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末，紫禁城武英殿后的寝宫里四个年轻漂亮的宫女正在服侍李自成沐浴，戎马一生的他本没有睡前沐浴的习惯。可自从前几日被这几位小宫女服侍着沐浴过后李自成开始喜欢上了被人侍候沐浴的感觉，自那以后他每晚睡前都会沐浴后再就寝。

    现在他正躺在注满热水的大池子里，几个娇俏佳人在旁服侍。

    娇俏可人的朱颜15岁，精致面庞上眼波流眉转呵气如兰，李自成倚靠在她怀里，朱颜用指尖轻轻的按压李自成头顶的穴位，还时不时含一口美酒送到这位新皇爷口中，李自成本不好酒，可当他品尝过朱颜口送的美酒后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这个名为玉露春的宫酿，连此后佐餐也会饮几杯，每次都回味无穷。

    另一位面若桃花一笑便露出两个酒窝的宫女名叫梁玉，她侧躺在李自成身旁，春葱似的手指由轻到重的揉捏着李自成每一寸肌肉，绵绵的力道恰到好处的帮新皇爷卸掉一天的疲乏感，李自成舒服的长舒一口气。

    还有个宫女跪在李自成脚下，双手托着李自成的一只大脚小心的揉捏脚底的穴位。一阵阵麻麻的感觉传递到全身，不由得让人全身畅快。这个名叫余温的宫女原是在针工局当差的小宫女，前几日李自成下旨要宫里选适龄的宫女婚配有功将士，掌管内廷事务的总管吴子宜看她年纪小长得又美，就把他安排到了御前伺候，果然很快就得到李自成宠幸。

    她们四个人中，最年长的汪柔则盘卧在李自成的身下，虽然在这四人中汪柔年龄最大，可她也不过才17岁。然而久在御前伺候，不管是眼前的这位新皇爷还是以前的崇祯皇爷，汪柔都很清楚怎样取悦他们。若不是崇祯皇爷整日忧心国事无暇顾及男欢女爱，以她的姿色早会被崇祯宠幸。不过现在也不差，新皇爷对她圣眷优渥，不愁怀不上龙种，到时候母凭子贵荣华富贵就用不愁了。

    正当李自成舒服的飘飘欲仙，一把拉起汪柔坐到他下身之时。内廷总管吴子宜在殿外说道：“启禀皇上，宋、李二位军师在宫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李自成闻言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这两个人真是扫兴！不过转念一想，军师府执掌朝廷军机要事，宋献策李岩二人深夜求见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许是有了崇祯的踪迹也未可知。

    想到此处李自成不由得心情畅快，他一把抓住汪柔，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同时向外喊道，让二位军师先去西偏殿等孤。

    半个时辰之后武英殿西侧的焕章殿内，随着御前伺候的小太监一声宣赞，李自成缓步走了进来。刚才一番操劳，李自成稍显疲乏。宋献策李岩二人起身向他行礼时他全然不顾，径直走向御座落座之后才摆摆手让两位军师免礼赐坐。

    “不知军师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宋献策李岩忙起身。李岩拱手答道：“回禀陛下，臣与军师今日邂逅一位故人，他本是辽东军中的一位勇将，一生和鞑子交手无数次，深知鞑子用兵方略。当年松山大战他在洪承畴幕中赞画军事，与吴三桂也很有些交情。”

    “哦，照你这么说，你们这位故人正是咱们眼下急缺的人才，若能得他襄赞，我们对东虏和吴三桂都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了。”

    “陛下所言极是，此人对于用兵方略颇有见地，松山大战前他曾建议洪承畴趁清军没有全部集结完成之时乘锐出奇击之，后又建议洪承畴派兵打通松山与后方宁远之间的粮道，可惜均未被采纳。松山战后明军全军覆没，他也万念俱灰出家当了和尚。”

    李自成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轻声道：“没想到他还是个有心的”

    接着说道：“二位军师现在来见孤就是为了这事吗？”

    宋献策回道：“正是为了给陛下报喜而来，有了不空和尚襄赞军事，我们东征吴三桂就可知己知彼了。眼下我大军征讨吴三桂在即，臣想让不空和尚随军东征，以备陛下顾问。”

    “这种事情二位军师做主即可，孤没有不准的。”

