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姑娘在雨芳表姨父和雨芳父亲的陪同下，走了好几里山路才来到车站。这是一个小车站，周围只有几个小商店，车辆也不多，几个人先上了一辆小客车，又在十几里外的一个大站下车，上了一辆中巴车。

    车上人没有坐满，山菊和雨芳挑了两个并排的空位坐下来，表姨夫和雨芳父亲坐在她们后面的位置上。

    两个人一路上伸着脖子看着窗外，一会又窃窃地私语几句。连绵的山岭巨兽在窗外逶迤而过，忽高忽低，各种树本来不及看清就换做了下一道风景。

    山路盘旋，不知道转了多少弯，她们终于又进入了一条长长的遂道。两个女孩惊奇地看着这穿过大山肚子的路径，激动地推着彼此的手，“原来这就是遂道啊，竟然在山肚子里，这是怎么挖出来的呀?这可全是石头啊!”

    后面的表姨夫见多识广地说:“那都机器钻，炸药炸的。”两个女孩盯着长长地隧道口惊讶地半天不说话。隧道灯幽幽地闪着不甚明亮的光，很快，前面出了隧道，天顿时又高远起来，山，又巍峨起来。“山菊山菊，快看快看那边山上用铁丝箍起来了。”

    “那是怕山体滑坡，这里是出山必经之处，车多，山体要加固。”表姨夫很乐意为两个小姑娘解说。

    烂漫的山花有时在窗外一晃而过，引得一车人不时侧了头去看。大概四五个小时的样子，窗外变得开阔起来，一望无际的玉米地，金灿灿的在夕阳下排列开来，路边的树木士兵一样向快速向后退去。

    车一路继续，两边的村庄多了起来，房屋成片地连接在一起。一个村庄接着一个村庄，路虽然是土路，可也是平整的，偶尔有个小坡，小坑，车便轻轻颠簸一下。跑不是待别宽，仅容两辆车擦身而过，但对山菊和雨芳来说，这己经是宽阔的路面啦!比起家里那只能步行的山路，这简真好太多了。

    车终于到一个路口停下来，表姨父说:“到了到了，下车。”两个人跟着表姨父和雨芳父亲下了车。

    山菊跟着雨芳，眼睛四处看，这里没有一座山，全是平平地房子和路面在一条线上。路两边是一排排店铺，有商店，有照像馆，有饭店，上面的招牌各种字迹，还有一个摆醪糟的搭着棚子在路边卖醪糟。

    “来，咱们先喝碗鸡蛋醪糟。”

    “老刘，又给做好事了，”卖醪糟的大娘热情招呼表姨夫，“啊，那可不，咱可是成人之美啊!”

    几个人一人喝了一碗鸡蛋醪糟，热出一身汗，表姨夫和雨芳父亲抢着付了钱。

    “可别小看这卖醪糟的，一年四季摆摊，养活了一家人呢!”表姨父颇为羡慕地说，两人又回头看了一眼，醪糟摊上又坐了两个顾客。

    从路口醪糟摊向前走了二百多米远，拐了一个弯被姨父带进了一个院子。

    “呀!这么快就回来了，姐姐可真给面子，还怕她不让来呢!”一个五十左右的妇女看见他们进来，对着表姨父说。

    “哎，有你在这，她有啥不放心。”父亲呵呵笑着说。“也是，来来来，快洗洗，看这热的一身汗。”

    “姨，这是我妈给你带的山木耳”雨芳赶紧递上去一个袋子。

    “姨，这是粉条，我们自己做的，”山菊想起妈装好的粉条。哎呀，这么大老远的，快放下，拿这么多东西干啥，人来就行了。”

    “姐夫，这个姑娘是咱亲戚吗？”

    “那是我们邻居，你姐说俩娃关系好，让我带出来一起玩几天。”

    “哎呀!那好啊，看这俩娃，长得倒像亲姐妹。”

    “是啊，两个娃从小一块长大，整天红萝卜不摘把啊!“雨芳父亲呵呵笑着说道。

    一行人洗漱休息，一夜无语。

    雨芳和山菊兴奋了一路，第二天一下子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两个人不好意思地梳洗完要帮阿姨做饭，阿姨手脚麻利地已经开始炒菜了。

    雨芳父亲和姨父在外面说话，山菊端了阿姨炒好的一个菜放到桌子上，外面隐隐传来姨父的声音:“今天刚好逢集带她们先去玩。”

    吃过饭，姨父带着雨芳父亲，阿姨带着雨芳和山菊去赶集了。集市原来就在昨天下车的地方，很快就到了。

    她们来得有些早了，许多小摊才开始搭架子，支蓬子。几条木凳子，架几块板，板子上一留排开一双双鞋子，这就是个鞋摊了。

    有人支起一个一人多高的铁架子，铁架子上拉好几道高低不同的绳子，把各种花花绿绿，不同款式的男装女装分类拉上去，这就是服装摊子了。

    有人拉了一口大锅，一个大案板，正在费力地把案板架在两个长条上，阿婕说那是个买油糕的摊子。

    还有人拉了一车像玉米杆子一样的东西在卖，这个不需要支摊子，摆车子上就开卖了。旁边挂个牌子，“五毛一根”。这个山菊和雨芳认识，山里也有““甜稻秫”就跟高梁杆样。剥了皮跟吃甘蔗一样，一嚼，吸甜甜的汁水，把渣吐出来。

