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头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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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杀猪行

    虽说嘴上说的轻松,但临走的时候,李鄂还是带上了花荣,留鲁智深跟杨志看家。

    这就是有兄弟做依靠的好处了,自家出门闹事,还有花和尚、青面兽守着家底。

    大弓所虽说是军器监的工坊,对市井而言是禁区,但对官员们而言,这里也并不难进。

    花荣临走的时候,也没忘了带上李鄂的三石弓跟专属的箭矢。

    蔡家小衙内的战马驼袋中,除了两张弓之外,还有三百多支箭矢,真要出了差错,按李鄂所说,此马是蔡家战马,跟铸器所无关。

    “二哥,跟一群杀猪宰羊的动弓箭,咱们会否过于谨慎了?”

    上了二龙山后,花荣的想法是一路跟着鲁智深的。

    但那花和尚,没人做主的时候,他还做些事情。

    李鄂总揽事务之后,鲁智深也就成了真正的花和尚,从青州这一路走来,鲁大师一路吃香喝辣,可谓是懈怠异常。

    这日子,对鲁智深而言,也是正经的欢乐时光。

    可对一心闯荡的花荣而言,鲁达哥哥除了吃喝,就是每日里打熬气力,这日子就有些索然无味了。

    进城前后,他也跟着曹正混了几天,这位操刀鬼,也是真的鬼,走路时都要不时回望一下,免得被人跟踪。

    跟着他,花荣总有种为匪做盗的感觉,他可是正经接了青州府的调令才上的二龙山,跟着曹正,还不如跟着鲁智深呢。

    自打进了京师汴梁,一路上不怎么出彩的二郎哥哥李鄂,反而成了最出彩的那一个。

    借着教他射箭的机会,在鲁智深的默许之下,花荣也就投到了李鄂这边。

    “花荣,你这话,就扎曹正哥哥心窝子上了。

    杀猪宰羊的,未必不会宰人。

    咱们若只是强龙过江,无妨!

    但我们现在是强龙横江,要断人财路的。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帮杀猪宰羊的,兴许正在磨刀霍霍,等着咱们兄弟上门呢!”

    李鄂一句调侃,曹正也浑不在意,如鲁智深一样,这段时间对这位杀猪巷的操刀鬼而言,也是最好的日子。

    前些日子去曹王府应对,不仅曹曚太尉亲身见了他,曹王府的老夫人,也对他温语良言,说了好些家常话。

    虽说杀猪宰羊这行当不怎么挣钱,但为曹王府做事,曹正的骨子里也透出了自傲。

    “花荣兄弟,二郎说的对。

    咱们那宅院,占地七八亩,房屋几十间,前院圈猪养猪、中院杀猪卖肉、后院住人。

    也就是在杀猪巷,换成相国寺旁,这样的大宅院,莫说八百贯了,八万贯也置办不下的。

    此宅主人,原本也是杀猪巷的大户,只是家资豪富之后,家中子弟进士及第,便不再操此贱役了。

    可惜,自那大户之后,那处宅院,任谁也住不长。

    杀猪巷的住进去,总是横祸天降。

    前任屋主,改做了冰窖,结果窖藏的大冰,全是猪屎味。

    不仅宅院没留住,原本的窖冰、贩冰买卖也做不下去了。

    此宅邪性,杀猪巷的泼皮狠辣,巷中的杀猪铺,也对这处宅院虎视眈眈。

    据哥哥所知,他们就是想把这处宅院的价格,打到两三百贯,合伙买下后,拆分到各家。

    别说杀猪行的买卖了,就是这处宅院咱们兄弟横插一腿,就值得他们刀兵相向了。”

    听到曹正解释,花荣点了点头,但还是不认可这种说法。

    如李鄂所说,他们是二龙山的贼寇,还能怕京城一帮杀猪匠?

    一行人各怀心思,到了杀猪巷的宅院。

    李鄂以为的宅院,是青砖碧瓦、亭台楼榭。

    结果到了近前,曹正所谓的前院养猪,不过是以木栅栏围起的一块高低不平的泥地。

    栅栏之中,还有多处房子高矮的土堆,弄不好就是前任屋主挖冰窖的废土。

    所谓中院杀猪卖肉,也不过是一圈土围墙,货栈一般的物事而已。

    后院住人,也不是甚么青砖碧瓦,青砖碧瓦倒是有几间,但更多的还是泥房、木屋。

    在李鄂看来,这处宅院,也就地皮值钱。

    其实想想也是,如果杀猪巷这种龌龊污秽的所在,真的出现什么亭台楼阁,那才是真正的诡异呢。

    到了地方,己经交割完的宅院中段,也就是曹正说的杀猪卖肉的地方,已经聚了很多人。

    “曹官人、赵官人,小老儿等人平靖地方不力。

    因这处宅院,正处于各处杀猪铺的中间位置。

    巷内杀猪行的诸位东主、铺主,认为曹官人在此处开设杀猪铺,有诸多不妥之处。

    这不三节院落,所属的三个里正都到了。

    杀猪巷内,有名号的各位东主、铺主也到了。

    有些话,小老儿三人已经说了个遍。

    但诸位东主、铺主都不认可……”

    一处宅院归三处里正管辖,许多事也就不用多说了。

    为首的老里正说完,曹正刚想接下恩怨,李鄂却排众而出,说道:

    “都是行内人,甚么规矩、招数各家都明了。

    用不着多说什么。

    洒家看前院猪圈不错,尔等差人在栅栏上开几处口子,各自叫上相熟的泼皮闲汉,明日在此碰一碰罢。

    不碰,尔等也不服气。

    有些话碰过之后再说。

    兀那老儿,洒家给你一锭十两花银购置好酒,明日在前院猪圈摆上。

    洒家若打服了他们,洒家请他们吃酒。

    他们若打服了洒家,洒家摆酒请罪。

    尔等撮鸟,也要各自从铺子里拈来好肉、好酒肴。

    洒家以为,都是同好,不必生死相向,拳脚打一场就好……”

    李鄂说这话,也不是平白说的,人杀猪巷这边还算是讲究,直接就摆明了车马。

    武二爷的杀心,源自何处,李鄂这段时间,也差不多摸索清楚了,无非底层的艰难而已。

    哥哥武大虽说靠着卖炊饼,经济上不拮据,但买卖途中备受欺凌,也是常态。

    兄弟俩的日子,那可真是一拳一脚搏出来的。

    武二爷本人,多少有些无情且多疑,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善恶无所谓。

    对底层那些拿人不当人的,武二爷有杀心,对拿多数人不当人的文人,武二爷的杀心更甚。

    但对于底层这些,跟他哥哥武大一样,为了生计挣扎的人,武二爷还是颇多同情的。

    杀猪行众人齐聚,这茬就不是讲几句就能揭过去的,如帮着施恩抢夺快活林一般,也没必要打生打死。

    李鄂看来,与其软刀子杀人,不如一遭打完,来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