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直视，始终只敢窥探那水中倒影。

    月挂碧虚头，寒林空见影。月华宫中有一片竹林，算不上很大，却总能在此观到极美的月色，沐羽在竹林间踱步，看着月光透过竹间空隙落在尘土，看着片叶款款而落，在微风中飞舞盘旋，寻不到归处，亦望不到来路，跌宕人生也不过如此。

    沐羽来此是为了寻他那素未谋面的师姐。走了几十步路，终于出现了一座竹院，此竹林清新雅致，若能久居其中，放浪形骸，即便拘于土泥之中，但也是惬意得紧，不失为此间幸事。沐羽不禁羡慕起了这位师姐，他缓缓走近竹院，先是用手轻叩竹门，但门内并未传来回应，而是如夜一般的沉寂，突然一阵微风袭来，悄然推开竹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水塘，还有一轮明月倒映，还有一座由竹子建成的桥坐落于水面之上，桥的那头，有几座竹屋整齐排列。沐羽缓步上前，站在院中大声喊道：“师姐，在吗，师尊让我来此处寻你。”

    可仍旧无人回应，沐羽无奈，回头准备离去，没走几步，身后突然就响起一道宛若弱水的声音：“沐羽。”

    沐羽闻声转头望去，对上了一双眼，其中仿佛泛着月光。

    “啊？明月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明月掩嘴轻笑，一瞬间，眼波似是淡淡流萤。

    “这话不应是明月问公子吗？”

    “啊，不好意思，明月姑娘，我不是有意私闯的，是师尊叫我来此处找我师姐。”

    “嗯？可这里你师姐，心里从来就只我一人，正值夜色，公子一人闯入明月这小院中，欲何为，这很难说啊。”

    此刻李明月正扬着嘴角看着沐羽慌不择乱地神情。

    “不不不，明月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

    沐羽此时百口莫辩，但还是想要努力从口中说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单纯，支支吾吾个不停。

    “好啦，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沐羽小师弟。”

    沐羽的眼神明显地从慌乱变为震惊。

    “明月？”

    “要叫师姐！”

    “师姐？”

    “怎么了，小师弟？”

    “没有什么，就是，一时难以接受。”

    “你倒是没有什么，可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呢！”

    “明月姑娘，你问吧。”

    “你怎么，没有随你师父回书院呢？”

    “师父同意我出山了，还将我送到了这里，只不过近几日过于匆忙，所以才，哎呀！总之我们以后可以常见面了。”

    李明月笑了，从红唇中露出了一点如月牙般白亮的牙齿。

    “挺好。”

    “明月姑娘，还有什么问的吗？”

    “要叫师姐。”

    “明月，明月师姐，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啊！”

    沐羽拍了拍胸脯，朗声开口道：“姑娘随便问，沐羽一定认真回答。”

    “不急，未来很长，以后慢慢问。”

    说罢，李明月转来了看沐羽的眼，看向了天边明月，过了一会儿，又开口道：“要叫师姐。”

    “好。”

    “你真可爱！”

    沐羽的视线此刻被水中李明月的倒影吸引，一时没注意。

    “什么？”

    “咳咳咳，我是说，以后在我面前你喜欢怎样叫就怎样叫罢。”

    她是如月一般的姑娘，眼角如流萤，齿白如月牙，明灭可见，因此，他不敢直视，始终只敢窥探那水中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