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眉心之钉
此地不宜久留,天之梦她们也不是傻瓜,肯定正在寻路返回。
我凭借着微茫的月色,配以含糊的记忆,转身回去。
在走了一段时间后,我愈加迷茫,在我的印象里,我没见过面前这颗盘虬卧龙的参天大树,绕过一圈,发现它的内心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华而不实,徒有一副坚韧其表。
幻术?伊邪那美?《空之境界》?我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继续往前走去,现在的我可以笃定,我已经无法分清东西南北了,辨别方位的北斗七星埋葬于数丈厚凌厉的寒叶中。
等见到越来越多陌生的事物后,在坚定自己迷路后,我摸索出了手机。我顾不上害臊什么的,天之梦她们也不是那种人,虽然是个男生,应该要勇敢一些,但现在距离游戏开始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将近午夜十二点,只有蠢货才会死要面子活受罪。借着明朗的手机屏幕,我拨通了名智音的电话。
“名智音名智音,请问你在哪儿?”
“啊,是清泉。我迷路了,孤身一人,这座树林比我预想中要大的多。”
“先联络一下天之梦她们,确保她们的安全。不要逞强了,派出搜救直升机吧。”
“OK,你用手电筒试着发出求救信号,我联络她们。”
电话终止。我放心似的长吁口气,如果是放在小说中,一般在荒岛上肯定没网络信号,然后经历一系列恶俗剧情。幸亏我活在现实,我痛恨我只能活在处处爱莫能助的现实。
手电筒放在了口袋里,我掏出来。它体格极迷你,只有一个巴掌差不多,但从沉甸甸的体重来看,它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名智音准备手电筒时也许考虑到了会迷路的可能,所以特意挑选了便携小巧且不缩减性能的手电筒。
我沿着光滑的曲线摸索到按钮,上滑,在灯芯射出光量子的一瞬间,我顿时理解了“压缩到极致的便是精华”这句话。
射线直通数十米远林立粗壮的杂草,周围一切都瞬间明晰。如果是它的话,说不定可以突破头顶这层树叶的枷锁,穿越至无边的夜空。
目前只有一试,我将手电筒的灯芯对准夜空,至于树林外的景色,我就无法想象了。
呆在原地太过寒冷,我打算探索探索未知区域,运气好说不定会和其中一人汇合,名智音也应该将讯息传达给她们了。要仔细观察发出明亮的地方。
我的耳边又响起习惯的沙沙声,我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严格来说,下午不叫睡觉,而是晕厥,至于是否能和睡觉一样恢复体力,我就不得而知了。
稍微转移了一下注意力,又因为找到了退路和寄托,寒冷感消退了一大半,我不是很怕黑,倒不用唱歌壮胆。真希也用不着吧……
偶尔自娱自乐愉悦身心也是不错的,可以懈怠心态,但身后沉闷的脚步声却使我拉紧神经,最终得到相互抵消的结果。
“能请你关上手电筒吗?”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我乖巧地熄灭了灯,“请如实回答,伊玉玉。”
“有一段时间了。这附近的杂草比较多,实在无法隐藏摩擦声。”
我转过身,伊玉玉也正好停下脚步,我们互相对视。
“天之梦呢,没和你在一起吗?”
“不,我联络不到天之梦大人,在寻找她的途中偶然碰见了你。我认为你有方法找到天之梦大人,所以一直跟踪你。”
“联络不到?”我不禁疑惑,伊玉玉听到了我的自语,眼神坚定地点点头。
天之梦难道深入到足以断开网络信号的区域了吗?或是遭遇不测?后者可能性极小,太利克小岛被名智音一家全权包揽,除了名智音家族的人以外,不可能潜进任何无关人士,他们森严的戒备我可是亲眼目睹,连直升机都有,明里暗里的保镖更是恒河沙数。
只可惜唯独被这场无聊的游戏拦在门外,名智音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跟她们进入树林,否则进没意思了。
话归正题,天之梦不是笨蛋,不会跑到很远的地方,除非是迷路。
想到这儿,我再一次拨通了名智音的电话。
“喂喂!”
“名智音,你联络上天之梦了吗?”
