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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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状元

    萧家的马车里:“姚家那孩子看着模样是岀众,可你也不必这般心急吧。”

    :“我这不是想问问母亲的意见嘛。”

    萧定安又是布茶又是捶肩。萧夫人被儿子没哄几句就软了下来,本来她也不是生气。当日萧定安回去后就和萧夫人也就是曹瑛说起了这事,少年情怀总是诗,特别还是一见钟情,平时曹瑛管儿子非常严厉,家中侍女丫鬟要是有什么想法一律发卖的,萧定安也听话不敢造次。曹瑛没过几天就去查了姚父的家世,官职,还是非常满意的,不然今天也不会姚母几人主动打招呼。萧定安在才学上可以说毫无建树,曹瑛从小就宠他,反正将来他是承爵的,又家财万贯,就是不学无术照样富贵一生。且姚承德是三品文官,族人年轻一代太多都是有才学的,将来混个正经官位不难,姚母外家也是入朝为官的,要是再往上找可就不好找了。曹瑛虽然疼爱儿子,但也没敢鸡蛋里挑骨头。

    兰陵萧氏是几世的大族,但宣平候称号也只是好听,他们不过是一个偏支,都是靠祖上的功劳传下的爵位,萧夫人也是高门大户的,但家里小妾庶子一大堆,她向来看不起,也不管几个庶在外做了什么,几个七品官更是看不上。

    四月又是一年清明时节雨纷纷,也是吃冷食的月份,萧家特意送来各式青团点心到姚府,还下了贴子请许子杰,二房的几个孩子,还有雪瑾参加雅集。姚母拿到帖子就去询问祖母的意见:“当然要去,又不是单请了雪瑾一人,连你那弟子,二房的都请了,况且那里都是世家子女,有学问的更不在少数,子杰去那只有好处,还有诗宁也大,也能多认识几个。

    萧家在礼数上做的很足,让姚家无法拒绝。二房收到消息都不敢置信,诗宁直接就来找雪瑾:“天哪我们要去宣平候世子举办的雅集,听说他请了很多人。母亲特地让我来谢谢你呢,托了你的福。”

    宣平候世子是平时也爱办些什么雅集,斗马之类的集会,他家世好又有钱,众乐的捧场。萧定安也不过十六岁,做事张扬些别人也只会是说年少轻狂。总之萧家与姚家的往来就多了许多,听闻许子杰八月考试,更是送了许多珍贵的古籍、文房四宝。连姚母也觉得他是送礼实在的。

    五月一到,秋闱将至,各处学子陆续进城了,姚府迎来了几位客人,三个是姚承德故旧之子,两个是交好的同年同乡的子侄,他们赴京赶考但没有亲属在洛阳,而每三年秋闱春闱之时,京都的驿站会馆客栈什么的,不但涨价的离谱还定不到房子客栈,不但日常花销大,也不能安心读书。

    姚承德和张以柔一合计,就将姚府的一排门户,还有后院边外的一排小屋子都岀租,专门给这些学子读书暂住,收的就是涨价前的普通房钱,也让人安心,环境又自在,也不在姚宅内,安全也有了保证。张以柔之所以这么大方,是因为其中有不少家底丰厚的官宦子弟,家底薄的就是求学上进之人。其他一概不收留。

    至五月中旬,姚家弥漫着一股像拉满弦的弓的呼之欲出的氛围乙,许子杰再也没岀过大门,姚母不但天天让厨房炖补品给许子杰,就连租住在宅外的几个书生也经常让婆子送点东西过去,这些人中了一个都是赚的。

    直到五月二十秋闱开试那日,姚母要参加科考的许子杰和宅外的几名考生一应送上考场,然后在家中将各路神仙都拜了遍。连考三日,三日后考生出场。

    许子杰只是有些疲惫,算不上精疲力尽,他拎起食篮随人流慢慢走出贡院,书童少言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自家公子一岀来,赶紧上前扶着他,一个小斯接过他手中一俱物品,别一个和少言将许子杰扶上了马车。

