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荆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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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既过不恋

    马车上的舒氏伏在莫金宝肩膀上,半闭着眼睛,抽抽嗒嗒,时不时抬手轻拭红肿的眼尾。

    “娘亲,如今这墉城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女儿带你去游玩一番?”

    舒阏瑕深皱眉头,温顺了二十年,决定离开莫府就是她此生做的最大的决定,也是最后悔的,娘家那边也不敢回去,若是父亲知道也会把她赶出去,还不如不回去……“咱们还是先找个落脚之处,为娘去接点绣活作日用,带出来的东西以后都用做你的嫁妆,宝儿放心,娘定会好好待你绝不会让你饿肚子。”

    莫金宝心想如今既已脱离莫府也没必要对母亲瞒那么多,许多可以让她知道的也是时候告诉她了,本来就是打算离开莫府后便要让母亲过舒心日子的,“娘亲,跟我去个地方。”

    不多时众人来到一处宅院,宅院周围绿植果树林立,再远处一片片农田被日头晒着暖阳,看着眼前水月庄气派的大门,门内恭敬立于两旁的家丁,舒氏一时手足无措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求助的眼神看向身旁的女儿,“这是?我们没有主人家的准许就进去?”

    “娘亲,以后这便是咱们的家,来,咱们进去,以后果子跟着您,有什么需要跟她说便是。”

    看着怀疑人生的果子,艾小圆打趣道:“小果子,口水流出来了。”

    看着眼前比莫府大了许多也气派许多的宅院,看着忙碌的下人和小惊天兴高采烈的跟女儿问好,舒氏恍恍惚惚犹如在梦中,待进了后院内室坐定后才稍稍回神。

    “娘亲,稍作歇息片刻,晚间我来陪您用饭。”

    “啊?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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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舒氏已然睡去

    议事厅内冼泽文、申侗霖、夜荇、百里煜、秦学礼、麦福寿分立于下方,艾小圆同样在主座旁小蒲团上趴着,心里琢磨师傅教的功法,段日全在另一侧为莫金宝添茶。

    百里煜上前道:“之前飞奴失踪查到乾州县管祈山六毛村猎户之子刘春阳所为,此人臂力其大无穷,且矢无虚发,当地官员欺上瞒下剥肤椎髓,他无奈之下猎捕有主的飞奴,信件上的秘语他看不懂也处理掉了,此人押解至来福客栈关了起来,而清沸也确实是冤枉的,幕后黑手却是晋王。”

    莫金宝向来惜才,“晋王藏的够深,刘春阳如此能人杀了可惜,如若可用,入暗执殿如何?”

    夜荇也觉得可行“我看行,先跟着外围的兄弟跑跑腿吧。另外,长孙如霁带着人大闹南加剑派,结果把他自己折腾进去了,这件事除了南加剑派无人得知,外头并无接应。”

    莫金宝只听师傅提及过几次,长孙如霁祖上曾有恩于他,对他后代颇为照顾,师傅也曾见过他几次,“长孙如霁如此无脑?我还真是高看了他。”

    冼泽文上前一步,半晌才开口…

    “主子,俺可能得去药王谷拜拜堂洞洞房,可是没有高堂一块,就连前面那些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些都没有,直接就拜堂总感觉俺是入赘一样,虽然俺父母早没了,可俺是硬铮铮的铁骨汉子…”

    莫金宝及时叫停“停----眼下我要先去一趟南加剑派解救长孙如霁,不若找一位懂得的与你一起,再给你一些宝物你去做聘礼?”

    冼泽文听后嘿嘿笑着答应“那就先谢过主子,还有一事,那荟香散之所以从药王谷流出,便是南加剑派暗下操纵,南加剑派与太子恐已...”

    一直扮作隐形人的申侗霖露出了然一笑“朝堂上半数官员已投向太子,另半数明处为皇帝卖命,暗地里在晋王处签了投名状。只有翁婿姜宰辅与莫大人站黎民百姓这一边,可怜皇帝断人生死一辈子到头来不过如此。”

    一身绫罗绸缎且腰间挂满珍贵璞玉怎么华丽怎么来的商执使麦福寿边自行打扇边戏谑道:“那申太尉明里站哪一边?也好叫在下知道银钱都送往了何方”

    “你又不是不知,何必多此一问?比比银钱皆记录在册,若有疑问随时去查看便是。”说完又隐身一旁。

    莫金宝放下茶盏“明日夜执使和老段与我一起去解救长孙如霁,冼泽文派几人监视莫府二房,申侗霖需让百里煜知晓如何平衡太子与皇帝,另外,晋王处的人撤回来,此人颇为隐忍,他的城府一般人探不出来,否则折了进去再暴露身份。”

    说着又抱起艾狐狸“今日且先说到这里,有特殊情况立即上报。”

    几息间人去楼空&

    旭日东升

    果子早早便等在了莫金宝房门外,见人出来怯怯上前“小姐...不--主子!夫人请您去用饭。”说完头低的更低了些。

    转头看着比往日沉默许多的果子半晌,“我怎不知原来你是如此胆小的果子,怕什么?你小姐还是那个小姐,以前如何便还如何。”。转回头又道:“早饭后你去账房支些银子...罢了,用完饭我带你们去。”

    果子小花知晓这母女从不让人侍候用饭便出去各自忙了,莫金宝独自来到舒氏门前。此时舒氏正在矫正桌椅,整理桌布,摆放碗筷,最后摆上精致的早饭,莫金宝站在门口看着忙碌的身影,眼眶微红,在莫府这些怕是最平常不过了吧,那一大桌子何曾有过自己的位置?‘罢了,活在当下!’

    “娘,在这不用如此辛苦,您在这是最大的夫人,只此一位。”

    舒氏低头掩去泛红的眼眶,个中辛酸谁能懂?本以为嫁作人妇,相夫教子、侍候公婆,即使稍作为难便也罢了,谁曾想,相夫教子一样没做成,就连侍候的也不止是公婆,但从小秀才父亲便教会贤良淑德,知书达礼是读书人的本分。

    “一早便醒了,不做点事情总觉得不适,看着这里还是觉得犹梦如幻。”

    莫金宝拉着舒氏坐下来“这里本就是女儿的宅院,您不必忧心落脚之事,以后有我在便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您可得想开点,还有一事我得好叫您知道,以免日后在外失了体态。”

    一呼一吸,便接着说道:“父亲已迎娶那外室,他已有后,以后您不必再为此事自责。另外,放妻书已拿到,我已着人另立了户头,以后莫府的一切都跟我们毫不相干。”

    舒氏忍了又忍,二十年的委屈终在这一刻犹如洪水决堤般,伏在女儿怀里嚎啕出来“我知晓...物来顺应,未来不迎,当时不杂,既过不恋,可是女儿啊这些年你是吃了多少苦,我不甘心呐,我好恨,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