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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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临南

    临南城里的大型药铺只有两家,其中一家是齐家开管的齐家药铺,另一家则是在齐家开管药铺后,城中的几家规模还可以的药铺一起联合开的吉祥药铺。

    两家最开始还有过一段时间的利益冲突,但后来则是各自把消费群体分开。

    齐家的药铺中东西品类繁多,品质更好,但价格也更高,服务的都是有钱人和修炼者。

    吉祥药铺的东西则大多数都是日常所需要的,针对普通病症,更多服务于城中的普通百姓,价格也更实惠。

    齐平安自然不会去齐家的药铺,此刻身在吉祥药铺中,伙计正在清点委托物品。

    齐平安知道这需要一些时间,便对伙计说:“夫人在铺子里吗?”

    伙计也不抬头,手上动作不停:“找我家老板有事?”

    齐平安也知道不是随要求就能见到老板的,便说明来意:

    “我这趟进山的时候见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想请夫人帮我看看。”

    伙计停下手中的动作,伸手看向齐平安:“我先看下。”

    齐平安有些无奈,这药铺管委托这块儿的之前是一位清秀的年轻女子,他来久了也认识,好说话,人也非常识趣,没成想这次来碰见的不是之前那个,他以前没见过,应该是个新来的伙计,做事一板一眼的。

    齐平安没辙,便打开腰间的袋子给面前的伙计看。

    伙计拿过袋子眯着眼睛仔细观察,过了一会,把袋子递给齐平安,刚准备开口的时候从柜台门后传来一个声音:

    “医堂今天人多,建林你先去那儿帮衬着。”

    门打开,一位中年妇人模样的人从门里走出,虽说人至中年,但身形面貌的却十分好,要不是眼角的皱纹出卖了她,完全看不出岁月在其身上留下过痕迹。

    那叫建林的伙计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妇人看了伙计一眼伙计便不再说话,老老实实走了。

    齐平安看向面前的妇人,这就是自己要找的老板娘,名叫李晓云,手段见识都颇为不凡,不然也不可能在临南城跟齐家抢生意。

    李晓云对齐平安说了声抱歉:“这是店里新来的伙计,性子有些直,还行见谅。”

    齐平安跟李老板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之前来的时候也偶尔见过几次,还算是能说得上话。

    “夫人不必客气,我已经受了店里颇多照顾了,这些小事不打紧的。”

    李晓云也不再啰嗦,直接避开刚才发生的事:“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小友不必在意。”

    齐平安也是识趣之人便不再客套,只是有些好奇之前一直在此的年轻女子怎么不在了,便问:

    “夫人店里之前一直负责委托的女子可是有什么不便?”

    李晓云没有立刻回答,齐平安见李晓云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便说:

    “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如果不方便夫人不说也罢,我也只是有些疑虑,并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李晓云走到柜台前,把刚才店里伙计解开的布袋还系上,对齐平安说:

    “小友的话也不是不能说,正好小友不是也有东西要我看吗,到里面谈吧。”

    齐平安点头,跟在李晓云后面。

    路过大堂的时候李晓云把委托的物品吩咐伙计加三成结算,一路带着齐平安往后面走去。

    齐平安跟在后面也不说话,观察着四周。

    虽说是面向普通百姓,但还是有一些有钱人来到这里购买东西。

    中心的大堂里面负责人员流动,四周分为各个区域每个都有各自的用途,仓库和委托在一个区域,高端药材的售卖在一个区域,医病的和普通药草的售卖在一个区域,还有另外他看不到的区域。

    各个区域相互配合,即使在客流量如此庞大的正午,药铺里也是井然有序,丝毫不显乱象,齐平安心底佩服油然而生。

    没用多长时间齐平安便跟着李晓云来到一处安静的场所,四周都是书籍,淡淡的香味弥漫四周。

    李晓云示意齐平安坐下,齐平安把之前在树林里见到蛇样生物放在桌上递给李晓云观看,李晓云只是看了一眼,就抬头为对齐平安说:

    “刚才我在大堂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小友认为这是什么?”

