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谭耀光轻轻点头：“不关你们的事，受伤的各自去领五两银子。”

    待小弟们离开后，他转身回了屋里，看着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思量重重。

    从袖里拿出一页薄纸，轻轻翻动。

    这是两个小子的资料，是手下人今天才送来的，他还没来得及看。

    “山里狩猎两年半，未曾修行？”谭耀光皱眉：“未曾修行？打探消息的小子消息不是很灵通啊。”

    耐着性子，他继续看了下去。

    “通过给公主治病，得到《三清引气篇》，这才几天？”狠狠把纸张拍在桌上，谭耀光骂道：“蠢货！这李维明显早已修行了和《三清引气篇》类似的功法！”

    眼中闪过思索，谭耀光轻轻折好纸张。

    要么是本来天赋就不错，要么就是这人有什么奇遇。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能放任其成长。

    “来人！”谭耀光吩咐道：“给我调十个人，从青楼酒肆的打手里挑，要身手好的。再给我拿十把劲弩。”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做。”

    谭耀光霍然抬头。

    在他的门口，站着一尊比他高出约有一尺的庞大身影。

    来人腰间佩着一柄类似朴刀的长刀，但细节处有明显不同。

    “老夫重伤跌境后，现在一境近乎圆满，五感通透，却没能注意阁下。”

    熊初陌摇摇头：“盗窃城门守卫扣留的佛器，你好大的胆子。”

    “你是衙门的人？”

    “带人围杀城门守卫，这是死罪。”

    谭耀光后退两步，袖中匕首已经滑落手心。

    “私藏劲弩，不单是你，整个开山帮都得抄家灭族！”

    “阁下何必多管闲事？”

    “我也是城门守卫，怎么说得上多管闲事？”

    谭耀光松了口气，城门守卫一般不是修行者。

    虽然这一次两个小贼都已经修成功法，但这纯属意外。

    安平县出修行者的概率极低，用在城门守卫只能说官老爷愚蠢。

    基于此，眼前这个大个子大概率是个普通人。

    不对，看起来很有底气，不像是个蠢货，说自己是城门守卫多半是托辞，这明显就是来针对老夫的......

    “你自杀吧，能留个全尸。”熊初陌转身，留下背影给谭耀光。

    一旁的师爷早就瑟瑟发抖，不敢多言。

    “好大的狗胆！”谭耀光大怒：“就算你是二境，也未必能胜得过我！”

    熊初陌回头，络腮胡下勾起认真的笑容：“既然这样，那你先不要死了。”

    “什么？”

    “唔......家中长辈想收徒，但是我不太开心。”熊初陌昂起头：“如果你能打败李维，那你就不用死了。”

    “生死不论？”谭耀光眼中火焰跳动。

    “那不行，虽然我是个混蛋，但我也不能因为我不开心就要杀人。你这人，好没道理！”

    谭耀光感觉到被眼前的大个子消遣，索性不再多说。

    他脚下发力，匕首在手，划向熊初陌。

    熊初陌立在门口，背对谭耀光。

    他应该能够反应过来，但仓促间的格挡挡不住这一击。

    等他转过身来，胸口将正面迎击匕首。

    不论是从力量大小还是发力角度，或是出手时机，谭耀光都很满意。

    这绝对是他破入二境前能用出最好的一击。

    他已经能想到这一匕首下去，匕首锋刃将划开大个子的胸口，露出其中跳跃的心脏。

    至于为什么不朝着脖子，自然是因为不够高。

    若是强行斩击脖颈，失了准头不说，也有错失最佳时机的风险。

    作为与人交手无数的老鸟，谭耀光很有经验。

    很可惜的是，这几乎算是势在必得的一击，被大胡子轻松挡住。

    熊初陌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微微皱眉：“愿意给你将功折罪的机会，我已经违背了大唐律法，你怎么好意思对我出手？”

    感受着近乎要捏碎手腕的巨力，谭耀光险些哭出声来。

    噗通！

    谭耀光跪在地上，膝盖与石板碰撞，他涕泪横流：“爷，我错了！”

    当。

    匕首掉落在地。

    与之一同掉落的还有谭耀光的尊严。

    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伙计掉在地上，谭耀光心里发酸。

    怎么今天出门就没看看黄历。

    明明满大街的算命老头，保护费没少收，命是一次没算。

    “你这人，不知好歹，现在可愿意去亲自去和李维交手了？”

    “愿意愿意，小的一开始就是愿意的啊爷。”

    熊初陌松开手，看着谭耀光揉手腕：“去吧，记得不要留手。”

    “爷，您不是说要活口吗？”

    熊初陌歪头看着他：“我突然觉得你可能打不过他。”

    谭耀光一张老脸涨红，捡起匕首，但没有离开。

    熊初陌心领神会：“你回来之前，我都在我会让他在这里等你。”

    一旁的师爷面如死灰。

    看到了谭爷如此狼狈的模样，被灭口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谭耀光放心走出小院。

    在他前方，是他的命。

    就在刚刚，他失去了很多。

    现在，他要把失去的全部拿回来。

    谭耀光离开后。

    熊初陌居高临下，看着瘫软在地的师爷。

    “杀过人吗？”

    师爷疯狂摇头，爬起来跪着磕头：“爷啊，小的从没有杀过人，都是狗...谭耀光干的，我都只是算算账，收收钱，从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呵，你觉得我信吗？”

    师爷一愣，而后磕头更加卖力：“爷，饶命啊，饶命啊！”

    “为虎作伥，与虎同罪。”

    师爷愣住了，随后一股微黄色液体从裤裆下流了出来。

    伴着淡淡热气，强烈的气味在深秋的夜里弥散。

    熊初陌眉头一皱，这可不妙。

    算了，这是他的本事，靠自己本事逃命，不关我的事。

    “我出去走走，你不要离开这里。”熊初陌顿了顿：“你要是敢逃，我打折谭耀光的腿！”

    说完后不等师爷反应，径直离开。

    师爷全然不顾已经被浸湿的袖子，用衣袖抹了把眼泪，看着熊初陌走出小院。

    随后他醒悟过来，又梆梆梆几个响头，而后窜出房门。

    熊初陌站在院门口，身材魁梧，与半扇门齐高。

    师爷抽了抽鼻子，走到一旁，踩住水缸，翻身上墙。

    熊初陌暗暗点头，随后骂道：“狗日的读书人，花花肠子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