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剑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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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 夺琴风波3

    且说白卿卿自琴社出来,心中恼闷,又颇感失落,一路走着,也打不起精神来。她行至一处街口,忽见一人朝她走来,定睛一看,却是左奇英。

    原来左奇英正为告知提亲结果而来。他师父王度川自知今日没把白老爷子委托的事办好,不好去会白嵩瀚,便派他这个大弟子前去告知结果。左奇英心下为难,自知这事难办得紧,原本一桩喜事,生生给弄成了一桩孬事,也不敢直去见白老爷子。

    他思来想去,便想着先到琴社附近等白卿卿,届时两人一道去见白嵩瀚,也好过他一人支支吾吾,说些赔礼道歉的话。他料想,只要当白嵩瀚及白卿卿的面把风和拒亲的事一说,白卿卿必定立时大吵大闹,那时白嵩瀚自然忙着哄劝他孙女,自己也无须多说什么,趁个机会溜走,这事便算办妥。

    他在街中呆了良久,这才见到白卿卿走过来,心中大喜,却装作一脸平静,对白卿卿招呼道:“白师姐,我正等你呢!”

    白卿卿见了左奇英,心中已猜到他来意。她适才已知风和拒亲之事,也没甚心情,嗯了一声,便不说话。

    左奇英察言观色,知她心情不畅,料定她已听到风声。便道:“白师姐,那小子不识抬举,你莫要动气。我这师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改日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白卿卿懒懒说道:“不必了,多谢左师兄来告知消息,我都知道了,你这就回去吧。”

    左奇英听了赔笑道:“哪的话,我陪师姐一道上山,去和白长老说一声。”

    白卿卿此时无甚心情,只道:“真不用了,爷爷那边,我自会说你已来过。这事也不怪你,替我向王长老说一句,今天这事有劳他老人家了。”

    左奇英却不肯走。他受师父嘱咐,要亲自去独山面见白老爷子,将事情原委细细说出,该赔罪的赔罪,该道歉的道歉。若是就这般走了,连独山也没上,白老爷子面也没见着,师父知道了,定怪他不懂礼数。

    白卿卿见左奇英一路跟着,心中颇是烦闷。她心情本就不佳,正想一个人静静,这左奇英却在一旁唠叨个没完,又不好赶他走,便只得快步往独山走去。

    两人行至独山脚下,独山剑派的院落已清晰可见,白卿卿又催左奇英回去。

    左奇英心想,再不济也送到独山剑派门口,让值守弟子看到自己是和白卿卿一道走来的,自己一路恭敬赔笑,无半点怠慢。日后白嵩瀚追问起来,自己也好交代。于是便笑着说道:“眼见就到门口了,我且再送送你。”

    白卿卿今日在琴社与沈晴苏婷夺琴,对沈晴颇有气,又知左奇英喜欢沈晴,此时小姐脾气上来,再也忍不住,便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哄都哄不走!”

    左奇英听了大窘,连连点头,道:“我这就走,白师姐莫动怒!”他心想还好这是在山脚,没个人,若是给人瞧了去,不知道多丢人。

    他这么想着,忽听得一阵嘻笑。四处张望,但见一人正坐在一棵树上,笑个不停。

    左奇英只当是独山弟子,不明身份,也不好发怒,只道:“你是何人?”

    那人自树上跃下,立在左奇英与白卿卿跟前。只见他穿一身寥山派服,身形英挺,模样俊俏,脸上带着七分笑意。这人正是申屠长明。

    左奇英见了申屠长明,只觉颇为眼熟,与他对视一阵,终认了出来,说道:“你,你是申屠长明?”

    申屠长明此时也认出来左奇英,便道:“你是左奇英?”

    左奇英听申屠长明直呼自己名字,心中不悦,冷冷点了点头。

    申屠长明见左奇英脸色,已知他心中不悦,便补一句道:“原来是左师兄,多年不见,你一向可好?”

    左奇英这才面露喜色,与申屠长明叙旧起来。

    那边白卿卿见了申屠长明,已认出他便是那日琴社前见过的寥山弟子,当时孙延礼跟另一名寥山弟子过招惨败,皆因这人而起,顿时对他颇无好感。

    左奇英道:“申屠师弟,这天将晚的,你来此地何事?鬼鬼祟祟躲在树上,直把人吓一跳。”

    申屠长明自幼与左奇英相争,对他没甚好感,便道:“左师兄这么晚了,又来此地做甚?”

    左奇英心中颇恼,道:“我来送白师姐回派,你来干嘛?”