    齐平安有些奇怪,他就是不知道才来问的,现在反过来问他是什么意思。

    既然这东西这么像蛇,那便说是蛇:“可能是吃了什么灵药变异的草蛇吧。”

    李晓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对,也不对,这确实是草蛇,但是却不是像你所说的吃了什么灵药变异,而是人为培养出来的蕴含剧毒的草蛇。

    “之前城中有个被蛇咬过的人来我店铺里买药,被咬的人说是被草蛇咬到的,但草蛇是无毒的,这个客人在被咬过后却出现四肢无力,发热,头晕目眩,耳鸣等症状。

    “由于我并不知道中的具体是什么毒,所以只是做了简单的处理并开了一些症状药让他回去观察观察,结果那人在回去后第二天就被发现死在床上。

    “身上衣服遮盖的地方多处出现了红斑和脓包

    “检查尸体的人说半夜就已经死了,也没有检查出到底是中了什么毒,由于那个人也不是什么城中的大人物,这事便很快就被忘记了。

    “我会记得是因为当时是我亲自开的药,所以我一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蛇的毒,直到后来有一次我外出的时候碰到了齐家的人在其他的城里面大量的购买一些很偏门的药材。

    “这些所购买的药材平时里齐家根本不进行出售,而且用途也十分有限,如此聚集在一起大量购买就觉得就有蹊跷

    “我在齐家的人走后也前去买了一批自己亲自实验后发现,他们所购买的药材单个在一起都没有问题,但大量混合在一起进行提炼后就能得到一种蕴含毒素的液体。

    “这种毒素作用在动物身上的效果不说跟此前那个客人完全相同,但却有六分相似。

    “毒素部分的问题解开了,那么这种怪异毒蛇的问题想想齐家在林区的大规模投入开发,结果是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齐平安听完一身冷汗,这么说如果当时不是他运气好,恐怕此刻就已经死在山上了。

    如此隐蔽的杀人手段,怪不得自从齐家在临南城当家作主之后地位如此稳固,根本没有反抗的家族,原来不是没有,是反抗的都死完了。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有个疑问,是谁对他下的手?为什么会现在对他下手?

    心中疑虑出现的瞬间他就已经有了答案。

    是齐家的那个畜生老二,被他小时候掰断手指的就是这人,小时候带人欺负他的也是这人。

    至于为什么是现在动手,哼,想起母亲说与齐家老鬼约定送他去修行,这小畜生是怕他修行回来报复,想断他前路,直接快刀斩乱麻,很好,记下了。

    李晓云没有打断齐平安的思考,显然是早就明白始末,才会带到没人的地方与齐平安详说,给双方各自端上一杯刚泡好的茶水,齐平安想起李晓云之前所说的对他可以说的话便询问:

    “夫人的话好像没有说完?”

    李晓云放下手中茶杯:“小友想知道秀安的下落也不是不行,这毕竟也跟齐家有关,不过我有条件。”

    一听有条件,齐平安也不是毛头小子:“夫人先把条件说出来,平安能完成肯定会尽量完成。”

    李晓云听闻面露笑容:“小友的心思可不像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也好,我是生意人,那就按照生意来。

    “小友现在知道了这条毒蛇是用来干嘛的也就明白这东西其他的地方不会收,你自己留着也没用。

    “而我对这毒蛇很感兴趣,不如卖给我,我除了会给小友一笔费用外,还会赠于小友两个消息。”

    齐平安点头答应,这也确实是真实情况,他没理由拒绝,就把东西递了过去。

    见李晓云随手从不知道哪里拿出来的小盒子把东西装好再一甩手盒子便消失了,李晓云也不浪费时间。

    “费用一会到大堂时和先前的委托算在一起,现在说消息,第一个消息是齐家的大公子下个月就要回来了

    “第二个则是秀安的下落。

    “秀安这姑娘是从乡下进城的,被我看中后在铺子里工作有几年了,人聪慧,办事也利索,不让人操心。

    “直到前段时间却突然不再来店里,我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急事也就没有在意,结果等了三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派人去一问,结果邻居说消失的前一天根本就没回家,我又派人去他老家的村子找她,却也没有找到人。

    “我原以为会就这么不了了之,直到有一次听一个客人说在齐府的公子大院看见了有个新来的侍女长得很像秀安,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话到这里,李晓云很是气愤,但更多的是无奈。

    气愤是因为药铺的每一个伙计她都用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去培养,对店员如此费心的投入就可想而知等闲基本不会有人员流动,铺子里真正价值最大就是这些伙计,所以才不想任何一个人出事,更别说是以这种方式出事。

