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这下你们信了吧？”裴豫举着糖葫芦，一脸凝重地道。

    “信……信什么？”冯四忐忑不安地道。

    “信什么？我要是坏人，岂不是轻而易举就把你们的钱银子骗走了？”裴豫见他们仍不开窍，气的七窍生烟。

    “可我们知道你不是坏人啊！”冯四道。

    “你能看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他们脸上有字么？就算有字，你们认得么？”裴豫说着，把糖葫芦分给四人，“那你看看那边被打的那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几人都转头向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青年看去。

    “你们几个看什么看？找打吗？赶紧滚蛋！”

    一个壮汉见裴豫几人站在巷口说话，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狠狠喊道。

    “是好人吧……”冯四道。

    李祥来和李瑞儿也点点头，周小仙却摇了摇头。

    “小仙，他不是好人么？”裴豫见他们总算有一个有些心机，笑道。

    “柳先生，他欠别人钱不还，不是好人。”周小仙道。

    “是我操之过急了。”裴豫哭笑不得，拍拍头道，“走吧，咱们先去买东西。”

    但他们还没挪步，那个壮汉已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叫你们滚蛋你们没听见是不是？不把我牛二放在眼里？”

    冯四和李祥来两人见这三人以多欺少，早就气愤不已，这时见他气势汹汹走上前来，两人的拳头都握紧了。

    裴豫拉住两人肩膀，道：“不要打架，让我来。”

    他心想，正好借这个机会，让这四个年轻人见识见识世道诡谲，人心险恶。

    壮汉走到跟前来，裴豫站出来道：“这位老兄，有何指教？”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卿云给壮汉施加了一点“惧”。

    壮汉看着眼前这个比他高出一头的男子，忽然就泄了气，打了个冷战，感觉眼前这人是个得罪不起的人物。

    “他……他欠我们钱，我们来要债，天经地义！”壮汉鼓起勇气道。

    “哦，那么他欠你多少钱？”裴豫笑道。

    “五……五两五钱！”壮汉道。

    裴豫点点头，向巷子那头抱头倒在地上的年轻人招招手道：“你过来一下。”

    另外两个壮汉也忽然间感觉眼前这人得罪不起，不敢阻拦。

    那个挨打的年轻人一骨碌，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你欠他们多少钱？是怎么欠下的？”裴豫道。

    他其实已听到这人欠的是赌债，不过没有点破。

    “这……这位先生，小人名叫何俊。我欠他们五两五钱的高利贷，是……是在他们的赌坊欠下的赌债！”年轻人红着脸道。

    “五两五钱，也没多少，我替你还了。”裴豫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交给了何俊。

    “多……多谢，多谢先生！”何俊大喜过望，接过银子。

    “不过你拿了银子，要答应我一件事，今后不许再赌博，你若答应，就将这银子还了赌债，剩下的随你使用。你若不能答应，这银子你还是别拿的好。”裴豫道。

    “小人谨遵先生教诲，再也不会赌博了……其实小人之所以去赌，也是母亲生病，小人没钱买药，才想着去赌坊里碰碰运气，想为母亲赚够药钱……”何俊拿着银子，痛哭流涕道。

    “好，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你拿了银子，还清了赌债，余下的钱给你母亲买药治病想必也够了，去吧！”裴豫道。

    何俊千恩万谢，拿着钱，和那三个壮汉前后脚走了。

    “好，咱们去买东吧！”裴豫道。

    “柳先生，你可真是个好人！”李祥来跟在裴豫后面，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道。

    “哼，好人……祥来，我也和你们打个赌，你们敢不敢？”裴豫冷笑道。

    “什么……什么赌？”李祥来道。

    “若这个何俊拿了钱，没有再去赌，那么这钱算是我的。如果他拿了钱，又进了赌坊，那么这钱就从你们的钱里扣，怎样？”裴豫道。

    几人互相对视一番，冯四道：“那怎么行，怎么能让柳先生出钱呢？这钱就从我们的钱里扣好了。”

    “你们倒是大方。不过我刚刚去街上看了看，你们的钱买纸上列出来的东西，刚刚够。若你们给这何俊十两银子，就没银子买盐了。”裴豫吓唬他们道。

    其实他们的二十两黄金、五十五两白银，要买他们列出的那些东西，可以买上一百倍还有的剩，不过他们自己不知道这些金银有多少，能买多少东西。

    果然，这几人被吓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他们也害怕买不回盐，村长可饶不了他们。

    “若是后悔，就快去追上那个何俊，把银子要回来。”裴豫道。

    几人想了想，都摇了摇头。

    “既然已经给他了，再要回来，拿不出说话不算话吗？”李瑞儿道。

    “好，这样，我就当你们跟我赌了。”裴豫笑道，“走吧，我们去买东西，等买完了，再去找何俊。”

    裴豫此时已用卿云跟着何俊和那三个壮汉了。

    “何呆子，看不出你运气不错啊，竟然有人替你还债，还给你这么多钱！走，哥哥带你翻本去！”

    “牛二哥，我还了你们的钱，就不再赌了……”

    “呆子，要不怎么说你呆。你还剩下四两五钱银子，就拿出一两二两来玩玩而已，再说了，你今天运气这么好，不趁势去大赢一笔？胆子真小，怪不得别人都叫你呆子。”

    “就是，千刀万剐，不赢头三把。先赢的是纸，后赢的是钱，你连输几天，也该你转运了！”

    ……

    裴豫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何俊脸上浮现出阴狠表情，又跟在三人后面，往巷子深处的赌坊去了。

    裴豫带着四个跟班，从街一头开始，按着纸上所写，开始逐个采买。

    农具，针线，菜刀，布料，蜡烛，香纸，衣物……

    冯四和李祥来的背上都多了一个大背篓，装得满满当当。

    期间裴豫又带着四人吃了饭，继续逛街，一直到了将近黄昏时，才把除了盐之外的物品买齐。

    裴豫之所以不带他们去买盐，是因为他已提前问过，盐行里没有那么多存货，要买五百斤，还要裴豫先交了定钱，明日才能运过来。

    也正是为此，裴豫才想借此机会，让四个天真无邪的跟班长长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