“还是清泉……我没联络到。她不是笨蛋,我正在寻找她,你也找找吧。对了,我没有伊玉玉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还有伊玉玉,她并没忘记。我看了伊玉玉一眼,询问她是否愿意暴露自己的所在地。
伊玉玉将食指竖至唇间,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们肯定在一起,伊玉玉是名优秀的佣人,她绝对找到了天之梦。”
“这样啊,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我迅速拨通天之梦的电话,拨了六七次,全是无人接听。很可怕的事实,天之梦与大部队失联了。
“你为什么不承认自己遇见了我?”我问道。
“天之梦家族最近和名智音家族因一件商业合同而闹的不可开交,如果我未尽职的消息传到了天之梦先生的耳朵里,势必让他在名智音先生面前抬不起头。”
……我似乎明白她们俩个人关系不好的原因了,天生的一对冤家。
“所以,我猜测,天之梦极有可能被名智音家族的人秘密囚禁起来了,刚才电话中你也听见了,明明是一条人命,名智音小姐却一笔带过,语气冷淡。”
“她不是那种人。”
“不,她继承她父亲的基因,也要继承她父亲的产业,从商的大都讲诚信,但极少讲人性。”
我对她强有力的反驳竟无语对辩,不得不承认,很有道理。富豪之间因分赃不均而瞬间闹翻脸的例子不一而足,他们的肮脏手段数不胜数,大都从自己“高尚”的利益情况出发,以利益为第一位。
“既然你提出了这个设想,假设真如你所言,那么天之梦现在应该正处于名智音家族安排的某个房间中,我们要如何寻找?”
“你也说出来了,是设想,不一定是真的。”伊玉玉朝我走近几步,眼眸深邃犀利,“我们所能做的只能漫步目的地寻找。换种思路,被名智音家族的人抓住起码没有生命危险,而消失于孤林中一切意外皆有可能。”
她说的好有道理,能担任天之梦大小姐的贴身侍卫,必定是经过层层考验,跃过恐怖人海后的佼佼者,和她同行对我也很有好处,安全隐患大大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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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在阴暗的杂草中,踏出一道小路,可由于我们只有两个人,顽强的小草立刻在压到后挺直身杆。
途中我不间断的因寒冷而打喷嚏,伊玉玉也许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脱下自己暖和的羊羔绒外套披在我的身上。她的睡衣和她本人一样很不寻常,正常人不会将外套列入睡衣范围内的。
她这番出乎意料的举动搞的我满脸发烫,我竟然成了弱势的一方,太不合常理了。
不过,她既然亲手送来了,我观察了她很久,发现她并为因寒冷而身体僵硬或是发抖,我才放心地将外套穿到时候身上。唔,好暖和,感觉浑身血液都加速流通了。
我正舒心享受这笔昧良心的财产时,身旁的伊玉玉忽地停下脚步,我预知到不对劲,刚欲开口,某个温暖的东西瞬间捂住了我的嘴巴,它还散发着熟悉的香气,柔软无比。
“有气息,人的气息。”她小心谨慎地说道。我的嘴重新得以呼吸清新的寒气,刚刚捂住我嘴巴的是她稚嫩凝脂的手掌。
“人?”我低声嘀咕一句,同时侧耳聆听。
除了我们轻柔的鼻息声,四周蝉鸣不现,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疑惑地摇摇头,不明白伊玉玉是如何断定附近有人在的。
她注意到了我的困惑,只是摆摆手,食指中指并列示意我朝左边行走。我如故,按照她的指示走了几步,但眼前的一幕,使我不由得瞳孔放大。
“我可没说是活人。”伊玉玉风轻云淡地边走边说。
“我可以将其理解为你耍了我吗?”
“随便。”
我被她灵敏的嗅觉折服的五体投地,我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天之梦家族反人类制造出的超仿真型机器人。
“请你摸一下。”
“不,绝不可能。”我直截了当的拒绝她荒谬的请求,正常人只会对死尸避之不及,何谈上手触摸?更何况还是一个不明来历的死尸。
“不愿摸的话就把外套还给我。”她淡定地威胁道。
“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原来早有预谋,时刻准备以此来要挟我。”我不屑地咂了一嘴。
摸死尸和挨冻,孰轻孰重一听边知。
于是,我伸手摸了死尸的手腕。嗯,反正他已经死了,但我是活的。我不想伤害他,只是不让他伤害别人罢了。
“什么感觉?”伊玉玉凑上前询问道。
“不要搞的我像鞭尸一样。”我阴阳怪气地吐槽着,“很奇怪,他的手腕竟然存在余温,也就是说,他没死多久,凶……”我猛然一惊,未述完的话语戛然而止。差点酿成大祸。
凶手极有可能躲在某处窥视着我们,如果让他听见我们推理出他就在附近,他肯定必须付诸可怕的针对我们的行动。他在明而我们在暗,他杀人抛尸足以证明他是个亡命之徒,也就是说,他可能杀我们灭口。
想清里面的因素构成后,我已然觉不到寒冷,我无法判断我是否冒出了冷汗。幸亏我不是第一次见过死人,心理波动并不太大。
我抬起头,伊玉玉朝我投来赞许的目光,似乎在说“懂得点到为止的聪明人”那般。
“我们走吧。”她说道。
我起身,不愿去看尸体最后一眼,跟在伊玉玉身后,同时与她细语交谈。
“我们就这样袖手旁观吗?”
