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羊新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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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知难而上

    知难而上

    自从看到掌剑大人们的反应后,几人从七区一路走到梅花街,各个沉默不语,连最没心的叶岁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掌剑们在里面到底发现了什么并没有告诉他们,可能是外族的踪迹,也可能是看出了念府中的端倪,这些都是他们这个层次无法触碰到的。

    廖掌剑比化掌剑实力更强,已经凝聚出了天运珠到达了天运一重境,连她都要说上报府主,可见此案非同一般。

    现在离时禁还有三时多,在回到七区之后公羊和叶岁去了工房,告知左南和胡川两人,此事不需要在继续查了,明日开始正常巡街。

    晏时九独自一人走在回净月司的路上,这个点了,他本应该早就下工。

    望着高起的天空,耳边的风声跟着变紧,晏时九赶到化掌剑的房舍时,门还半遮掩着。

    掌剑还没有走,肯定是在忙念府的事。

    “笃…笃…”一阵细碎的敲门声。

    “进来吧。”

    掌剑大人早知道他肯定不会死心,来找自己。

    “掌剑,万十五他…”晏时九本想委婉的说出办案时万十五被抽空了地孕,虽然得到了医师的救治,但之后地孕之力无法恢复,形如废人,还有可能被白日城的地孕规则吞噬。

    只是刚提到名字,就被掌剑打断。

    “正气丸的事,我昨日就上报府主了。但你也应该知道,自从前月庆月礼后,城主宣发的奖罚制度不比以前,现在想得到正气丸越来越难,况且万十五的事情就是因你而起,没有给你逐出净月司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从念府回来之后,掌剑暂时保留了晏时九吏长的位置,毕竟案发之时事情都已经发生。

    晏时九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自己的过错,要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的犹豫不决。

    化掌剑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册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记录着这两天寻到的线索。

    “夜癔症不会一直看到幻觉,但从你传来的线索中,崔氏生前接触过的人都提出了崔氏神情恍惚,容易受惊,虽然看上去像是夜癔症,但…”掌剑合上了册子,“我跟廖掌剑在念府发现了不属于白城的地孕。”

    “还记得房庙年的事吗?”掌剑突然提起那位得了夜癔症的数阁监察使。

    “我那时还跟他见过几面,当时他已经得了夜癔症,但头脑清醒,跟常人无二,只是在疲乏之后才会头脑晕眩,被幻觉控制,这也是为何总是他的家人受到迫害的原因。”

    化掌剑脸色黯然,摇了摇头。

    “崔氏则不同,他在去御斋坊前就拟写了字条,如果说那时她产生了幻觉,可同掌柜交谈时,却头脑清醒,这并不符合夜癔症的症状。”

    化掌剑微微抬头,看向还在沉思的晏时九。“有人在利用夜癔症作案,而这个人就是郝喜!”

    “嗯?”掌剑所说的这些信息晏时九已经推断出来,只是怎能就确定是郝喜,外族的地孕不是在念府发现的吗?

    “府主大人在郝喜的身上发现了不属于白城的地孕,虽然很少,但跟今日念府中留存的外族地孕一模一样。”化掌剑之所以没走,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些。

    “已经惊动府主了吗?”

    沉默了片刻后,晏时九不死心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掌剑,这件案子我还能再继续查下去吗?”

    牵扯到外族入侵,如果侦破此案,必定会得到正气丸。

    “时九,魇衣氏是怎么沦落到如此地步?你忘记了吗?”掌剑眸光微动,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神色。

    晏时九还想着不管掌剑说什么,他定会极力反驳,可此话一出,全然没有斗志。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此话明明是劝自己的谏言,现在却成了捆住自己的枷锁。

    晏时九点了点头,也知晓自己的能力。

    “那念客轻可查到了吗?”

    “还没有,”晏时九还没有和几人汇合,并不知晓左南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白城的地孕之力何其强大,否则不可能占一洲为城,而这个案子不仅在某人身上发现了外族的地孕之力,而且同样在城中也发现了,这和城战之时先侵蚀对方地孕有什么区别!

