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的是一场无妄之灾。

    信徒离开了，王谢被射了两根金属针。而且按照因果关系来说，这两根金属针完全是王谢表哥自己主动去中的招。

    但凡是快一秒，慢一秒，不抬腿，不转身……任何一样不干，他都不会倒霉的连中两针。

    ……

    牛车上是柳水水跟她昏迷的表哥。

    昏迷是大黄牛踹的。

    中了金属针，信仰之毒的幻觉能力发动，让王谢像个疯子一样攻击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别人惯着他，不敢伤他，因为他爷爷是阁老。但大黄牛不讲这些。

    你敢打牛，牛就敢踹你。

    于是，牛出蹄。

    砰！

    主打一个不惯着。

    柳水水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笑眯眯地出绳，绑。

    同时，抬进牛车，大把大把的香灰灌。

    就柳水水脸上的幸灾乐祸，说她不是借机报复，都不信。

    对！她就是在借机报复。

    该死的家伙！

    当表哥的不保护表妹，还害的表妹的童年充满了憋屈与家暴。

    肯定要用香灰喂饱了你。

    不喂饱你，表妹的这心都不通透。

    武冈倒是想保护自家公子，但是他自己是亲身经历过信仰之毒的，知道表小姐确实是在救人。虽然她是粗鲁了一点儿

    但是……就这样吧！

    眼不见，心不烦！

    不就是吃香灰吗？

    自己也吃过的，没事没事的。

    车帘一拉，武冈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但是真的没事吗？

    那可是香灰。

    确实香火可以解香火信仰之毒，但是柳水水却是打算用香灰喂饱他似的，一把接一把的按。

    不要忘了，香灰除了可以吸走信仰之毒外，它本质上还是草木灰。

    在中医中，草木灰味辛，性温，有小毒，具有消炎、止血、消肿、消积食等作用，经常用于治疗胃里积食和水肿，还可以外用治疗恶疮腐肉，利用草木灰的微碱性消杀细菌、病毒的同时，不损伤患者的肌肉。

    但，是药三分毒。食用过多会对消化系统有危害，加重消化道负担，引起消化不良等不适。

    所以当柳水水和水送服第五把后，恶心、呕吐、腹痛、腹泻、口干的状态就在王谢身上出现了。

    柳水水也就是欺负他挨了大黄牛一蹄子，还没醒。否则王谢肯定要跟她拼了。

    ……

    与此同时，京师阁老府。

    王颉被惊醒，心中绞痛，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老爷，老爷，不好了！孙少爷他在自残！”

    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有家人回报。

    “走！”

    王颉二话不说直奔孙子王谢居住的小院而去。

    “王谢！你住手！”

    幽静的院子，下人、仆妇、丫鬟，一应俱全。

    而房间中那位自残的孙少爷已经被绑了起来。

    绑住他的是法鞭，木柄上雕有蛇头状花纹，其下接有苘麻与棕榈等纤维搓成的绳身，绳后亦有结尾，看去俨然一条完整的蛇。

    “放开我！我好难受！”

    一个少年嘴巴被塞进绢布，上面书满各种灵符密咒，这是防止他咬舌自尽。口水顺着浸透的绢布不断流淌出来。

    扭曲的样貌，使得少年的脸几乎没有了活人的样子。

    脸上的皮肤扭曲、尖耸，像是有一头狐狸在从里面挣开人皮，跑出来似的。

    “谢儿！忍！”

    看到痛苦嫡孙，权倾朝野的两朝阁老王颉除了劝他忍，并没有太好的办法。

    当年的王颉还不是阁老，为了更高的权位，把自己儿子送进宫中，希望获得武帝的青睐。

    他也没有想到那么英明神武的武帝会中了野狐仙的招。什么选拔人才，不过是场局。

    当然，当年中招的不只他一家，许多入宫大臣的孩子都中招了。

    如果中招的是庶子，大不了杀了就行，但如果中招的是嫡子，儿子还把野狐仙的诅咒传给了自己的嫡长孙，就不是可以放弃的了。

    嫡长孙意味着荫功，意味着家族的传承。

    为此，王颉使尽了办法。

    一边让王谢的妹妹以“王谢”之名行走，借二人之命对抗诅咒。

    同样的衣物，同样的食物，在王家从来都是一式两份，一人一份。

    同时，不惜财力的收集香火信仰法器，压制孙子身上的诅咒。

    这些年来，一直风平浪静。孙子的状态也似乎越来越好，大有摆脱了诅咒的趋势。

    怎么今天突然又严重了起来。

    难道是孙女那出了什么事？

    不应该啊。

    区区郭县，应该是很安全的。

    王颉没有调查过郭县。

    那里虽然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但也是他人生的污点。不去看，不去查，便当没有存在过。

    如果不是听说郭县又出产了香火信仰法器，他都差不多忘了那个地方。

    “再取十件法器来。”王颉命令道。

    “老爷，家中只剩下二十件了。”管家小声提醒他。

    “那就取五件。”王颉沉默了一会儿，改为五件。

    人族与妖魔誓不两立，而妖魔又擅幻化神灵。

    作为朝廷阁老，他是不应该接触这些的东西的。

    但是他的儿子死了，这是他的嫡孙。

    嘎～呜～

    更多的法器摆进少年的屋中。

    一声普通人听不见的惨痛叫声后，少年似乎没有那么痛苦了。

    “去买，去收集，越多越好！”

    王颉揉了揉眉头，他从没有这么难过。

    哪怕是当年武帝杀来，新帝登基，他也是游刃有余。

    不管是谁当皇帝，治理天下总是要用到他们。

    但是法器，从来都是有价无市。

    州郡祭祀，国朝大祭，就没有不缺法器的。

    不然他当年也不能够靠献法器升官。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成也法器，败也法器。

    等自己位居高位，才明白国朝上下缺法器缺的厉害。

    而且还不能大张旗鼓的开庙祭神。

    毕竟世上不仅有妖魔，还有信徒。

    当知道了信徒的存在后，有几人愿意自己身边有座庙。

    神不神的，对他们又没影响。

    哪怕是祭祀出了问题，不丰收，甚至绝收，也缺不了他们的山珍海味。

    但信徒那东西不一样，闻着信仰的味儿就找来了。

    也就是他现在居住在京城，否则信仰法器他都不敢往家里藏。

    真的会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