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颜色？”

    这句话仿佛落叶在空中飘荡，带来的紧张气氛缓慢、曲折，迟迟不肯落地。

    有那么一瞬，瑞斯感到了时间的停摆。

    让瑞斯如临大敌的不是陆离或许看到了自己，也不是他点破未来的颜色战争。而是瑞斯在陆离身上察觉不到同类，不愿承认自己在这个古代人的质询下生出的畏怯。

    我知道你的底细，你最好对我的朋友客气些！

    这句话里有对王诩的善意，但只有对自己的警告。

    好在陆离没有执意等一个答案，不然瑞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采取什么紧急措施。

    此刻，酣梦馆里除了李夜寻已无他人，安静却持续良久。

    “你是什么颜色？”

    天差异别的语气和含义，打破无言的氛围。

    “红色。”

    瑞斯考没思考多久就告诉了他，红色是他在颜色战争中的阵营。

    或许王诩很久都不会知道这些颜色代表的含义，或许不用多久。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瑞斯认为王诩也许是值得相信的。他便没有隐瞒。

    王诩听到瑞斯的回答后，若有所思。

    之前的事件中，那个研究员赵俊也提到过红色。

    红色到底是什么含义？瑞斯你又对我有多少隐瞒呢？

    他没把话题放在刨根究底上，决定先行处理酣梦馆的事情。

    【探究酣梦馆的真相】的奖励在回到现实世界的那刻就发放了，200积分和又一个沉甸甸的真相。

    他走到李夜寻昏迷的沙发前。

    “摩羯座就在里面？”

    被困在李夜寻体内的摩羯座，听到王诩的自言自语，看到他冷酷的神色，生出了名为恐惧的心情，虽然他的情感模块远远不及瑞斯发达。

    但他知道，王诩一定在和瑞斯交谈，而谈话的内容不用想也是对他的处置。

    他现在无比希望李夜寻的身体健健康康，那么他就能快一些醒来，那样或许就有逃走的希望了。

    人工智能也会惧怕死亡吗？

    事实证明，惧怕是一种极好的保护机制。

    早一点害怕，摩羯座或许就能逃走了。

    不过他此刻不该抱有希望。

    这点微弱的希望反而让他受到的折磨更显痛苦、永恒。

    王诩当然可以脑内和瑞斯交流，但他偏要说出声，对于摩羯座，他吝惜一丝一毫的宽容。

    他认为这不过是幼稚的，微不足道的报复。

    瑞斯也没意料到，看着纯良的王诩，切开竟然是黑的。

    “你要改写他的代码，改写他的认知？”

    “让他心甘情愿的吐露出所有他们组织的事？”

    “之后还要将他的信仰改回来？”

    “我是没什么意见啦，就这样好了。”

    王诩每复述一遍瑞斯的话，他的手就离李夜寻近一寸，他故意让动作迟缓、刻意，让摩羯座在那种黑暗之中多待一会。

    现在摩羯座不会怀疑瑞斯的实力了，他的侥幸让他的绝望更甚。

    当王诩的手覆上李夜寻的额头，对摩羯座的处刑开始了。

    一丝丝聊以慰藉的快意涌上王诩心头。

    原来摩羯座是海的那边的敌人，那是一个活跃在边域的恐怖组织——星会。

    星会的势力不算大，最突出的特点是无目的犯罪。

    他们在未来倒是有不少拥趸，但把手伸进新曙还是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星会有十二个席位和外围成员，人工智能和人类占据席位后就以星座的名字行动。

    星会每个席位的实力良莠不齐，摩羯座就是其中偏弱的那个。

    ……

    十几分钟后，摩羯座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他生前经历了什么无人在意，而李夜寻的经历永远会有人在意

    没有大仇得报的感觉，王诩现在的注意力又回到李夜寻身上。

    “李夜寻意识的牢笼将解除了，他会得到自由，然后解脱。”

    “在这之前，你可以见他最后一面。”

    这话让王诩有些错愕。

    最后的回光返照吗，可惜这种醒来只是让他意识到自己无法挽回的命运。

    “不见了，他又不认识我。”

    我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你能模仿斯露丝吗？”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恳切。

    瑞斯立即明白了，虽然很不情愿，但他还是勉强答应，算是代斯露丝给出一个交代。

    很滑稽的一幕出现了，胡子拉碴满脸岁月痕迹的李夜寻，看着眼前有点拘谨的少年，情绪却被一句话激荡地无法控制。

    “带我进入梦界，斯露丝要见你。”

    他没有丝毫迟疑就将王诩拉入了梦界，或许是出于私心，或许是回光返照即将结束的力有未逮，王诩被滞留在酣梦馆的幻境书屋。

    瑞斯则直接与李夜寻见面，这时瑞斯已化作斯露丝的模样。

    便纵有千种风情，不堪和人说。李夜寻最后的直率只化作一声轻轻的抱歉。

    瑞斯不知道斯露丝在此会说些什么，他设想王诩在这会说什么，他回忆自己关于人类的知识，思索李夜寻会愿意听到什么。

    然后李夜寻就看着她的微笑闭上了眼睛。

    这个时候只要微笑就可以了。

    属于他们的梦界已无迹可寻，幸而李夜寻走时，离她很近。

    “走吧。”

    瑞斯催促。

    “这里怎么处理。”

    “交给官方吧。”

    王诩感受着门外的阳光，车水马龙，寻常日子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