“你想怎么做,插手一件与我们无关的凶杀案,惹祸上身?”
“可是,凶手极有可能是名智音家族的人,会对名智音的生命安全构成极大威胁。”
“那被杀死的人呢?”
我顿了一下,支支吾吾地回道:“也是……名智音家族的人?”
“没错。名智音家族布置了堪比美国总统的安保措施,用来保护他们的名智音小姐。这座小岛肯定提前做过全面清场了,也就是说,凶手和死者是以前留在这里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你要插入名智音家族的内事吗?你有资格吗?”
“可……”我的大脑极速运转,“如果换作无关紧要的人,我不会理,可凶手就在名智音身边,我认为必须要告诉她。”
“没必要。”她的语气冷淡且不容置疑,“我以前参加过许多与外国人相关的聚会,见过的顶层人士更是多如牛毛,而他们身边的翻译,却极少见到第二次。”
“你的意思是?”
“很有可能是名智音先生下令处理的,死者生前可能知道的太多了。当然,一切只是猜测,不排除私人恩怨,所以,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要找到天之梦大人,原上帝保佑她不会遭遇不测。”
我在一旁连连点头,我所能做的只有点头。毕竟她生活于上层社会,在这方面比我懂得多,我只知道商场如战场,从商者一定心狠手辣,否则稳不住当前的位置。
她见我不再反驳,脚步加快,继续说道:“你看见死者的脸了吗?”
“没有,我的注意力不再那方面。”我当时只为尸体残存的余温而惊讶不已。
“他狰狞的面孔述说着他是受惊吓而死,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眉间被插入了一根铁钉。”
“什么?”我差点失控大呼起来,“那有这样巧的事?”
“现实就是如此的不按套路出牌。真希小姐讲述的定魂钉都市传说传播是很广的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总之我第一次听说。”
“我也是。假如定魂钉故事传播不广,就是说,在真希小姐叙述故事的时候,凶手就在附近,可能是门口,可能是窗边。偶然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毕竟我们没看死者的肚脐和脚心是否有钉子。”
“不,正常凶手杀人后第一件事就是毁灭证据,不会浪费时间在尸体眉心打一根钉子,既费神又费力。”
“万一是为了迷惑什么人的视线呢?总之,不要再浪费时间讨论此事了,我们快去寻找天之梦大人。”
“但名智音她……”
“人的一生就是带着各种责任行走。既然是她们家的事,自然要由她担负,这是一次磨练她的机会,以后遭遇的可比这次更加迷离更加可怖,她是时候该适应一下了。”
经她一讲,我竟无力反驳。名智音和我不一样,她注定要一辈子陷在阴谋论中无法脱身,如果连这一次都挺不过,以后的路要如何走下去。
希望是她父亲一手策划的,又希望不是她父亲的所作所为,内心深处蕴含着无与伦比的矛盾。我不要多管闲事了,说不定满腔热血的插脚最终只能造就乱上加乱的局面,彼此都无法体面的离开。
在进行一番不愉快的心理斗争后,我选择接纳伊玉玉的建议,将此事从我的脑海中抹去。
并不是我薄情,原因很简单:如果是名智音父亲安排的,对名智音无威胁;如果是私人恩怨产生的谋杀,也找不到理由害名智音。目前凶手的杀人动机只能猜想到两种,均对名智音构不成安全隐患。
最大的王牌-名智音父亲在坐镇,只要有他在,普通人绝对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接触到名智音,可以完全放心。
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寻找下落不明的天之梦,我提高警惕性,注意着附近潮湿的景物,跟在伊玉玉身后。
又及,我一开始把伊玉玉列为凶手可能一栏,因为她的嗅觉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并且始终阻止我将所见告诉小岛主人名智音,除此之外,还存在数不清的疑点,后来仔致一想,排除了。尸体残存着余温,而她一直在和我在一起,作案时间不相吻合。至于同伙的可能……
现在的我应该给予同在一条线的搭档多一点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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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发现了吗?”我撩开眼前的树枝,避免被它打到额头,那会很疼,“这一片的萤火虫很多。”
成群的萤火虫提着绿幽幽的灯笼,若明若暗,荧荧的绿光点点装饰着绿荫蔽日的树木。
“嗯,很奇怪,萤火虫大多出现在夏季。”
“我也很疑惑,可是,它们是如假包换的小精灵。”
我伸出手掌,一只萤火虫落到了它自以为的港湾,扑哧着强如钢的翅膀,带动一阵阵寒风。远方会因它而卷起一股大浪吗?
