是利器，唯有此物能与刀争锋！

    刀为百兵之首，相较于剑来说，的确是多着一股狂霸，然而却少了那股王者之气。

    这一点，从古代的王侯将相经常携带佩剑，便是能窥见一斑！

    因此，指剑是我苦研最多的法门，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将指剑的威力发挥了出来，且给了黄璐极大的震动。

    “逸哥哥，你的指剑威力倒是不容小觑了！”望着那道山缝，见多识广的黄璐也微微动容。

    唤雨！

    既然要展示一年苦修的成果，那我就要将全部的本事亮出来，手指的血再次甩出去之后，我感受到了那一丝丝的气息。

    无论何种气息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将它们凝结了起来，而且我凝出的数量很多，足足有一百滴。

    落！

    手指之处，那些雨滴落了下来！

    “让我看看你这种道术，强横到了何种程度！”

    黄璐说完，便是将腰间的柳条抽了出来，随着她将其扔出，一刻伟岸的柳树骤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随后遮住了一片天。

    啪啪……

    我的每一次唤雨，都有三千斤的重量，换做往常的时候，能够洞穿极为厚重的岩石，然而此刻，却无法压弯一根柳条。

    雨水落在上面，缓缓的流淌下来，当滑到树干上面的时候，我看到这雨水居然缓缓的被树干所吸收了，与此同时，柳树迸发出一股更为强大的生机。

    “怎么会这样？”我不免觉得有些惊奇。

    “难道你忘了五行相生相克了？”黄璐难得又露出了笑容。

    “水生木？”

    我了解水生木，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璐儿，如果是这样，我引来更多的雨水，岂不是能无限壮大你的这棵垂冥柳？”

    “不能！”黄璐摇摇头。

    “为什么？”

    “因为凡事都要有度，水是能生木，不过正如我们人吃饭一样，恰到好处才行，不然非但无法将营养完全摄取，还会被活活撑死！”

    “我懂了！”她的比喻很形象。

    一百滴雨水完全被垂冥柳所吸收了，于是我没有再去唤雨，因为我知道，我展现出了自己的苦修成果，这就已经够了。

    “你的道术很强大！”这是黄璐最后的结论。

    “但我觉得指剑更为强大！”我愈发喜欢指剑了。

    “你错了！”

    黄璐摇摇头：“逸哥哥，你还没有意识到根本，指剑再强大，即便是能劈天裂地，说到底那不过就是一种法门！”

    “但是道术不同，尤其是你这种初始的道术，那远远不是指剑所能比的，或许现在你还不懂，但慢慢你会知道你能领悟这种道术，是何其的难能可贵！”

    “嗯！”

    其实不仅黄璐，谭青云也曾经说过，这种初始道术极为的凶悍。

    “摘下你的灯，让我看看你阳火的颜色！”一年的时间朝夕相处，所以我在黄璐面前，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秘密。

    “好！”

    引魂灯被我摘下来了，随后我看到黄璐的脸上浮现出些许讶然的神色：“橙火？”

    “橙火？”

    她的话，让我不免有些惊奇，因为前段时间我看的时候，还在赤火五重天的地步，难道如此短的时间，又有了进步？

    心有好奇，于是我将阳气逼入我的双眼，目光落在左肩的时候，发现那火焰的确是淡淡的橙色光芒，一如之前我在黄璐身上看到的那般。

    “想不到一年之内，你的进步如此之大，但愿这是个好兆头，能让我们顺利的逃脱出去！”黄璐叹息一声，又是露出了愁容。

    黄璐的话，让原本实力有所提升的我，顿时又是感受到了一股子危机，想到那牛妖道的黄色阳火。我的心再度不安起来。

    “璐儿，不要想那么多了，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我知道！”

    黄璐点点头，随后将垂冥柳收了回来：“你说得对，不管即将临近的未来是好还是坏，我们都只能去迎接！”

    “冬天，终于要过去了……”

    一声叹息，将那雪花融化了，随后我看到地上的青草拱除了嫩芽，与此同时我身边的一切也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山野中厚厚的雪层出现了融化，一条条的小溪汇聚出来，水流所过之处。有着更多的嫩芽拱了出来，随后我看到了老马。

    我们要回一年时间的时候，老马在发出叹息，现在，这一声叹息终归是落下了。

    呜……

    一阵风吹了过来，吹起一些烟雾的时候，我才发现黄璐点燃的三根香，在瞬间之中燃烧完了，天上的星光也彻底消失了。

    我们，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

    只不过，在我们的身边，多了两座木屋，在老马的旁边，多了一道篱笆，以及没有了野鸡的鸡舍。

    “怎么会这样？”

    这是老马的惊呼，那里面夹杂着惊恐和失措，其实他有这样的反应并不奇怪，无论换做谁，在一声叹息之中身边蓦然多了东西，都很难保持镇定吧？

    “我们走！”

    我心中很清楚，如果让老马发现了我们，他一定会将我们弄到之前的洞里面去，所以我们要尽快离开这处密林。

    “是谁，谁在那里！”

    密林之中都是落叶，所以即便是我们动作再轻，也难免会发出一些声音，而这样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将会传出很远。

    老马追到密林的时候，我和黄璐已经逃了出来，躲在一处土丘的后面，我看到他望着两座凭空出现的木屋正发着呆。

    “走吧！”