    “这个也有人卖啊!山里可是随便吃的。“两个姑娘忍不住惊奇地说。

    “可不，什么都能卖的，热闹吧，比你们大山里好玩多了。”“是啊，这么多人，我们在山里一年也见不到这么多人。”雨芳羡慕地说。

    “我们那个山头，就我们两户人家，另外两户，还在对面山上，要走一个多小时呢!“山菊忍不住也说。

    “赶明给你们在这找个对象，就嫁到山外面，这一马平川的多好!“阿姨边说边拿眼睛瞅雨芳，完了又看山菊。羞得山菊连忙低头看脚上的布鞋。

    “那行啊，那得找个好的，可别找人家挑剩下的。”雨芳倒是大方。

    “哎呀!芳芳，你这还没咋，就着急啦!”阿姨打趣道。

    几个人转了不到一半，各种摆摊的就已经把路两边摆满了。

    很快，逛街人也多起来了。讨价还价的，插科打诨的，蹲着挑菜地，坐着吃东西的，弯腰试鞋的，脱了外套试衣服的，再加上小孩子跑来跑去的，可把雨芳和山菊的眼睛忙坏了。

    几个人转了这个摊又去那个摊，雨芳买了一双袜子，山菊买了一块漂亮的手绢，准备回去给母亲，母亲老拿衣角擦眼睛，有了手绢就好了。

    阿姨陪她们转了几圈后，问她们累不，两个人正在兴头上，直摇头，阿姨说:“那是这，你两转，转累了转个弯直走就到家了，我回去歇歇。”

    “行，阿姨，我们认识路，你回。”雨芳给阿姨招招手说。两个人随后又转到卖衣服那看人家试衣服，又转到卖鞋的那看人家试鞋。

    “山菊，这里太热闹了，比咱们山里好多了，路又平，又多，房子还这么大。雨芳拉着山菊，眼睛四处瞅看，嘴里不停觉着。

    山菊刚要说话，抬头看到雨芳父亲和表姨父，后面还有一个高个子的男孩，大无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爸，你们都买什么了?”雨芳一下跑过去，拉着父亲胳膊。表姨父抽着半截旱烟，眯着眼睛说:“立平，来来，认识一下，这是你这个伯伯的女儿，叫雨芳，这个是她邻居山菊。”山菊和雨芳看看眼前的男子，长得眉清目秀，中等偏高的个子，清清瘦瘦，穿戴潮流，一身西装白衬衫，黑色人造皮鞋，头发精神得一根根竖着，眼睛里射着热情又略带卑怯的目光。

    立平和雨芳山菊打过招呼，便自告奋勇带她们一起逛街去了。

    立平是一个健谈又有点羞涩的大青年，总是热情地给两人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又总是说完就脸红一下低了头。几个人在集会上转了好几圈，雨芳和立平已经聊得像老朋友了。

    雨芳眼睛总是亮闪闪地看着立平，反而把这个大她好几岁的男子看得时常不好意思地摸着头低头笑。

    山菊跟着两人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手足无措起来，虽然雨芳不时的拉着她，立平也总是很照顾地问她这个那个，但她仍然感觉到了一丝莫名奇其妙的尴尬。

    立平带着她们在集市上吃了饭，又陪他们到了阿姨家，似乎仍不愿离开。

    “凤子，立平是不是在你们家啊，我听他二叔说立平带你表姐家孩子逛街去了。”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在呢，几个人聊得正开心呢!“阿姨对着门外喊。

    “呦，这孩子长得多水灵，怪不得说山里水土好，看这俩孩子，看这大辫子，啧啧，多漂亮!”

    “妈，你怎么来了，我都吃饭了，跟她们一起吃的。““好吧好吧，你们聊，我跟你姨说几句。”

    立平的母亲出了小房子和阿姨在外面嘀咕去了。山菊听见她们在外面嘀嘀咕咕，不时还发出压抑地笑声，山菊似乎感到她们说的事和雨芳有关。她看看雨芳，她正用亮晶晶的眼睛崇拜地看着立平。

    山菊借口出去倒水，看到立平妈妈拉看阿姨的手，边往大门口走，边说:“那这事就拜托你啦!”

    “放心吧放心吧!包在我身上”阿姨朗声送走了立平妈。

    山菊端了水再进到小房子时，立平正站起来准备告辞。山菊放下水和雨芳一起送了立平，阿姨又朗声对立平喊：“这几天她们俩都在这玩呢!你没事带她们一起玩去。”“行，阿姨，我明天带她们去河边玩。”

    山菊看一眼雨芳，雨芳满脸绯红“我们说好了，咱明天去河边玩。”山菊嗔怪句:“这么快就你俩，”雨芳好脸红得像灯，拍拍山菌的肩：“哎呀，还不是咱们一起去玩嘛!”“好吧好吧，后悔陪你出来，早知道你一人来。”两个人又打趣了一回，山菊似乎明白雨芳这次来山外的目的了，一切大概都是按排好的。

    天色已晚，雨芳父亲和姨父，阿姨在外屋说了好时间话，雨芳也兴奋地叽叽喳喳了很久。山菊有点烦躁又不知该怎么说，就闭上眼睛装睡着了，后来，俩人就真的都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