    宋献策忙起身说道：“臣等上次奉旨与汝候、亳候商讨过吴三桂抗拒不降的原因，却一直未有定论。如今和不空和尚及他的伴当玄元道长深谈后我们二人顿有茅塞顿开之感。”

    “哦，不知道这和尚道士有何高见？”

    宋献策回道：“回禀陛下，这僧道二人此时正在宫外候旨，陛下是否传召二人进殿向陛下当面演说？”

    李自成打了个哈欠，轻声道：“既然二位军师已经知道他们的高见，不如转述给孤知道。既然要带他二人随军东征，以后有的是时间今日就不召他二人奏对了。”

    宋李二人齐声答道：“是！”

    接着宋献策说道：“依不空和尚对吴三桂的了解，我们分析吴三桂是想效仿郭子仪借兵回纥故事，勾结东虏合力图我。”

    李自成闻言，不由得心头一震。心想千算万算竟然都没有料到吴三桂这一招。若真是如此我又毫无防备，当真是要吃大亏。看来这不空和尚真是道行不浅，可惜刚才已经拒绝召对，天子金口玉言此时再传召有损他的尊严，只好等改日再召对。

    片刻过后李自成沉声问道：“吴三桂敢于在山穷水尽之时抗拒不降，孤也想不出他打的什么算盘，听二位军师所言，确有道理。若吴三桂和东虏勾连，确是我朝心腹大患，我们不可不防。不知二位军师和这两位世外高人有和妙计应对？”

    宋献策答道：“臣等以为，我大军应尽快开拔，以雷霆万钧之势开赴山海关，首先堵绝吴三桂和东虏勾连的通道，其次派不空去游说吴三桂，向他阐明利害，东虏绝非回纥，他们所求是中国江山而非子女财货可以餍足的。吴三桂要是想把宝压在鞑子身上，只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成为民族罪人。若能兵不血刃收复山海关实乃上策。如果吴三桂执迷不悟，我大军即刻与之开战，一鼓荡平他的关宁铁骑。定然不能让他和东虏合流。”

    李自成豁然而起，朗声道：“传孤旨意，着汝候、亳候速速整军，后日出兵山海关，孤要御驾亲征！”

    宋献策李岩二人齐声答道：“臣遵旨！”

    “崇祯的下落还没有任何音讯吗？”李自成呷了口茶但双眼直盯着宋、李二人问道。

    宋献策、李岩二人不由得全身凛然，宋献策赶忙躬身答道：“眼下还没有发现崇祯踪迹，军师府除了派暗哨盯紧京城各处城门之外还扩大了搜捕范围，可还是一无所获。臣等无能，可否请陛下下旨着刘体纯的密探也全力搜捕崇祯？”

    李自成闻言十分不快，崇祯的死活关系着天下人心的向背。军师府手下暗探无数，全城搜捕这么久竟然还没有找到崇祯。不由得让李自成怀疑军师府的密探像传闻的那样，也只知借机搜刮百姓，心思全然不在追查崇祯的下落上面。

    李自成强忍住心中不快答道：“刘体纯手下密探虽然得力，但全都撒到外面去刺探军情了。其余还在城中的人手早就在追查崇祯的下落。孤听闻我大顺将士虽然每日在城中挨家盘查，却都是接机搜挂民财，不知两位军师知否？”

    李岩答道：“现在军民杂处，确有将士扰民情形。汝候也一再向将士们宣告陛下旨意，严令禁止奸淫掳掠。对于胆敢枉顾陛下旨令扰害百姓的一律就地正法。”

    “孤南征北战十八年，一直打着打富济贫剿兵安民的旗号。没想到刚打进北京城我手下的兵也开始祸害百姓了。”

    宋献策答道：“陛下征战天下，所到之处救民于水火。天下百姓皆受陛下恩泽深厚，眼下虽有些兵卒骚扰百姓，但都是偷偷摸摸小打小闹影响不大。我大军后日即将开拔，臣想待胜利班师时大军就不要进驻城内了吧？”

    “恩，献策所言在理，大军是不宜入驻城内。这个意思也一并告知汝候。”

    “臣等遵旨”

