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城门大开，孙尚香带领骑兵鱼贯而出。

    子龙站在城墙上，目送出征的将士们。

    一身红甲的孙尚香，向子龙摆了摆手，就纵马冲向远方，消失在夜色中。

    西凉铁骑簇拥着她，如洪流一般在原野上奔驰，铁蹄践踏下，大地都在震颤。

    城中的居民被惊醒，城外住帐篷的商人们也披衣跑出来，却被负责警戒的战士们赶回去。

    方圆十里之内都布满巡逻的士兵，没有一个密探能跑出去，给诸侯们送情报。

    “主公不必多虑，这一战必定旗开得胜。”郭嘉说道。

    “是的，军师。”子龙点头道。

    在生活中，勇烈的孙尚香容易惹事生非，但在战场上，就能大放异彩。她是一位杰出的女英雄，这是毋庸置疑的。

    子龙都能想象出她手举古淀刀，一马当先率领铁冲锋的画面，无所畏惧，势如烈火！

    他想起，在洛阳，香香和他碰杯时说的话，南方的酒和北方的大为不同。

    有趣的是，夏侯青更像南方的酒，柔美的外表下包裹着勇敢的心，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醉倒在她的怀抱，余味无穷。

    孙尚香更像北方的酒，火烈的性格容易让人上头，却很过瘾，尽显英雄豪迈！

    而曦月，则是一杯清甜的果汁。这位本该冷酷无情的女杀手，偏偏最温柔最安静。遇到子龙后，被压抑十几年的善良天性释放出来，这就叫物极必反吧。

    “秋日来了，”夏侯青上前一步，挽住子龙的胳膊，“哥哥，这个季节，山里的景色是最好看的。”

    “是啊，野果都熟了，树叶也变成了黄色、红色，五彩斑斓。”子龙笑着说道，转头望向连绵起伏的群山。

    曦月站在子龙的身后，警惕的四处张望，小声说道。

    “哥哥，我们一直抽不出精力去对付阎王，我担心，他会派来更多的女刺客。他从来没有失手过，也从来没有人背叛过他。我想，他恨死了哥哥，还有我。”

    “我们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曦月，就让阎王多活几日吧，”子龙笑道，“幸好有你在，刺客想接近我们，那是很难的。”

    “要是我能一分为二就好了，”曦月遗憾道，“那样我就能放心的出去，为哥哥刺杀敌人！”

    “哈哈哈，我也想一分为二呢，”夏侯青大笑道，“一个守在哥哥的身旁，一个去战场上杀敌立功。哎，这次功劳，分明是哥哥白送给她的……”

    她就是小蛮女香香。

    姑娘们天生爱嫉妒、爱攀比，这一点是很难改变的。

    “不说了，小妹，每个人都该有立功的机会，”子龙笑道，“现在，我们应该考虑一下，怎么对付黑山军张燕！”

    子龙转移了话题。

    几人回到石楼，毫无睡意。曦月泡茶，几人坐在一起聊天。

    郭嘉说道。

    “人们都说，常山出了两个大人物，一个是龙，赵子龙。一个是蛇，张燕。最初我还真不知道，张燕是主公的同乡啊！”

    “是的，军师，张燕也是常山人，”子龙说道，“他本来不姓张，姓褚，叫褚燕，因为他武功高强，身手敏捷，人送外号飞燕……”

    ……

    六年前，黄巾起义爆发，天下大乱。

    常山真定人褚燕聚集了一帮不良少年，四处劫掠。说起来，他没有坏到家，对常山本地人手下留情，跑到外面去祸害外乡人。

    他骁勇善战，征服了太行山中的许多山寨，势力滚雪球一样不断壮大。当时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强盗头子，是博陵人张牛角。褚燕和张牛角合兵一处，推举张牛角为大首领。

    在攻打一座城池时，张牛角中箭，临死前，命令部下尊褚燕为大首领。

    为纪念这位好大哥，褚燕改名为张燕。

    盗亦有道，强盗们也讲兄弟情义。

    最后，中山、上党、河内等地的强盗们，都带着部众投靠到褚燕的麾下。张燕的人马扩大到百万之众，号称黑山军，黄河以北的郡县，几乎都被黑山军侵袭过。

    说是百万之众，其中大多数都是家属，还有许多的人充当奴仆。能打仗的人，有二三十万。

    黑山军雄霸八百里太行。

    常山郡紧邻太行山脉，是张燕的老家。他自从离开家门后，酒再也没有回来过，越打越远，最后，打下一片辽阔的“江山”。

    这时，他产生了回家的念头，想占领常山郡。

    对老家的情况，他是了解的，听说常山脚下出了一个赵子龙，便派杨凤来请赵子龙上山，被杀。又派黑山四虎来讨伐赵子龙，团灭。

    他一定恨死了赵子龙！

    只不过，这个时期张燕关注的重点，是诸侯讨董一事，没空对付子龙。他不甘心一辈子做山贼，就以一方诸侯自居，甚至想参与到诸侯讨董的大业中。

    结果可想而知，诸侯们根本瞧不起他。尤其是袁绍，对张燕派去的人一番羞辱，惹恼了张燕。

    而公孙瓒和袁绍是对手，于是乎，张燕就和公孙瓒暗中建立一个联盟，共同对付袁绍。

    同时，张燕接受了董卓控制下的朝廷任命，成为平难中郎将。

    局势就是这么复杂。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

    子龙把张燕的发家史，还有张燕的现状讲了一遍。

    “听哥哥讲，我觉得张燕这个人是有点儿脑子的，但又不那么聪明。只能说，他比一般的山贼聪明罢了！”夏侯青评价道。

    “张燕烧杀抢掠多年，积累了足够多的资财，就想洗白自己，从山贼变成将军，”郭嘉感叹道，“不简单呐！”

    确实，子龙微笑点头，他知道张燕的结局。最后，他率众投靠了曹操，受封为安国亭侯，安享晚年。儿孙继承了他的爵位，成为声名显赫的一大家族。

    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坏报，这句话不完全对。

    在这个乱世中，有眼光的人选对靠山，就能飞黄腾达。

    “哈哈，太有趣了！”夏侯青拍手笑道，“常山出了一条真龙，一条地头蛇，就有一场龙蛇斗！哥哥，咱们把张燕杀了，抢了他的资财，夺了他的人马，何愁做不成大事！”

    子龙摇了摇头。

    谈何容易！

    说到个人武力，张燕肯定不是子龙的对手。

    说到野战，张燕二十万部下，不一定能禁得住子龙两万义军的冲锋，不过是大小土匪们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罢了！

    但张燕这个人有自知之明，很少和正规军打仗。当然，他被逼急了也会拼命抵抗，打不过就撤退到深山中。

    张燕在太行山中经营多年，坚固的堡垒数不胜数。想全部攻克擒获张燕，耗时耗力，没有几年的功夫做不到。

    “对付张燕，急不得，”子龙说道，“最好的办法，是把他打疼了，让他见到义军就逃，最后不得不归顺义军。”

    “这么说，主公是想招降张燕？”郭嘉问一句。

    “是的，军师，”子龙说道，“张燕一死，黑山军就会分裂成几十股山贼，很棘手。有张燕在，我们才能轻松荡平太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