    黄璐轻轻的拽了拽我，随后率先向着离开村子的方向走去，这是我们计划好的，我们要回到当初那个三岔口处。

    从这里进入到右手侧的村庄，而不是从村庄之中绕过去，一来是穿越村庄有着巨大的麻烦，二来那村子里火光映天，他们还在寻找着我们。

    由于这里没有星光，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经过一年苦修的我，已经能够在黑暗中视物了，而且很是清晰。

    至于黄璐，她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她的家世，每每我问起的时候，她也会巧妙的会避开，不过我相信她来头不小，毕竟从小就开始修习道术，绝非普通人家的孩子。

    这种夜视的法门，就是黄璐教给我的，用她的话说，修道之人岂能被这区区黑暗所困扰，阳气贯通双眼，便能在黑暗之中视物。

    所以我能清晰的看到眼前的景象，甚至是远处的村庄！

    我看到的了远处的房子，也看到了时而闪现在街道上面的人影，这一点让我有了些警觉，看来我们必须要小心一点才是。

    因为丰收了，所以农田里面没有了那些婴儿手之类的东西，远远的看过去，在初春的时节竟然充满了萧条的味道。

    村庄距离我们不是太远，因此没有耗费多长的时间，我们来到了村庄的边缘。

    “璐儿，刚才我注意到闪现的人影都是去了那里！”我所指的地方，是一座比其他房子低，但是却要大了不少的建筑。

    “那是什么地方，房子怎么怪怪的？”黄璐有些疑惑。

    “看到那两头镇宅石没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里应该是一座屠宰场！”

    “屠宰场？”

    “对！”

    我之所以判定那里是屠宰场，不完全是因为两头镇宅石，确切的说是供奉在那里的两尊人形蛮，在村里他们就是用来镇压煞气凶横之处的。

    两尊人形镇宅石，名字分别叫做阎公、阎婆，或者说也可以称其为如土地神一般的神灵，因为他们的存在也是可以保一方平安的。

    当然，这和土地神掌管一方风雨的土地还是有所不同的，他们庇护的是阳世的平安，防止煞气翻涌之地有鬼物出没。

    阎公和阎婆的名号，是我从爷爷口中听说的，相传在湄江镇约百来来里路的地方，有一块渺无人烟的荒洲，叫鹅洲。

    这洲方圆不过数里，里面却尽是坟茔荒丘，一到晚上，旷野上就磷光飘忽，再遇上雾雨蒙蒙，只见远近绰约，仿佛千魔百怪出穴，孤魂野鬼出荒郊，使人若置身幽冥一般，不寒而栗。

    有一年，那里出了个恶鬼，它买通了阴司判官、贿赂了鬼吏，成为地府三不管的自由野鬼，它每天化做各种模样出来拦截行人，闹得人心惶惶，人们惧怕它，纷纷迁往别处。

    到后来，洲子上只剩最后一户人家，这家只有老俩口，老头砍柴、老婆婆纺麻，老头虽已年逾花甲，身板骨却非常硬朗。

    他每天天不亮就出去砍柴，常常很晚才回来，老婆婆不免担心：“老倌子，还是少去几趟，天天早点回来，要是遇上个么子可不得了……”

    老头只是“嘿嘿”地笑笑，全不把什么鬼呀怪的事放在心上。

    有一天，老头很晚才回来，一进门就吩咐道：“快，快拿酒来，我抓到了那只恶鬼，今晚就要把他饮酒！”

    老婆婆转身将酒拿过来，老头也不用碗，接过酒瓶就饮，他呷一口酒，就将抓来的恶鬼咬一口，呷一口酒，再将恶鬼咬一口，像吃肉一般，不一会儿便将恶鬼吃得一干二净。

    恶鬼吃完了，瓶内的酒菜却还剩许多，老头不由埋怨道：“碰哒鬼，咯大一咂鬼，却不够一餐酒，还有几咂就好了……”

    此刻，门外刚好还站着几个鬼，他们听老头说还没吃够，生怕老头出来抓它们，吓得屁滚尿流，一哄而散。

    次日，老头再过鹅洲的时候，那些野鬼们吓得四下奔跑，边跑田里叫道：”快跑，跑呀，恰鬼的老头又来了……”

    这个故事我是听爷爷说的，最初的我是不相信的，不过在光明村的屠宰场门口，就供奉着阎公和阎婆的雕像。

    屠宰场，一般的都是逢年过节屠宰动物的场所，但是很多人并不知道，在偏僻的大山深处，也是宗族内部处罚人的刑场。

    比如一些不守妇德的女人，比如一些罪恶满盈的凶汉，亦或是做出伤天害理的村民，都会在屠宰场接受刑罚。

    其实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只要阳寿未尽被强行致死，他们是入不得阴司的，于是就会成为孤魂野鬼，它们心中怨气难平，就会出来作祟。

    但有了阎公和阎婆就不必担心这些了，只要常年供奉他们，无论多么凶残的厉鬼，都会乖乖不敢有任何造次。

    “璐儿，你小心一些，但凡供奉阎公、阎婆的地方，都会煞气惊天！”向着屠宰场摸过去的时候，我提醒了黄璐一声。

    “放心吧！”

    说完之后，我们两人就向着前面摸了过去，但是刚刚走出几步，我就看到前面的阎公突然从石像之中冲了出来，方向正是我们这里。

    他冲出来的刹那，让我和黄璐都是一惊，因为我知道阎公、阎婆是不会管人间事的，他所管的只是孤魂野鬼。

    “救我！”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道惊慌的声音，回头看过去，发现在黄璐的后背上趴着一个布娃娃，而且有一半没入了她的身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