    无奈则是因为齐家对临南的掌控程度不说后花园也相差无几,她只是一个店铺老板娘,敢反抗的后果就只有死路一条,还会搭上更多的伙计。

    秀安的命是命,店铺里伙计的命也是命,怎么做都不对,才会无奈更多。

    齐平安听完虽然也觉得非常可惜,但也仅此而已,他与对方也就只是见过几次面,算得上熟识而已,况且这浑水也不是他目前能趟的起的。

    齐家在城中为非作歹已经太多太多,但又能怎样呢?从小在齐家长大的他,这样的事情已经见过不胜凡几,还不是只能无力反抗在一旁袖手旁观,心中早就麻木。

    齐家这颗大树深深扎根于临南的肉土之上,他不是圣人,拯救不了所有人,只要能带着母亲逃出去就已经满足了。

    双方话已至此,也没有什么过多可以说的,李晓云起身送客,齐平安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想久留,二人回到来之前的地方。

    伙计从后面取出一个袋子,齐平安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也不打开查看,向李晓云轻微点头,便走出药铺。

    目送齐平安出门,刚才给齐平安递钱袋的伙计看向李晓云:“夫人这是在玩火。”

    李晓云转头看了说话的伙计一眼,眼神深邃:“你也是聪明人,应当知晓在临南存活的规矩。”

    伙计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心:

    “我这条命是夫人给的,夫人做何选择我都会一直跟着夫人走下去,但是铺子里的其他人,夫人还请再多考虑考虑。”

    李晓云转过身去:“不必过度担忧,只是轻微的吹口气,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烧到我们身上。”

    伙计没有因为李晓云的话就放下心来,轻微的说了一声:“希望如此。”

    从药铺出来,看着天上的太阳,齐平安心情已经好上天了,原因无它,手中钱袋这沉甸甸的份量就让人心生无法抑制的喜悦,虽然差点丢了小命,但危险后的回报也是足以让人心醉。

    深深吐了一口气,调整心情,还是不要得意忘形的好,把钱袋放入怀中,一路上不停的注意四周,总感觉看谁都像是想来抢钱的,但这明显是多余的。

    一路顺利到了家里,赶紧进屋关上门,把袋子打开,嘴角都要列到脑后跟了,数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手指头都酸了。

    一屁股坐到床上,心中的满足已经爆棚,用力的锤了两下被子发泄情绪,过了好长时间才慢慢的平静下来,袋子里整整装着一串总计十枚银元,他是想过可能不少,但没想过会这么多。

    目前市面上的货币流通主要有两种,一种是普通使用的元币,换算等级为一千枚铜元等于一枚银元,一百枚银元等于一枚金元,另一种为修炼者之间流通的货币,齐平安听说都是用玉结算的,但具体怎样则是不知。

    以前进山最丰富的一次也只是拿到了两枚银元,平日里做苦力都是一个时辰十枚铜元,这次一下就有十枚银元,可以说不乱花钱的话够母亲和他两年花销了,算上之前积蓄的八枚银元,加在一起足足有十八枚银元之多。

    像这种四间房子的院子在临南想要买下的话只要不到五十枚银元就可以拿到地契,如果是远离城中心的边缘地带,估计三十枚左右就可以搞定。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口气。

    哎,可惜这条路已经被母亲明确告知不通了,不过这些钱财也并非无所用处。

    起身把所有的钱财整理到一起,拿出十枚银元放在一起,剩下的放在一起,在自己离家之后十枚银元母亲一人能富裕的过上三年,他这期间也会回来,另外的八枚银元他则打算留作备用。

    将这些处理好后,桌子上还有一个玉制的小瓶,这不在报酬范围内,齐平安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不过既然是老板娘给的,先打开看看再说。

    药瓶只有掌心大小,拿在手里质感温润,齐平安估计就这药瓶就得值一枚银元,有些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

    打开木塞后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鼻子在瓶口轻嗅两下,感觉身体有些微微发热,心中胡思乱想,有些担心这该不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吧。

    把瓶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里面一共有两颗淡橙色的药丸,药香正是从这两颗药丸上散发出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被卷成细长条状的纸,铺展开来上面写着“送与小友的礼物,吞食服用,强身健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