    从皇宫出来，宋献策李岩二人就随着宣旨的太监分别去了汝候刘宗敏和亳候李过处。因为皇上下旨出征是因为二人进言当场决定的，刘宗敏和李过两位大将事前并不知情，所以宋、李二人要特意过去给他们说清楚缘由。虽然军师府和汝候的首总将军府地位平等互不统属，但是宋献策和李岩不是跟着皇上从陕西打出来的嫡系，所以他们在刘宗敏这些皇上亲信面前时刻保持低姿态。

    虽然无缘面见李自成，但是事情的进展完全按照不空和玄元的设想开始了。因为后天就要随军出征，时间紧迫不空想立刻去济民药局告诉崇祯，让他准备好出城。

    只听玄元却说：“贫道随和尚奔忙了这一天到此刻才想起来还未祭过五脏庙，现在大事已定，你我也该去填饱自家肚皮才是。”说完冲不空使了个眼色，不空立刻会意，两人哈哈一笑相从向他们投宿的客店方向走去。

    两人投宿的客栈巷口，正有个卖吃食的摊子还没收。也没有个旗幡，不知道卖些什么吃食，只见灶上还冒着热气。两张矮桌围着几只凳子，卖饭食的老头整坐在昏黄的油灯旁边打盹儿边等着食客。

    不空玄元二人做下问道：“老人家，你这里还有什么吃食？”

    老人被叫醒，揉揉惺忪昏眼，起身答道：“只有羊杂汤，二位客官要不要来两碗尝尝？”

    “来两碗，来两碗。”

    片刻，香味扑鼻冒的两海碗羊杂汤端到两人面前，老头子还特意把辣子、香醋放到客人面前，让他们自便。

    正当两人举筷开吃之时，一直蜷缩在灶台边睡觉的一个小花子闻到羊肉的香味也凑到桌边。

    小花子流着鼻涕可怜巴巴的哀求道：“两位神仙佛爷可怜可怜我，也赏我口汤喝吧？我小癞子一天没吃饭了，肚子饿的实在难熬。”

    玄元见状转头对老板喊道：“麻烦老人家再盛一碗羊杂汤来。”

    “实在不巧饭，食都卖光了，刚才给您两位的这两碗是最后的锅底了，想喝羊汤您明儿再来吧。”老人一边弯腰熄灭灶火一边说道:“您也不必搭理这小花子，谁来这吃饭他都凑上来讨吃的。”

    不空和尚沉声说道：“那就劳烦您给拿付碗筷。”

    不空玄元二人各自从碗里拨出小半碗匀给小癞子，让他坐下一起吃饭。

    小癞子闻言也顾不得烫，一海碗羊杂汤西里呼噜吃了个精光。喝完了汤，又意犹未尽的仔细舔汤碗上的残羹。

    不空见状笑着问道：“你这么个小人儿，一碗下去还没填饱肚皮么？”

    小癞子忙讪笑着说道：“好佛爷，我吃饱了吃饱了。吃完饭把碗舔干净是我们花子的习惯，再说这么好的吃食，我不给他舔干净真对不起我祖师爷了。”

    玄元笑道：“你这小花子倒是机灵，知道只要围着锅台转，总能混个肚儿圆。”

    “我娘饿死前跟我说过，我要是不想被饿死，哪有吃食就往哪凑。所以我呀，我把京城所有的饭铺子粥场子都摸的门清，比方说眼下京城最好的粥场子就是广安门外的济民粥棚，他们那个粥熬得又浓又香，我小癞子最近这些天都靠他们家的粥活着了”小癞子说完冲两人狡黠的挤了挤眼。

    玄元闻言眼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哦？老道活了几十年，却还没见过哪家粥棚的粥熬得又浓又香的，可惜明日我们就要随闯王大军一起去讨伐吴三桂了，不然还真想去尝尝这粥是什么滋味。”

    饭铺的老头只顾收拾摊子，三个人吃完坐在桌上喁喁闲谈，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夜深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广安门外济民粥铺的棚子外已经乌压压的挤满了等着舍粥的人。叶大狼小猴子一伙人也早早的在粥棚前的广场上指挥众人排队，维持秩序。