“等一会儿,”伊玉玉以含警告的语气提醒我,她面容冷峻,“有声音。”
安歇在手掌心的小精灵感知到危机的信息,放弃这片土地,飞向远方,与战争中无辜的难民无异。
我卯足了劲,全身心投入至听觉,像资本家不放过任何一个廉价劳动力一样。
在左边,数棵并排的粗壮大树的另一边,似乎有低吟浅唱。
“有人,在那里。”我指向大树后面。
“很熟悉,不会是外人,我们快过去。”伊玉玉丢下这句话,刹那间蝴蝶般的飞到大树跟前,踩踏过齐膝的杂草,消失在阴影处。
我是该夸奖她还是批评她,有时很牢靠,有时却很松散。总不能放任她一人不管,既然她没升起不详预感,我也跟过去吧。
穿过杂草丛,我历经与《桃花源记》大同小异的途程。
无数萤火虫飞翔萦绕在一潭清泉周边,自然,在它们的荧光下,无数萤火虫尸体横卧在泉边,形成一座天然的《萤火之森》,同时也是《萤火虫之墓》,在它们头顶上低飞的萤火虫似乎在悼念死去的它们。
伊玉玉淡绿的背影进入视野,而在她的旁边,便是吸引我们前来的调子的主人,双盘腿,晃动着肩膀的天之梦。
缘分是多么的可妙,苦心寻找却一无所获,分心观光却垂手而得。说回来,在如此巨大的丛林中,竟能奇迹般地与天之梦相遇,属实不易。
“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鬼就好了,那样世界就少了很多欺凌,人与人之间的愚昧蒙骗,以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争逐。对吧,星野?”天之梦头也不转,却猜出了我的身份,是伊玉玉告诉她的吗?
“嗯,”我走到她身边,“不仅如此,罪犯数目会减少至最低,因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是真的。”
天之梦光洁白皙的脸庞,透露棱角分明的淡笑。
“你的手机呢?联络你好几次,都是无人接听。”
“我忘带了,在茶几上。”
太阳穴有点疼,这种傻白甜的经典回复真的出自天之梦之口吗?
“……你知道潜入森林会有迷路的危险吗?”
“知道,但我更知道伊玉玉会保护我。”
我看向伊玉玉,她正用一种宠溺眼神聚精会神地望着天之梦。天之梦是她收养的女儿吗?
总之,人安然无恙的就算告结了,我掏出手机,将此事通知给了名智音。
“已经凌晨两点了,我们也该走了。”我摸出手电筒,伊玉玉明白了我的意思,同样掏出手机,将灯芯对向渺远不可望的上空。天之梦一下明白了我们的用意。
三支顶级手电筒的光芒聚集为一,在朦胧中,似乎天色忽白。持续了约莫十分钟,天空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隆隆声,带着呼啸,蓝色的机身映入眼帘,第一次懂得重生的喜悦感。
回去的途中,从直升机的机舱里远远地边望见,在降落点不断徘徊踱步的真希以及面布愁云的名智音,她们很焦急,为了我们。
令我不解的是,她们初见到我们时绽放的笑脸,在皱眉端详我一遍后,顿时烟消云散,好奇怪,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我摸着脑袋,不明不白地来到天之梦和伊玉玉身后,她们姑且算是同甘共苦过的战友,碰巧听到她们在攀谈。
“我不干涉你的恋爱生活,星野权且是个靠谱点的男人,要谨防名智音的诡计。”
“借给他外套真的不带任何不单纯的目的,我怎么会看上那么没出息的男人。”
“从和他相处的时间来看,他其实能做个好丈夫。”
“那天之梦大人,刻不容缓,收了他吧,我不惜一切代价帮你下药。”
“不要夸张我言语之间的意思。”
她们闲聊间忽然转身,我还未做出任何准备,要被扣上偷听他人隐私的帽子了。
“星、星野?”天之梦歪着头,不屑地问了一句。
“是我,”我佯装冷静,脱下羊羔绒外套,“伊玉玉,还你外套。”
见她迟迟不肯接过,我试探性的询问道。:“需要……我帮你洗吗?”
