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个梳着高发髻的女人，站在高高的花楼上，让丫鬟举着铜镜整妆的姿态，真是美得像一幅画一样。

    运河周围花楼众多，火光虽然明亮，但毕竟只是寻常烛火，但反而却加深了这景象的朦胧美。但从这花楼的最高一层的廊上，举着铜镜刚好照到我们这只小舟上，而且还刚巧照在我脸上，也让我瞬间明白，这也许不是巧合。

    划船的小哥却笑着对我说：“这叫镜儿戏，是附近花楼上姑娘们，惯常玩的一种把戏。”

    我不动声色，问划船小哥：“那花楼叫什么名字？”

    小哥回答说：“那是群花阁。”

    群花阁……千记阁……

    哼！真是再简单不过的文字游戏了。

    远远望去，那高发髻女人似乎微微侧脸，朝我们这边瞥了一眼，然后就带着丫鬟进了花楼里面。这看似有意无意的动作，却让我更加确信认识这女人。

    “带我过去。”我对划船的小哥说。

    小哥却有些犹豫，说：“公子，群花阁的规矩可跟其他花楼都不一样。他们那儿，只接待熟客！”

    我不以为然：“没事，先过去再说。”

    听我这么说，小哥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把我们的船划了过去。

    花楼前的岸边，有几个专门负责的接船的男仆，其中一个利索的，见我们的船靠近，便很熟练的探出身子，一把抓住了我们的船头，往岸边拉。另一个，则跟上来，行礼问：“公子可有相熟的姑娘？”

    我摇头说：“没有。”

    这男仆又问：“那公子是头一次来我群花阁？”

    我对这样的故弄玄虚没有兴趣，直接问他：“我要找刚才在楼上照镜子的姑娘。”

    顺着我的眼神，男仆脸上已经换上了，明显不可能的表情后，忽然从楼中跑出一个丫鬟，从身形和打扮，我依稀认出来，她就是刚才在楼上举铜镜的那个。

    她一走到跟前，那几个男仆立即对她行礼，显得十分恭敬。丫鬟没理他们，却对我屈膝行礼说：“我家小姐正在楼上恭候公子，公子请跟我来。”

    我点点头，看看给我划船的妖族小哥，总觉得还有必要进一步通过他，多了解了解难度的情况。于是就从怀里，摸了碎银想给他。

    这小子十分有眼色，一步跨到我身旁，双手捧了一块竹牌给我，笑嘻嘻的说：“我叫白小鱼，公子若是用船，就找岸边拿着笛子的唱官，给他们看牌子，就能找到我。”

    我接过牌子一看，竹牌正面刻着个“白”子，背面用粗香头，烧了三排数量不等的小点，又听了听周围各种声音中，有一种笛音格外清晰高亢。便约莫猜到，这是一种用笛音传信叫船的方式。便收起牌子，把碎银递给他说：“白小鱼对吧！我叫杨……雅士。之后，我还找你。”

    “愿听公子吩咐。”白小鱼接了银子，低头行礼不再说话。

    我点点头，跟着那丫鬟径直走向了群花阁。离得老远，就闻到一阵香粉、美酒的香味扑面而来，听到各中欢声笑语、钟鼓琴瑟。进了大门，从一楼可以望到三楼，周围随便一望墙壁、桌椅，到处是粉堆玉砌，厅中有一个圆形的大舞台，有乐器班子卖力吹拉弹唱，台上男女伶人，身姿曼妙，犹如天魔下凡。楼上楼大小桌前，各色佳人陪着不同的客人，纵情欢笑饮酒。

    一边好奇的东瞅西望，一边跟着丫鬟上了群花阁的四楼。

    其实三层就有许多房间，里面发生的事情不可描述。到了四层，则是一些更大的房间，则又安静了许多。一上来，就看到一座摆了几块假山石的精美池塘。这些山石虽然不大，却高低起伏，再配上充满细节的迷你植物，让这个楼中景观，有了一种名山岳秀般的别样风姿。虽无珠宝玉石装饰，却又是那么的别致，连我都忍不住，细细多看了几眼。

