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头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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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风磨铜

    回到二龙山,李鄂一人放翻险道神郁保四,四五十人马的战绩,直接就让他霸住了三当家的位置。

    山寨众人下山一趟满载而归,自然是要庆贺一下的。

    石家兄弟在青州府赊来的马骡,也被宰了几头。

    想着石家兄弟的后路,李鄂当夜就放走了石家老三石岁寒,并给了他足以赔偿货栈的金银。

    李鄂跟武二爷的是非观倒是差不多,没有仇怨,没有利益冲突,任谁也不愿做那杀人越货的盗匪之流。

    二龙山本就是青州匪患,石岁寒放与不放,对二龙山而言,都不是甚么大事。

    即便石岁寒回了青州府报了官,官府也愿意派出人马清剿,但面对二龙山险地,打不打的下来,也得两说着。

    但石岁寒的表现,却让山寨众人侧目。

    当夜下山,第二天下午处理好了府城事务,这位府城衙差又回了二龙山。

    这样一来,李鄂之外的鲁智深、杨志、曹正三人,也就不好戕害石家众人了。

    人家是孝义传家,去而复返你再给人灭了,绿林道上的名声也就毁了。

    “石三郎,你是个不错的。

    兴许做好了我吩咐的事情,青州府内还会有你的前程。”

    看着一脸苦涩跟忧虑的石岁寒,李鄂也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对鲁智深、杨志、曹正三人说的炼铜、锻铜之法,其实很简单。

    无非融了铜钱,再多次提炼就好。

    这对世代打铁炼铜的石家匠人而言,也不是甚么难事。

    所谓石炭就是煤了,加上风箱之后,煤炭的热量足以对杂质含量较多的青铜进行火法精炼。

    这种法子,李鄂之前亲眼见过,也听过大致的原理,沧州乡下炼铜、炼铁的小作坊多了,这也不是什么高科技的玩意儿。

    看一眼,照猫画虎,他还是可以的。

    “三大王,这次回去,我只在衙中得了半月的事假。

    家中之事还望三大王垂怜。

    赊买驴车的金银,事后我们兄弟定然双手奉上山寨。”

    做活途中遇上强梁,对于匠人而言也是很无奈的。

    如今石岁寒恨只恨不该贪得无厌,老老实实待在府城猫冬,哪有这样的祸事?

    “我名李鄂,三大王这样的称呼,以后就不要叫了。

    去让你两个哥哥支起炉灶风箱,咱们早完早了……”

    虽说只是在山上住了两夜,但山中生活的不恰,李鄂已经感受到了。

    不提吃的,仅是饮用水就是麻烦事。

    昨夜一场饮宴,今早喝水的时候,他就在陶碗里看到了许多漂浮物。

    二龙山上无井,也无溪流,水是从山中水潭取来,虽说是烧开的水,但其中杂质不少。

    青州府一行,虽说是匆匆一瞥,但城内环境还是可圈可点的。

    对李鄂而言,待在府城勉强比得上之前的乡镇,真要是待在山中过活,他也是敬谢不敏的。

    有了李鄂的交待,有了对生路的期待,石家匠人们也个个得力。

    当日就把山上的铜钱,精炼了三遍。

    火法提纯,按照之前李鄂听到的关键节点,无非吹氧、搅拌跟隔氧煅烧。

    提纯用的硼砂,药铺里也有天然的月石替代,有了石家兄弟的手艺,提取火精铜,也就没什么难度了。

    至多,提纯的精铜纯度不够而已。

    李鄂炼铜锻铜,为的是打造香炉跟一些文房器具。

    火精法排除不掉的金银等杂质,也是需要后续添加的。

    火精铜之中再加金银,就是后世说法不一的风磨铜了。

    风磨铜这个概念,按照李鄂自打炉师傅口中所得,无非就是一个说法而已,而且还是各地、各行都不同的说法。

    有的称火精铜为风磨铜,有的称红铜为风磨铜,文玩行业之中的风磨铜,就是打造宣德炉的原料了。

    无非铜料多次提炼之后,再加入金银等稀有金属,至于最终是猪肝色还是亮金色,就全凭运气了。

    但不管是古色古香的猪肝色,还是璀璨的亮金色,对李鄂来说都够用。

    能弄出猪肝色的风磨铜,就算是运气好,弄不出来,多加点金银,也能糊弄。

    炼铜过程之中,精炼、锻打李鄂不会瞒着石家兄弟,那没什么作用。

    但添加硼砂跟碳粉,以及后续金银的添加,就属于保密的步骤了。

    火法提纯,对李鄂而言没什么难度,对铁匠、铜匠出身的石家兄弟更没有什么难度可言。

    保密一些步骤,这就算是现在的独家配方了,对石家兄弟生离二龙山也是有好处的。

    毕竟,炼铜法跟风磨铜,是李鄂带着鲁智深等人立足汴京的资本,成了大路货,那他们还怎么立足?

    “李二哥,成了!

    这种赭色铜料,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李二哥,这炼铜之法……”

    生在青州府匠人世家,石岁寒也是熟悉打铁、炼铜流程的。

    当九炼精铜冷却锻打之后,露出了罕见的赭色,石岁寒这边也不由的动了心。

    青铜三炼生浅金之色,六炼生赤金色,九炼生赭色。

    对石岁寒而言,三炼精铜的颜色,就是个不错的商机。

    在他看来,色泛浅金的三炼精铜,是不可多得的造像材料。

    佛要金身,一尊镀金铜佛,现在可不是十几贯、几十贯能买到的。

    会泥金、镀金手艺的匠人,多半都在汴京城做供奉呢!

    铸一尊能够泥金、镀金的佛像,也不是一两月时间能完成的,造像不难,泥金、镀金也不难,难在佛像的雕琢上。

    石岁寒跟石家另外两兄弟石松、石竹,有幸见过铸钱局的陶范。

    如果去掉雕琢的工序,那各类造像就可以量产了。

    青铜佛与浑然一体的金身佛,这样的商机,对石岁寒而言,还是不难发现的。

    “你这鸟人倒是有眼色。

    但想想就好,别去坏了二龙山的大计。

    风磨铜是我跟其他几个寨主的立身之根。

    让你剽去了,你说我们是杀你全家好?

    还是灭你满门好呢?

    知会你那两个哥哥,换大锅。

    炼出了真正的风磨铜,我们是要带着进京面圣的。

    想想这里面的官司,管住自家的嘴,才能得平安的……”

    对李鄂来说,石岁寒的生意经只能是妄想,真要是为了挣钱,在二龙山落草也就够了,没道理再对着熔炉炼铜。

    这天下间,还有比硬抢这种买卖,来钱更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