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状元郎,谋划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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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瘟疫之源

    “老妪?因何缘故求见?”

    此行暂居这普家村,张尘是借着士卒拉练的名头带兵来此,对外自然是以唐军自称。

    “此人说有要事禀报,唯有见到上官方能说明。”

    “听闻这老妪是普家村正的遗孀,因其温厚贤良,对邻里多有照顾,所以在其夫过世之后,村里百姓纷纷赞成其继续担任村正,治理此地。”

    如此奇女子,也是颇为少见,林秀亦是从村民口中得知,此次亲眼所见,确是不同凡响。

    “哦?请老者进来吧。”

    听闻林秀的诉说,张尘也是心底好奇,此人定有重要之事,才会求见唐军将领,所以自然要见。

    “是,属下从命。”

    转身走出屋舍,林秀前去通传老妪。

    “桑老,待会您便扮作将军,与其交谈,晚辈在内屋旁听。”

    张尘叮嘱完桑老,便溜进了内屋,探出脑袋眨了眨眼,示意桑老可千万别露馅!

    “哈哈,这小子真有意思!”

    还没反应过来的桑禹稍显错愕,但却已然听到了外面有人临近的脚步声,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只能将计就计了。

    “将军,人带到了!”

    推开门扉,林秀没见到张尘的身影,刚有些疑惑,便听见桑禹开口说道。

    “求见本将,所为何事?”

    桑禹清了清嗓子,抬手捋了捋长髯,故作严肃的问道。

    “乡野之人,拜见将军!”

    庞眉皓发,气质内敛的老妪进入屋内,望了眼身着常服的桑禹,随即恭敬施礼。

    “老妇乃是普家村人,来此是为了告之将军,附近的这条小河这些日子不可取水饮用了,将军若要用水,可命将士去村里的井中打水。”

    “哦?为何?”

    这条河水,虽然并不太长,但也横跨唐诏两地,桑禹听闻老妪如此言语,顿时便产生了警觉,莫非是有人在河中下毒?

    “将军您有所不知,此前这河水乃是养育村落的生命之泉,但前些日子,村里的一些百姓突发恶疾,很快便死去,一番探查之下,才发现原来是河水上游被人抛下诸多尸首,方才致使如此恶果。”

    每每想到此处,老妪便眼含泪光,族内本就人丁稀少,此刻又遇此人祸,心底悲痛不已。

    “竟有这般事情?”

    “林校尉,速去告之将士,不得饮用河水!”

    河水乃是跨两境而走,养育两岸诸多生灵,六诏之人行如此歹毒之事,莫非不怕天怒人怨,桑禹神色肃穆,作为医者顿感痛心疾首。

    “属下遵令!”

    此事太过惊人,林秀听闻桑禹的吩咐,也不敢拖延,便转身出屋命令手下速去通传。

    “老人家,不知可否带本将前去看看你们发现的尸首,究竟因何而死?”

    虽然大抵猜到是施浪诏此前瘟疫致死的尸骸,但桑禹身为医者,自然希望亲眼所见,才能探明如何治疗,若真有人再遭恶疾,也能及时救治。

    “这……”

    “老妇已命人将所有尸骸焚烧,避免瘟疫横行,此时只有一家村户的幼子疑似误饮河水,已经命悬一线,被隔离在村外暂养。”

    为防瘟疫传染,老妪已然让村中百姓将病死之人的尸骸焚烧,虽然很多人心有不愿,但为了乡邻安危,也只能如此行事。

    “这样么,那便带本将前去看看那孩子吧!”

    得知已然焚毁尸骸,桑禹对老妪的做法非常认同,但医者仁心,听闻仍有孩童罹患恶疾,还是希望能够出手相救。

    “将军,您真要去?”

    虽然初见之时,老妪便察觉眼前这位将军慈眉善目,言谈温和,但没想到竟是如此古道柔肠,稍有些错愕。

    “无妨,本将略知些医理,或许能用上一二。”

    心知老妪的担忧,桑禹行医多年,何等凶险之事未曾见过,虽然知晓此病棘手,但若让自己见死不救,定然心中难安。

    “既然如此,老妇代族人谢过将军,您请!”

    如此热心肠的唐将尚是初次遇见,老妪感激不已,只能伏身而拜,聊表敬意。

    “无须如此,走吧!”

    抬手扶起老妪,桑禹拿起一旁的药匣,转身随其离去。

    “咳咳咳!”

    一声轻咳,让林秀目光瞥向内屋,分辨出是张尘的声音。

    “林校尉,去吧。”

    随老妪走出房门,桑禹亦是听到了张尘的咳嗽,便让林秀进去。

    内屋。

    “林秀,派两个亲信随桑老同去,小心保护。”

    “还有,将哥舒翰寻回,命其速来见我。”

    桑老医者仁心,悬壶济世,张尘心底叹服,虽然知晓瘟疫凶险,但也不能阻其救人,只能派人小心保护,而哥舒翰此前带人在附近筹粮,此刻事态紧急,不得不将其先行唤回。

    “是,属下知晓。”

    心中铭记张尘的吩咐,林秀大步流星的离开屋舍,命人速去寻哥舒翰。

    ……

    施浪诏境内。

    柳君几人乔装打扮混入此地,已然探寻三日,仍是没能寻到灾情根源,只能分头行动,约定好五日后不论结果如何,都要在村落西边的山坡汇合。

    即便口鼻用麻布遮掩,柳君仍是能嗅到一股股恶臭的味道,游走在街巷之上,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停放着棺木,悬挂着白幡,心底一阵恶寒,感叹世事无常。

    “救救这孩子吧,他才七岁啊!”

    “滚开,这孩子手臂上都长了恶疮,寻个地方埋了吧,别来祸害他人了!”

    “您行行好,他才染疾一日,并未太久,求求您了!!!”

    “滚,你们俩是木头桩子吗?把这婆娘打走!”

    两个中年大汉眼神凶狠,手执木板,向着跪地哀求的女子逼来,却未曾逼得太紧,他们也害怕染上瘟疫。

    眼见求医无望,中年女子脸色惨白的望着逼来的壮汉,只能奋力爬起,背着昏睡的小男孩逃向远处。

    柳君黯然轻叹,这等人间惨剧早已司空见惯,随即不再停留,继续向着村子西边行去,听闻此地第一个遭灾的农户便是住在那边,说不定可以探查到一些端倪。

    行至村西之处,柳君望见一处神庙,附近有诸多祭祀之人围绕而坐,口中念念叨叨,似乎是在驱邪避灾。

    站在高处观望了片刻,柳君发现了一些身着奇特衣袍的人走进神庙,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这种服饰柳君曾经见过,似乎与吐蕃佛教的信徒所穿类似,施浪诏本就依附吐蕃,他们遭遇如此灾厄,自救不暇的境况下,只能求助吐蕃和大唐。

    隐匿在暗处观望的柳君,发现诸多喇嘛也是盘膝坐在神庙附近,开始念诵咒语,稍有些惊讶,毕竟宗教信仰并非那般容易改变,施浪诏如此行事,便能想到灾情有多严重了。

    然而待到半个时辰后,柳君察觉众人停止了念诵,而后不少施浪诏的族人扛着巨大的圆木来到神庙之前,将木材用桐油浸泡过的藤绳捆紧,堆放了二丈之高。

    而后一些族人将诸多黑布包裹的尸体抬上高台,将其整齐的排放在木堆之上,足足半刻钟后,方才做完一切。

    此前趁机探寻一番的柳君回到此地,心底大致猜到了些许,此地神庙之后有间残破的屋子,或许就是那里了。

    “焚,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