    申屠长明笑笑道:“我来找她!”说着指了指白卿卿。原来他听风和叮嘱,欲尽早探知恩师古琴下落,特来找白卿卿。知白卿卿在琴社练琴,不便去琴社相问,便在这里等她回来。

    白卿卿听申屠长明来找自己,还伸个手指着自己,又吃惊又气恼,当即便道:“你找我干嘛?”

    申屠长明朝白卿卿笑了笑,道:“此事稍候再说不迟。”转头又对左奇英道:“左师兄,几年不见,不知你剑法练得如何了?”

    左奇英没搭理他。那边白卿卿恼道:“左师兄,这人是谁啊,好生无理!”左奇英道:“这位是我二师父的大弟子,名叫申屠长明,也是风和的师兄。这人平日里没个正形,师姐勿怪!”

    白卿卿将申屠长明一番打量,只觉他英俊潇洒,飞扬跳脱,除了嘴太臭,倒没什么毛病。不禁看得愣神。

    左奇英见白卿卿直看着申屠长明,心道:“这白卿卿不会又看上了申屠长明吧,师父要知道了,那还不得气个半死!”原来他与王度川自来看不上申屠长明与风和,嫌他们乞丐出身,偏受二师父喜爱。这几日他接连遇到风和与申屠长明,不想几年不见,这二人竟出落得这般英俊潇洒,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命贱者反得康寿。心中一时不畅。

    申屠长明见左奇英不搭话,便道:“怎么着,剑法退步了?连声都不敢吭?”

    左奇英本就不悦,听他这么说,当即便道:“你小子,还这般好斗,是又想跟我比一比么?”

    申屠长明以前跟左奇英比剑,因为年幼,根基尚浅,故而输多赢少,心中一直不服气。又不喜他圆滑性格,对他素无好感,如今自觉剑术有成,早想和他较量较量。便道:“左师兄如肯赐教,我们今夜便找个地方会会!”

    左奇英笑道:“也好,今夜我先请你到饭馆吃个饭,省得你饭也吃不饱,便来和我比剑。”

    申屠长明听出左奇英这是在讥讽他乞丐出身。他与风和自入武馆后,生活仍是拮据,常常得在练功之余,去外边做些散活挣钱。有时没挣到钱,便要饿上几顿,常空着肚子练剑、比剑。他心中甚是不快,便反讽道:“左师兄每天好酒好茶喝着,晚上还尿床么?”

    左奇英听了心中大怒,脸色已颇不好看。他幼时有尿床的毛病,常招同门笑话,现已过去多年,没想到申屠长明竟还拿他幼年丑事开玩笑。他瞪大双眼,直盯着申屠长明,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申屠长明见了,心道:“你瞪我干嘛?只许你说我,我便说不得你?你再瞪我,老子揍你!”

    白卿卿见两个大男人为了一点琐事,弄得剑拔弩张的,看得直想笑。她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便说道:“二位要比剑,不如此刻便在这里比了,也正好让我开开眼。”

    左奇英毕竟是寂山入室弟子,年岁也比申屠长明要大,行事颇为稳重,不愿在这独山脚下跟申屠长明动手,让人看了笑话。说道:“白师姐,我改日再跟他计较,现先送你回去。”

    申屠长明见左奇英对白卿卿颇为殷勤,刚刚更被她骂作“狗皮膏药”。心想:“这小子惯会在女人面前献殷勤,这八成是看上人家姑娘了,我可不能让他得逞。”当即高声说道:“等等,我还有话问这位白小姐,左师兄你要怕了就先走!”

    左奇英听得大怒,自知剑法已远胜申屠长明,今日他几番挑衅,自寻死路,可不能放过他。当即说道:“也好,你有什么话待会儿再问,我先跟你过过招!”说着拔出佩剑。

    申屠长明今日故意要左奇英当白卿卿面丢丑,自是求之不得。他自信已不输左奇英,当即也拔出长剑,懒懒说道:“左师兄请!”

    二人离开山脚一丈余地,各自站立,横剑当胸。只听“刷”的一声,申屠长明已抢先刺出一剑。左奇英挥剑格挡,趁时亦刺出一剑。二人刚刚动手,使的都是天南剑法,又连续过得三五招,不分上下。

    左奇英心想:“你个狂妄小子,所会的也就天南剑法,我当你这些年好个长进,原来也不过如此!”立时“刷”的一声,使出一招寂山剑法。寂山剑法以迅捷凌厉著称,这一剑毫无怠滞,直取要害。