    这种情况晏时九知道只有在白城氏族叛逃时才会有。

    晏时九轻轻的关上房门,听见掌剑在房内接连叹气。

    天空越来越高,望着药舍的方向,晏时九终究没有过去。

    离开净月司后,一脸惆怅的晏时九并没有回家,转角去了他平日最爱去的酒坊,买了一坛酒。

    白日繁茂,到处可见行人,就连这落日之后,也不得有个安静的地儿。

    晏时九算着时间,一边喝一边走向工房,正好在时钟敲响后,进到了房间。

    “头儿,你可算回来了。”公羊从桌子上拎起一坛酒扔给晏时九。

    后者也不知道是酒意上来了,还是没想到这些人都没有回家,懵在了原地。

    “你们?”

    “我们去过药舍了。”几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公羊和叶岁提前带着消息回到了工房,左南和胡川早已在此等待。案子不用查了,正好今日工时已过,几人想着去看看老十五。

    来到药舍的门口,发现掌剑和医师都在。

    在两人谈话的过程中,知晓了万十五失去地孕的后果,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头儿,明日我去巡街,剩下的事情你们继续查吧,老十五虽说有时候做事确实不讲究,老想着先一步登上吏长,但我还是挺钟意他的。”胡川第一个开口,就是肺腑之言。

    “钟意?”

    几人听完笑的前仰后合,“憨子,你这话让十五听见,信不信他绝对不让你救他了,直接原地去世。”

    失落的氛围转眼间活跃起来。

    胡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话,不知该怎么表达。

    “头儿,天工大人们那边有些收获,也许叛逃之人并不是郝喜!”又互嘲了几句后,左南翻出随身携带的手册。

    晏时九坐到了桌前,颤颤巍巍的拿起了桌上的酒坛。

    左南这次独自前去寻找郝喜,“念客轻在新月一日下工后,直接回家并没有外出,但在其后的几天一直拉着郝喜在萤火社听曲儿,并不是口供中描述的先是郝喜拉着念客轻。”

    几个字变化完全改变了案子的方向。

    念氏夫妇琴瑟和鸣,七区甚至廖掌剑掌管的那六个区域都知晓,而偏偏这个时候念客轻和郝喜鬼混到了一起,天天去萤火社。

    “郝喜的身上检查出了外族地孕,而念府同样有…”

    “是念客轻想要嫁祸郝喜!是他要叛城!”案子有进展了,只要找到消失的念客轻,万十五就有救了。

    “那有没有念客轻的踪迹?还有他给郝喜的桃纹箧?”晏时九急于知晓有没有查到念客轻和交给郝喜的桃纹篋。

    “还没有,桃纹箧的事情我明日再去。”左南如实说道,太知司那边还不知晓案件移交给了鸦双府。

    “时九,要不我还是从念夫人查起吧,我明日去查查她沉寂日第二次出门去了哪里?总感觉这死去的夫人比念客轻还神秘。”

    每当公羊叫头儿名字的时候,就说明他认真起来了。

    “好,那左南你接着去太知司,消失的念客轻必定不会平白无故的把桃纹箧给郝喜,也许…”晏时九心中已然有了对案件的猜想。

    “那我明日再去一趟太知司。”

    几人相处数十月,感情早已根深蒂固,万十五的事都印在这群老爷们的心里。

    “胡川,你和叶岁两人明日在街里巡查。”

    晏时九长长的吸了口气,举起手中还剩下一半的酒坛,猛然碰了一下桌子,“老十五的事,定办个完满。”

    几人大笑着同时把桌上的碗碟挪开,举起酒坛一饮而尽。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头儿,我记得你是这么教我的吧。”喝完酒的叶岁醉醺醺的挑出了这句话。

    屋外天高云阔,心情便一下子舒缓了起来。

    “叶岁,憨子,明日要是有人问起我来,就说我心情不好,寻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