    那丫鬟等我看够了，才来到一间雅间门口，上前敲了敲门，推开门站到一旁，低头肃立。我独自进去，穿过基层纱帘，就看一名美若天仙的女子已经恭敬低头俯身行礼，等我走到面前，便说：“恭迎少阁主。”

    她这样，我反而不好意思了，忙说：“花……咳，花长老这就客气了，况且也还不是什么少阁主呢！”

    花长老自己起了身，先银铃般的“咯咯咯“”笑了几声，方说：“老阁主说您已经超凡入圣，奴家起初还不信。今日午时，奴家才收到我那不成才的女儿发的公子的密信，晚上就就见到您，可不是神仙一样的？您来当我们的新阁主，那可是我们的大造化了！真心巴不得呢！”

    “花长老真是会说话。”

    笑着互相让了座，花长老命那丫鬟上好茶，我眼睛滴溜一转，便又主动对她说：“不瞒您说，我是个修仙者，会点分身之类的法术，也就是过来了个魂，真人没来这里，做不了什么。”

    “哎呦呦！”花长老故意大惊小怪的说：“这还不叫大能耐？”

    “长老……”

    “哎！”花长老忽然打断了我：“少阁主如若不弃，叫声姐姐如何？长老、长老的，都把奴家叫老了！”

    “不合适吧？”我心里暗想：这位大姐，到底是想跟我玩什么花样？居然把媚功，用到了我身上！于是故意装作不懂人事，挠着头不好意思的对她说：“我……叫花含羞，叫姐姐来着……”

    “含羞是少阁主给我那丫头起的名字对不？”她笑着说：“我们都说甚妙呢！”

    她这话我忽然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不由心里冷笑了一下，认真的的对花长老说：“行！花姐。咱们说说正经事吧！你何时来的南都？”

    花长老这才正经起来，回答说：“奴家是四天前到的。”

    “这南都善金的风俗，是从何时开始的？”

    “已有三年。”

    “三年……”我想了想，自言自语一句：“怎么跟东都民兵役的时间差不多……”

    “少阁主明察！”花长老点头说：“这两个地方的新政，差不多同时开始。圣上那边是知道的，但他说，这是皇子们练手的机会，只要不出大事，就由着他们。如若不对，明我们可以先斩后奏，不用顾及他。”

    “没想到……圣上原来这么果断。”我想了会，又问：“那花姐，我听说东南西北四四都，有皇子按位次来管的先祖旧例。后来，忽然给取消了，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花长老点头：“年代久远，如今民间确实说法有些乱。大约是第十七位必胜国主，就改了这旧例，到如今也有个千八百年了。无论是本国还是外邦，大多都讲究长子嫡孙，但论才得，皇子们有高有低。当时，必胜国建起了西都和北都刚刚两朝，事关边境，让皇太子和二皇子去管不合适，三四皇子又不一定能压得住边境之事。这位先国主说，倒不怕皇子有什么性命之忧，更怕边境出事，百姓受苦。于是从他起，之后这两个都城选择哪位皇子城主都格外慎重。宁缺，或让得力的大将军代替皇子，也毋滥。”

    “所以北都，目前还缺着？”

    “并不。”花长老却摇头回答说：“四皇子无大才，管个小城可以，管都城就不太实际了。圣上曾想过把三皇子调去西都。三皇子许天秫文韬武略，明显超过了大皇子、二皇子不少，可惜早年中了妖毒，就自求去了最远的西都。但他把那里治理的井井有条，所以圣上就想让他去管一管边境更不安定的北都。圣上对此事已经有犹豫了几年，本来最近就要拍板……”

    我微微点点头：“原来如此……”潜意识里，我已经认为这是个线索。那大皇子和二皇子，既然和这次三皇子闯宫有关，那其余的事情应该也会有所关联。又想了一会，便起身告辞：“有事就到南都五善堂找我。”

    “五善堂？”花长老听了却忽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