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开解者?
回首往事时,我们能看清很多当时无法看清的事物,也能看见那个处于生命洪流分水岭前毫不自知的过去的我们。命运的走向是由一个个或平淡、或仓促的选择堆砌而成的,而不是由我们自认为重大的抉择支配。
现在王诩躺在床上,他的双眼闭着,屋内昏暗的环境似乎在促成一场优质的睡眠,而他的思潮却空前激荡。
夜已经深了,他现在却无比清醒。
新能赛已经结束,在得到终局赛的邀请后,排名、分数都可以丢开了。
有个虚无缥缈的猜想让他难以入眠。
在新能赛期间,他尚且可以用紧张的赛程排除这些杂念,可当一切都告一段落时,妥善安置这个念头的想法充满了大脑。
父亲寄来的信件,其中关于他童年的记忆,巧合地引发了他的联想。
试试吧。
他做出这个决定前是那么无所谓,那么轻松。
一方面他觉得此事有些荒谬。
可是,如果转盘侥幸落在了那个代表极小概率事件的位置,这一切行为也只是导向纯粹利好的局面。
特别是在即将到来的那场了断之前。
况且,试一试没有任何代价。
试试吧。
他明明做出了选择,而无形的阻力却将最后的行动拖延至此。
直到些许倦意涌来,属于个人的真实缓慢稳步地降临了。
当瑞斯察觉到这种前所未有的异常时,他和王诩的交流已经被切断了,磅礴的能量从这个屋子里扩散开来。
瑞斯听到表示王诩安睡的鼻息,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在某个研究室中,发出红橙色辉光的世界线变动率探测仪被摆在一个很显眼的位置,此刻它显示的数字完全归零。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抬头看了一眼这个装置,心中默念世界依旧稳定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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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诩只感觉眼皮沉重,想要抛去思考好好睡上一觉。
然而刺眼的光芒让他不能如愿,他尽力睁开双眼。
周围一片黑暗,前方却那么明亮。
这是在哪里?
这个念头盘旋在他的脑海中,长久的没有结论,此刻他实在不想思考。
离光亮处有段距离,他的身体自发地向那边移动。他没有作出任何动作,而他自然地向那边靠近了。
整片的光源出现了斑驳,王诩这才看清,这些光芒由一条条线释放出来。
这些发出光芒的线没有规律地存在着。
突然,他的身体在某种巨大引力拉扯下高速移动,周遭场景已经天翻地覆。
那些线依旧存在,只是位置改变了,线的排列变得整洁一些。
一个环形正在捋顺这些线,这是从理论上无法观察到的物质,王诩通过与周围光亮相差悬殊的虚无确定了它。
触碰到这个环形的线突兀地消失了,而线的总量好像没有丝毫减少。
先前的那股引力平缓了不少,只是拉着他,跟着这个环形前进,他行进的路线既不是直线也不是曲线。
他的注意力稍稍放空,他就会被带到一个完全的陌生的位置,或者回到一个曾经熟悉的位置。
不过他也明显缺乏对这个空间的辨别能力。
难以记住经历了多少个这样的往复,当他被更加刺眼的光芒逼得闭眼时,那股蛮横的引力又来了。
分不清是不是错觉,在被拉走之前,他感受不到原来位置的环形了。
又是长久的往复中,他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试图捋顺这些线的环形不存在了。但是这些线自发地动了起来,王诩经历着圆环还在时相同的场景,这些线自发的行动使它们依旧保持整洁。
当王诩再次不得不闭上眼时,他感到似乎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他看着没有任何分布规律的线,离它们越来越远。某一瞬,他似乎看到了线的中断,然而此前从未看到过任何线的端点,所以他宁愿相信这只是视觉错误下线的一个拐点。
光亮汇成一片,再逐渐成为一个点,直至消失。
他知道他离那些线越来越远,到达了睁眼闭眼都毫无差异的黑色空旷中。
某次下意识的睁眼,他醒了过来。
这个房间明亮整洁,明显不是他的宿舍。
他看到床铺,自己身上的衣服,身边的装置,终于明白这里应该是类似医院的机构。
他来新曙之后,从没住过院,对病房的记忆还是在外界时留下的。
“你醒了?”
接着他听到瑞斯的询问。
“怎么回事?”
瑞斯看到王诩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只能回道:“你睡了快三天了。”
身体的异样似乎验证了瑞斯话语的真实性。
不过瑞斯同样不清楚状况,王诩突然地就进入了沉眠。陆离找上门,把他送到了医院,不过医生也没弄清这种情况的诱因。
“终局赛怎么了?”王诩突然意识这事。
“延迟了。”
听到这句回答后,他不想深究背后的原因。如果他成功了的话,参加终局赛的前提都会消失,而如果没成功,他怎么会平白无故地睡了三天呢。
他试探地问道:“那个预言怎么样了?”
“已经解决了。”
然后紧跟着瑞斯的提问:“是你?”
一时间涌上的不现实感占据了他的大脑,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看到你在新能赛上的表现,我终于能够放心了。记得小时候有段时间你常常念叨这个世界不够有趣,看来你终于在新曙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乐趣。”这是父亲信中的片段,他还得知在一场昏迷不醒的怪病后,他就不再念叨这些事情。
而他自身对这段回忆一无所知。
结合从瑞斯这里了解的真相,他有了那个大胆的猜想。而当这个荒谬的念头出现后,他了解的线索似乎都能成为此事的证据。
他也有过让这个世界更加有趣的强烈的愿望,原初限制的解除可以对应他的童年时期,他有着大量不知道作何用处的思潮……
所以,他就是“开解者”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现在发生的这一切,确定了这个猜想就是现实,让他更加明确自己变革的真正意义。不过他还是弄不清“开解”的原理,弄不清这种变化后其他人的情况,难道只是由于一个愿望?
“我解除了可能是导致那个预言的第二道限制。”
“?!”瑞斯没有回应。
“原初限制好像也是我解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