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老师还相处得好吗？”

    听到张青云的问话，元碧含像被家长突击检查作业的学生，诺诺地说好。

    “王老师的课通俗易懂，他夸我文章写得好，还经常给我拓展时事。”

    张青云像是不经意地问：“都有哪些时事？”

    元碧含敏锐地察觉到张青云对王老师好像有些兴趣，脑子里过了一遍王老师的所说所讲，只说了曾讲起过北方纷纷的战事。

    张青云知道她是北方人，怕触及她伤心事，也就不再追问。

    次日上午再来时，王老师为她带来了一箱子书：“这里面有华国文学，上有我的手稿，也有些洋文书，若你看不懂的话，这还有本字典。”

    元碧含两眼放光，第一次盼望课程早点结束。

    王老师走后，她迫不及待地翻起那些书，翻着翻着，书的夹页里掉出一份报纸。

    元碧含捡起一看，只见到上面写着的“革命报”几个字就大惊失色，忙藏进书里，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将书偷偷带回自己房间。

    重新抽出那份报纸，细细查看，发现主编一栏的名字同样姓王。虽然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荒唐，但还是难免将那人与王老师联系在一起。

    她不止一次听到过革命党人遭屠杀的事，但毕竟都是捕风捉影的坊间传闻，不知真假。当前政府不支持革命倒是人尽皆知，所以不愿卷入是非的人也都和革命党人划清了界限。

    元碧含拿着手上的报纸，它刻意用一整块板块悼念了为革命牺牲的英雄，言辞深情缅怀，不像是假的。她将报纸从头到尾完整看了一遍，看完后才惊觉自己行为的不恰当。

    王老师不会是……

    元碧含藏起报纸，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等待王老师的到来。

    王老师与往常一样，没什么反常。只是当他第二次把目光投向书箱打量时，元碧含就确定那份报纸是他故意藏进去的。

    他是地下党人？还是说想要污蔑张府与革命党有关系？

    不论是哪个答案，都意味着面临麻烦。

    当王老师发现少了一本书后，他再次看向元碧含的目光就变得不一样了。两人目光短暂交汇，彼此心知肚明，又不可道破。

    从此以后，王老师对她说时局的时间就越发多了。在元碧含表现出来感兴趣后，他也隔三差五地带元碧含出去，美其名曰实践出真知，实际上是将她带到了一家报社。

    元碧含回来后，心脏还在怦怦直跳，对一整天的见闻而心潮澎湃。

    张青云一如往常，只有饭点才回来。他听佣人说了王老师常带元姑娘出去，觉得出去走走也好，他还怕元碧含一天到晚待在家里，憋出病来呢。

    最近军队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又开始多起来，因为他和裴家关于北方战事的看法又起了冲突矛盾，那个小鸡肚肠的死老头明明就是故意给他找事儿做。

    平日里装得一副圣人心肠，一整个笑面老虎，每到这种时候就漠不关心，用官僚思维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难道真以为那几个洋人是什么好东西，非要等人家打到自家门口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