    街上却有不少学子累倒在地,只能由家人、奴仆背其上车,或者一路背回客栈。上车后,许子杰累的直接睡了过去。

    “公子,你慢慢喝点热水。”少言扶着许子杰给他喂水。

    大唐的考试也像宋明清一样每次连考三天,重复考三场,中间休息一天,能撑下去的都是身强体健之人。

    六月二十九,放榜的前一日,老太太带着姚母、姚二婶,还有雪瑾诗宁四人到观里祈愿,求文曲星保佑裴少淮明日桂榜有名。

    玄真观里文昌帝君门前有几株老桂树,树枝上用红绳挂满了竹牌子,上面刻着学子的名讳。

    桂树上挂名,寓意着桂榜上题名。人人都想求个盼头。

    六月三十这一日,一大早,贡院前门庭若市,被围得水泄不通,或是闲汉蹲榜讨个喜钱,或是富贵人家的小厮奴仆,还有众多夙夜难寐、望眼欲穿的学子,人挤着人,混作一团。不一会,贡院大门打开,衙差们推开拥挤的人群,留出一块空地,几位执事官才提着长榜出来,合力将榜单张贴在墙上。

    榜下众学子先是屏气敛息从头往后看,快速寻找自己的名字,看了一遍没有则再看一遍……半晌之后,人群中开始“喧闹”起来,哭嚎的,捶足顿胸的,仰天大喊发疯的,多不胜数,也有学子落榜后默默离去,真是上演着人间百态。

    紧接着,人群里开始往外传谁是解元,第一名总是更引人注目的。只可惜,人群里太过吵闹,传着传着便只知晓解元老爷姓许了。

    有个学子跑到茶楼里,高呼了一声:“今年的解元姓许!”许子杰和同窗还有许多学子都在此等消息

    茶楼里“轰”的一声热闹起来,纷纷在讨论是哪一府哪一州的哪个许,最后发现稍出名些的就有好几个,但也人说是姚家的弟子姓许。

    不知花落谁家。

    许文祥蓦的站了起来,眼中掩饰不了渴望之色,他自少便有天才美名,又是河南府尹之子,见到旁边一桌坐着好些个近日来颇出风头的,又带着些忧虑,谁曾想,又一位学子跑进茶楼,气喘吁吁道:“清楚了,清楚了,我知晓解元叫甚么名字……”

    “叫甚么名字?”众人皆好奇。

    “新河县许子杰。”姚家收到消息后将早已备好的铜镜,鞭炮不要钱的往门外大街上放着,撒着,到了这一步,许子杰殿试中中个前三名就不成问题了,有状元最好,没有也不差,每三年就有一个状元诞生,但又不是每个状元将来都能位及人臣。

    姚母更是为了添喜气,下令这月所有人的月银多发一倍,奴仆们更是欢呼雀跃,整个姚府洋溢着喜悦的气氛,但也仅是在家中,但也未敢大摆筵席,十日后就是殿试了,结果岀来后再摆不迟。崔家的情况亦是如此,崔夫人与崔兰贞更是扬眉吐气,崔尚书每日岀门走路都带风了。

    七月初五,殿试的日子,当天下午就会宣布名次,许子杰被选为了状元,今年的榜倒是没什么太大分歧,一个郴州的名叫郑渝生,长得实在俊美,文采也是排名前三的直接就点为探花了,又或者许子杰的岀身更被有激励性就点了状元。直接授予了七品庶吉士入翰林院,将来不管是留任还是外放是看这三年的工作水平了。

    这天还下着雨,但那一抹黄,却仿佛拥有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直直刺破雨幕,直撞到许子杰的心里来。他什么都听不到了,耳畔剩下的唯有自己的心跳。

    这么多年来,压在他心头的巨石,捆绑周身的枷锁,都在此刻迅速遍布裂痕,哗啦啦碎了一地。他中了,还是皇上钦点的状元,这些日子旁人的冷眼,嫌恶都通通远去了,他们以后只会说他的师父慧眼识珠,也不会再说崔狗急跳墙选了一个无名小卒。

    功名、事业、权力是一个人最大的倚靠,无论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