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死人会说话吗？

    当一具尸体被抬到云台时，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阴谋！

    无论是万历皇帝，还是百官们都嗅到阴谋的气息。

    “皇爷，臣到了皇长子府时，府中管事内官都已经悬梁自尽……”

    鞠着腰身答话的孙暹，他是司礼监秉笔掌东厂太监。

    “真的是悬梁自尽吗？”

    万历的眉头皱成了一团，眼睛的余光不由自主的朝着朱常洵看去，会不会是他干的？

    “回皇爷，臣到了皇长子府后，就有宫女称管事太监等人畏罪自杀，当时臣也是不信，便让人查验了一下，上吊死的舌头会伸出来，大小便失禁。如果是死后挂起的，则无此现象，经查验，确实是悬梁而死……”

    虽然孙暹不识字，可执掌东厂这么些年，对什么各种事情倒也有所了解，在一一报告之后，他便退了下去。

    皇长子府里的内官死了！

    还是畏罪自杀！

    但凡是个傻子都知道，这事透着古怪，跪在地上的郭正星心里也越发不安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恐怕真的卷入到什么阴谋之中，非但是他，就是那些文官，这会也都萌生了退意。

    他们伏阙拍门可以，骂骂君父也可以，反正皇帝就是用来骂的，可不代表他们傻啊！

    刘曰宁死了！

    他是否勾结内官离间亲亲不知道，但现在内官一死，姑且不说死无对证吧但是这事儿也太过蹊跷了吧。这事背后肯定隐藏着大阴谋，无论是刘曰宁背后的人，或者操纵这件事的人，他们能杀几个内官灭口，肯定也能杀其它人。

    这会他们无不后悔自己非他娘生什么贱，非要趟这池子混水，这水是他们能趟得起的吗？

    喝喝酒、听听曲、玩玩妓女多好，再不济回到家里也能玩书僮啊。

    非往这种事情上撞，一个不小心是要丢掉性命的。

    为什么他们不相信是畏罪自杀，因为……只有傻子才会信！

    在众文官面色各异担心着自己抽身不得时，朱长寿上前一步说道。

    “畏罪自杀，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我倒是要瞧瞧他们是怎么个死法……”

    说罢，朱长寿就上前直接掀开了担架上的盖着尸体的白布，布一掀开，众人无不是纷纷探头去看尸体。

    “确实吐着舌头呢！”

    难不成真的是畏罪自杀？

    谁信呢？

    想把人逼死，有的是办法。

    “这事……这事……哎。”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维春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原本他只是想吃吃瓜，顶多也就是拿一下三皇子而已，哪知道这件事越来越复杂，非但事涉天子不说，甚至还出了人命——刘幼安死了，他勾结的内官也死了。

    这个案子的复杂程度也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件事的后面站着的，绝非一两个人。

    能逼死内官的人……简单吗？

    “哎……”

    陈维春不禁一声长叹，淌这淌浑水，一不小心是要死人的。

    可现在抽身来得及吗？

    “三殿下，可曾看出什么端倪？”

    孙暹上前说道。

    “现在只有脖颈上有勒痕，再过几个时辰，就会出现尸斑。如果尸斑见于枕、项、背、腰、臀部及四肢的后侧，则死时处于仰卧位；若见于颜面、胸、腹部及四肢前侧，则死时是呈俯卧位；若尸斑分布于上、下肢的远端，则死时是吊着的。就此判断是不是吊死的，一下就明了了……”

    听着孙暹的解释，朱长寿微微点头道。

    “多谢公公指点……”

    嘴上说着谢，朱长寿继续往下查验，突然尸体衣袖上一些皱褶吸引了他的注意。

    “咦？”

    “三殿下可是有什么发现？”

    “这衣袖上的皱褶……”

    说着话，朱长寿抬起尸体的手臂，往上一撸，手臂上的些许并不算清楚淤痕映入眼帘。

    “父皇，孩儿以为这管事太监是被杀的，他左手臂挣扎时留下的淤痕，右手臂肯定也有，甚至腿上可能也有，若是孩儿所猜不错的话，他肯定是被人按着，硬架在绳索上吊死，有人想要杀人灭口……”

    在说到“杀人灭口”时，朱长寿撇了一眼朱常洛，只见好大哥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慌乱。

    你啊……还是太嫩了。

    “杀人灭口，好一个杀人灭口，居然把手伸到宫里了……”

    盯着雪地中的尸体，怒形于色的万历立即说道。

    “陈炬，给朕查，查查到底是谁干的！”

    在话音落下时，看恼怒形于色的万历心底闪过无数个疑问——这真的不是常洵干的？

    要不然，他又何必生出事端？

    那是谁干的？

    不论是谁，都让万历感受到危险——杀人灭口！

    难道老三不是在信口开河？

    真的有人离间亲亲？

    真的有人在幕后操纵一切？

    盯着台下的那些文官，万历的心里涌现出无数个念头——到底是谁？

    终于，万历把目光投在了郭正星的身上。

    “郭正星！”

    “臣，臣在……”

    “来人，把郭正星拿入镇抚司，严加审问，令他招出幕后主使！”

    “陛下，臣冤枉啊，臣冤枉啊……”

    在郭正星哭喊着被拉出去时，在场的文官无不是面带悔色……他们怎么就淌进这池子混水里了？

    就在他们后悔莫及时，只听皇帝问道。

    “诸卿现在还要参常洵吗？”

    皇帝这边一发话，陈维春等人，无不是纷纷叩头道。

    “臣万死！悔不该轻信他人，污三殿下清白。”

    瞧着众文官叩头请罪的模样，朱长寿反倒不乐意了，这事能这么轻易的了了吗？

    “万死，哼哼……不用一万次，死一次就够了。”

    盯着众文官，朱长寿冷哼道。

    “尔等是轻信他人吗？尔等污我弑兄是何意？我大明以孝治天下，皇家自为天下榜样，诸位却轻言皇子弑兄，甚至言称今日杀兄，明日弑父，如此惨绝人寰丧尽天良之言，就是从你们的嘴里说出来的！你们那里是轻信，分明就是对君父怀恨在心，心怀恶念，才会口出恶语，若是不治你们大逆不道之罪，我大明国法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