    申屠长明用招本以迅捷凌厉为长,这来剑自是轻松应对过去。他待对方这剑使到末头时,“刷”的回击一剑,同样迅捷异常,以新克旧,以壮克残,占了一招先机。

    左奇英浑不在意,他与申屠长明对剑不下数十次,早摸清他出剑套路,避开来剑后,反手挥出一剑,立时旧招变新招,反占了半招先机。

    申屠长明心中佩服,知左奇英应变得当,剑法上确有长进。他性格豪放,心思却是机敏,早预备对方有此一变,当即长剑倏变,格挡了这一招,将先机追平。

    左奇英心道:“这小子剑法倒也不俗,我若单纯跟他对剑,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立时脚下生风,运起踏莎行步法,又出一新招。寂山剑法原本迅捷,有了步法加持,更是快上三分,这一剑刺出,便连影子也难以看清。

    申屠长明看不见来剑方位,不敢冒进,只得防守,将手中长剑挥成一个磨盘似的,护住周身,只等打慢来剑,看到剑锋再相机行事。

    左奇英这剑虽快,威力不俗,但弊端也随之而出,便是难以收招,见申屠长明舞出磨盘剑,知自己这剑终要被打慢,只得使出寂山内功运于剑身,不令对方将剑打偏。

    申屠长明内力平平,尚未见识过太闲四门内功的厉害,这招却是失算了。只听得剑刃交错,对方长剑已清晰可见,本可挥剑格挡反击,不想自己长剑反被震得失了重心,再难把控,这剑若挥出也是没个准头,心中大骇起来。

    左奇英长剑却几乎未动,他一调整,当即再送出后招,直取申屠长明一处要害。申屠长明只得退避,这一退,那边剑招又至,已将他打得无还手之机。

    申屠长明退出数步,收了剑,朝左奇英拱拱手,道:“这一次是我输了。”

    左奇英听了,面上一笑,收了佩剑,道:“师弟剑法不俗,让师兄好生费力。”

    申屠长明输了比剑,心中甚是不快,他今日本欲令对方丢丑,不想丢丑的却是自己,吐了口气,道:“师兄果然厉害,可否再比一场?”

    左奇英及一旁的白卿卿听了都是甚奇。那白卿卿道:“喂,你小子输不起啊,刚刚败了又要来?”

    申屠长明哈哈一笑,道:“我一时疏忽,输了一招半式,如何不能再比,这又不是擂台斗剑,讲究那么多干嘛!”

    白卿卿见他刚输了比剑,浑不在意,还能谈笑自若,知他心胸倒是十分开阔。适才二人比剑,有来有回,左奇英若不是仗着内功优势,怕是没这么容易取胜。便说道:“你这不服输的劲头倒叫人佩服,左师兄,你莫若再和他比一场?”

    左奇英知申屠长明剑法不俗,自己取胜原本不易,哪里肯再比,万一一个失手,输了比剑,倒是丢人。便道:“今日已晚,下一场改日再比过。”

    申屠长明道:“不碍事,这一场我不超过五招便能取胜,耽误不了师兄时间。”

    左奇英听他如此托大,心中大是不快,道:“你一个手下败将,口气未免太大了!”

    申屠长明道:“我一向不说大话,你若不敢就算了,你这就走吧,我还要跟白小姐谈事!”

    左奇英听他出言如此不逊,把自己当成一个逐客的主人似的,心中极恼,道:“好,我就让你死了心,你要输了,立时给我滚蛋!”

    申屠长明原本就要激他,听了这话也不以为意,立时拔出了长剑,生怕对方后悔。

    左奇英暗骂一句:“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拔了剑,横在胸前。

    两人又过起招来。

    左奇英原本以为申屠长明会用新招,没想到他连出三招都是上一场用过的招式。心道:“这小子搞什么鬼?”

    申屠长明使出第四招,一样平平无奇,都是些刚用过的招式。左奇英见了只是奇怪,心想:“再有一招就是五招了,你自己夸的海口,到时不能胜我,我也懒得跟你纠缠,立时便罢手。”

    申屠长明使出第五招时,忽的一声大喊:“沈晴师妹,你怎么来了!”

    那边左奇英听了,只道沈晴真的来了,他心中爱慕沈晴,不由得抬头去看。这边申屠长明趁机长剑推进,直取左奇英右手。左奇英反应过来,已来不及,心中大骇,忙要缩手。申屠长明长剑已至,打下了他的佩剑。

    左奇英长剑落地,方知上当,又气又恼,道:“你小子好卑鄙,拿沈晴唬我!”

    申屠长明哈哈一笑,道:“许是我看花了眼,只当是沈晴师妹立在山坡上,原来是一树花。”说着指了指山坡上一树红花。他与左奇英沈晴等人原属同门,早知左奇英对沈晴有意,不过是要故意干扰他。

    左奇英被申屠长明戏耍,心中甚恼,也无心情再呆这里,拾起长剑,甩了甩衣袖,向白卿卿告了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