    小猴子最近吃得饱穿得暖，半个多月以来壮实了不少，个头也窜高了半头。现在他在人群中吆三喝四的仿佛像个大人一般。

    突然有个人拽了拽他的袖子，小猴子回头一看正是自己的伴当小癞子。

    癞子冲他努了努嘴，小猴子马上会意。招手示意癞子跟他走。

    两人来到济民药局后院，小猴子一个人去了姚宇住的东厢房。小猴子在门口敲敲门，冲里面说道：“姚大爷，小癞子回来了。”

    昨日不空玄元二人从药局走后，姚宇就让小猴子安排人跟着他们，随时回报他们的动向。

    姚宇在屋里说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小癞子从姚宇屋里出来对候在门口的小猴子说道：“姚大爷说把九叔和叶大狼叫来。”

    片刻功夫，朱九、叶大狼和小猴子三人来到姚宇屋里。此时姚宇正坐在桌边整理东西。

    三人进来，向姚宇招呼行礼过后。姚宇也不跟他们客气，待众人落座之后，姚宇顺手把账册和一叠银票推给了朱九。

    接着说道：“我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现在叫大伙儿来是想跟大家安排一下咱们药局今后的规划还有各位的前程。”

    姚宇语出惊人，朱九三个人没想到姚宇这么突然就要离开京城。而且看这架势好像要把济民药局这一大摊子事情都托付给众人。

    朱九首先起身说道：“姚大哥，您一直都是我们这些人的主心骨，要走了我们这些人该咋办？咱们刚刚闹腾起来的场面没有您在后面撑着恐怕是要黄摊子了呀。”

    姚宇看着朱九因为激动涨的通红的不禁有些不舍，是啊。这些人都把他当做指望可靠山。现在靠山要走了，他们定然会有无所适从之感。

    姚宇笑道：“老九，我今天就要把这一大摊子人事全都托付给你了。你能写会算，近些日子看你在柜上也历练出来了。把药局还有靠着药局吃饭的这百十口子人托付给你我也放心，但是你自己必须要有信心。堂上新来的两个大夫我看人品和医道都好，我走之后生药铺和医馆你要继续开起来。”

    “可是，我的大爷，我朱九这辈子才刚吃了几天饱饭，突然就让我挑这么重的担子，我怕......”

    姚宇不等他说完就看着他眼神坚定的说道：“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凡事你首先得相信自己能干好，然后才能干得好。再说了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和大家商量着办，不要怕，你看这不是还有帮手吗？”

    “大狼，你性子稳，小兄弟们都服你。我已经给你们请了先生，从明日起你除了料理好粥棚的事情，还要带着你的小兄弟们读书写字。不识字以后就没办法再跟我做大事了。”

    叶大狼刚开始还在为姚宇要离开，而且还不带他一起走而失落，突然闻言以后还有机会跟着姚宇，心里舒服了不少。只是不知道这一别要多久才能再见，他想问，但觉得又多此一问。所以只是低着头答了一声：“是！”

    最后姚宇转头看向小猴子道：“猴子，你呀！最让我放心不下。论聪明伶俐你是这些人里一等一的。可以就是聪明过了头容易反被聪明误，我走了你以后你切不可妄自尊大，遇事多和你九叔大狼哥商量。还有你手下的小麻雀们，不是只给他们一口饱饭吃就好了。闲暇时也要让他们来跟着先生读书明理，大丈夫无论穷达，都应该有兼济天下之心你明白吗？我们开药局施粥棚，救一个人、帮一个人都是在兼济天下。”

    小猴子明白姚宇对他期许很高，但好几次小猴子自作聪明也让姚宇对他不太放心。此时依依惜别语重心长。小猴子不禁感动的眼圈发红，和姚宇相处的这十几天，让他体会到了十几年都不曾感受到的关爱和期许，仿佛被日光明照，从这一刻开始他的毕生梦想也不再是只图填饱肚子。

    上午巳时末，不空和玄元投宿的八方客栈柜前。以为身着土染蓝色粗布，肩搭褡裢的中年消瘦汉子向掌柜的问道：“请问店家，不知贵店是否住着一位玄元道长？”

    店家停下拨弄的算盘子抬头殷勤的答道：“是的是的，玄元道长和不空大师在小店住了有些日子了。费用一直没付，道长说到时候会有人来帮他付清，想必就是阁下您了？”

    中年人心里不禁莞尔，没想到这俩出家人还真会打秋风，不过也正和他今天的身份。原来这中年汉子正是想扮作玄元徒弟的姚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