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宫。

    崔祺一打听，才知道刚刚进的宫殿叫永安宫。

    这处宫殿是冷宫。

    难怪没什么人。

    皇后也挺有意思，偷偷摸摸在冷宫会见臣子。

    不过也能看出来。

    皇宫确是个是非之地。

    皇后也有难处。

    上了轺车，崔均开始和崔祺聊一些诗词歌赋，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这家伙真能装啊！

    不过皇后这条船也不安稳，用不了两年，皇后就会被赐服毒了。

    据说何皇后毒杀的人也不少，算是因果报应吧。

    不过这女人确实让人火气噌噌上窜，崔祺赶紧给自己扇风。

    妖后，乱了某的道心啊！

    先不管她，只要能提升自身的实力，是谁的人无所谓。

    宦官势力都可以暂时投靠，也不差皇后和皇长子这股势力。

    走了一阵，崔祺听到身后有马车声。

    “兄长，咱们被跟踪了。”

    崔均笑道：“没有被跟踪，那是为兄许给你的侍妾，正好跟你一起回家。”

    “这？”

    崔均捏了一下崔祺的手臂。

    “这可是恩赐，你不能不要！”

    崔祺顿时明白了什么意思，这个所谓的侍妾八成是皇后的人。

    崔均也许早就打算拉拢自己了。

    即便自己没有兵马，他也会将自己举荐给皇后。

    “多谢兄长。”

    “好贤弟。”

    回去得跟崔洪好好商量一下，家中忽然多了一个外人，得想好如何应对。

    马车停在崔祺的宅子前。

    崔均送崔祺回家。

    另一辆马车也停下，篷车门帘先开，一个女子款款走下。

    这女子崔祺见过，那日酒宴上，伺候自己的就是她。

    怪不得今日闻着皇后身上的气味熟悉，同样的香囊，这侍女也佩戴。

    竟然是宫中出来的。

    “妾身孙氏，拜见郎君。”

    “为兄就不打扰了，告辞。”

    崔均拱手上车，命令御者起行。

    崔祺敲门，门开一道缝，一个不太熟悉的侍从露出半张脸。

    那侍从认识崔祺，急忙把门打开。

    “郎君，你回来了。”

    “洪伯在吗？”

    “刚刚睡了。”

    “你去把他叫起来，让他来我房间。”

    “遵命。”

    侍从正要走，崔祺把他叫住。

    “身后这位是我的妾室，你去找几个人，把她的马车安置好，再找一间房间，给她住下。”

    “遵命。”

    崔祺对孙氏微微一笑。

    “妹妹，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明日咱们再说话。”

    “遵命。”

    崔祺进了房间，点燃油灯。

    看着油灯上抖动的火焰，崔祺的思绪有些乱。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离奇，得好好捋捋。

    自己现在是冯芳的主簿，崔家的子侄，刘玄德的合伙人，又是皇后的暗子。

    太乱了。

    跟特么《鹿鼎记》里的韦小宝一样。

    不多时，房门被敲响。

    “郎君。”

    听到是崔洪的声音，崔祺道了声：“洪伯，进来吧。”

    “郎君，你怎么弄来一个侍妾，家世清白吗？”

    “清不清白我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崔祺将皇后秘密召见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崔洪，让崔洪以后小心点这个侍妾。

    “该小心的是郎君你吧。”

    “放心，我自有分寸。”

    崔祺哪里有什么分寸，对付女子是他的短板，只是在崔洪面前，不能露怯。

    崔洪叹了一口气。

    “家主让郎君在雒阳立足，但某觉得，雒阳还是太凶险了，要不咱们回阳城吧。”

    “既来之，则安之，以后小心就是。”

    崔洪一拱手，退步离去，顺手关上了门。

    第二日。

    崔祺迷迷糊糊醒来，又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其中还夹杂的一丝米香。

    起身时，只见孙氏将饭菜端到了寝室，放在桌子上。

    “郎君，请用早饭。”

    崔祺赶紧起身。

    “哪里敢劳烦妹妹？”

    孙氏虽然名义上是自己的侍妾，但实际上是皇后的代理人，崔祺自然不敢不恭敬。

    “我去漱漱口。”

    崔祺走出门，到厨房拿了一碗盐水，漱了漱口。

    一路走来，崔祺感觉众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异样的。

    想了想，也许自己大半夜出去，回来时带来一个侍妾，让大家觉得奇怪。

    崔祺懒得解释。

    饭不能不吃。

    回到房间里，崔祺坐下。

    拿起一个面饼啃了一口，接着喝米粥。

    孙氏在一旁跪坐伺候。

    “妹妹，你家是哪儿的？”

    “凉州。”

    “那可真够远的。”

    听孙氏说这话，崔祺是一万个不信，凉州那种地方，女子估计和冀北差不多。

    哪有这般清秀的。

    看孙氏身上透着湖泊水泽之气，更像是来自江南水乡的。

    反正是个细作。

    问了也白问。

    身份肯定是一早编造好的。

    “一会儿我要去一趟军营，你在家里，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洪伯就好。”

    崔祺感觉和这女子接触多了不好，不如借故离开。

    “郎君要去军营啊，妾身可以同往吗？”

    “开什么玩笑，军营，女子怎么可以随便进。”

    “郎君是当妾身不懂吗？”

    崔祺一看，孙氏的眼神里多了一分凄厉。

    孙氏道：“春秋古礼，军中可设丝竹管弦，歌舞美人，哪个军营没有随军的歌姬啊？”

    孙氏说的不错，后汉崇尚复古，军队也是一样，这其实迎合了某些将领的癖好。

    曹操出征时，军中往往携带大量歌姬。

    相传其在濡须口战败，一艘满载歌姬的船倾覆，以至于夜深人静时，还能听到隐隐哭泣之声。

    崔祺缓缓道：“汉承秦制，按秦制，严禁军中容留女子，甚至供应军队的军市，也不容女子出现。”

    “郎君，你懂得还挺多，你带不带我去吧？”

    “带！”

    崔祺喝了一口粥。

    毕竟这是皇后派来监视自己的，还能说“不”吗？

    “你需做男子打扮，我军中禁绝女子出入。”

    “这个简单，我给你做护卫。”

    知道雒阳烟花遍地，崔祺早已下令，军中禁绝女子出入。

    维持军队的纪律性是一个方面。

    再一个，这些部曲如果在雒阳有了爱人，阳城家眷的分量必然减轻。

    好在这些流民都是穷苦出身，相对好控制。

    “妹妹，你有名字吗？”

    “怎么了？”

    “进了军中，都要直呼姓名，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妹妹吧？”

    正好，屋外传来阵阵蝉鸣。

    “不如这样，我叫你孙婵吧。”

    “随郎君心意就好。”

    崔祺记得，《三国演义》里最出名的女细作就是貂蝉。

    可惜历史上没有。

    给孙氏取这个名字，算是标记一下，省得忘了她的身份。

    崔祺放下碗筷，走出寝室。

    “洪伯，备车。”

    “别叫了，洪伯这两天活动不了。”

    孙婵站起身，跟在崔祺身后。

    “洪伯怎么了。”

    孙婵莞尔一笑：“回郎君的话，今早这老仆也不知怎么了，非要试试我的身手，被我一招分筋错骨，胳膊脱臼了，且得将养两天呢。”

    崔祺：“……”

    洪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年人，你怎么下得去手？

    看了一眼孙婵。

    想到侍从侍女刚刚的眼神。

    崔祺这才知道。

    家里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