最后,伊玉玉叹着气接过外套。哼,女人心果然难以读懂。
我在一边感概的时候,名智音招呼着我们回别墅睡觉。我在踏进别墅门框的瞬间,一只纤细的手臂挡住了我的进入。
“怎么了?”
面前的名智音哼哼鼻子,蛮横无理地说道:“你,不许住。”
“为什么?”
“去小树林和小女孩约会去吧,还欺骗我!”
“欸?等一下,你听我找理由,凭我这身单薄的睡衣注定度不过寒冷的今晚……”
“我才不听,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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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昙花一现,短暂的春假转瞬即逝,我原来制定的计划已全盘泡汤,我将全部宝贵的时间献给了一群笨蛋。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我的头却仍未从春假的闹腾中退出,好痛,一回想起春假期间的点点滴滴就晕。有她们存在的春假就是地狱!
迎着晨曦走向学校,一切都要正常开始。
经历过两节课后,我借以学生会工作为由,再一次翘课,来到学生会室。
准确来讲并不是翘课,因为学生会真的有工作,阳之老师紧急通知的。
时隔半月,我再次踏入了那扇令人望而生畏的大门,里面各种物品摆放依旧如此。春假临走之前认真收拾打扫了一番,木面至今仍闪闪发亮。
“请用红茶。”真希笑眯眯地呈上红茶,放到了我的面前,我顺势坐到老位置,“有甜点哦,是鲫鱼烧。”
“那算是甜点吗?”我吐槽道,但还是接下了那袋鲫鱼烧,“谢谢。”
真希分别给天之梦和名智音递去了一袋。我看着她不断起身,眉头一皱,产生了一个想法。
“会议桌是长方形的,很不方便,我们换张正方形桌子吧。”
天之梦轻啜一口红茶,对我的提议点点头:“的确如此,我会向阳之老师反应一下,她会帮忙想办法的。”
“是为了省经费吧……”我道出了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她微微一抖,我显然猜对了。
“弓弩社有多余的正方形桌子,我们商量着去借一个。”名智音说道。
“弓弩社恶意占用资源,原来如此,我了解了。按照规定,马上去没收被糟蹋的器具,减少经费,罚款也必不可少……”
“颠倒是非,你不去企业担当管理层太可惜了。”真希衷心感慨道。
“所以,星野,你理由很充足,借……收回器具的任务交给你了,中午之前我必须看见会议桌变成正方形的。旧会议桌搬到体育馆。”天之梦有理有据地吩咐我,我刚才就不应该多嘴。
“不打算将这张长桌卖掉吗?它的材质很不错,又非常新,稍微擦拭一下塑层膜当全新品卖都可以。”我又止不住的多嘴,新点子如涌泉出现,总是不自觉的分享。
她们齐齐看向我,眼神充斥着怜悯,不约而同地说道:“你性格太恶劣了。”
看你们的表情,有这么糟吗?我可是在为学生会的未来献策。
“哟,你们谈的很起劲啊。”阳之老师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嘴角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抱歉要终止了,我来说一下关于文化祭的事宜。”
“春假刚过就要迎来文化祭吗?日程安排未免太紧促了吧?”天之梦不解的说道。
阳之老师拉出一张折叠椅,笑吟吟地坐下,真希抽出纸杯,想为阳之老师倒茶,但被她看透心思,摆摆手拒绝。
“简单说一下,尽量快些。由于刚经历了春假,许多同学的心态还没有调整回来,依旧是懒散散的模样,如果上几天课,心态好不容易调整回来,又因为该死的文化祭而功亏一篑,学生们的学习效率更加低下。校方结合以前学生们的反馈和态度,经过慎重考虑,决定文化祭提前举办,好让学生们远离‘圈养’式教育。”
这样啊,我们纷纷点头表示理解,故而问之:“学生会的具体工作都有什么呢?”
“也没什么。”阳之老师云淡风轻地说,“就是维护治安而已。”
话音刚落,我们不禁为之动容,学生会长天之梦更是开门见山,直言:“整个学校,将要举办多大的商业街,无论班级亦或是社团,基本都会举办活动。我们只有四个人,不可能盯住所有角落。”
“那是你们的事,”阳之老师说道,“没说不让你们纳新。”
天之梦顿时哑口无言。的确,曾经学生会存在美姬的一群得力干将,即便是到现在,她们那一届的人离开后,仍然有许多二年级(现在三年级)的成员,能被美姬挑中的肯定是精明能干的家伙,只可惜天之梦一上台,就全员驱逐出会,搞独裁统治,现在自食其果了。
“同学们很自律的,也许会有几个小坏蛋,不碍事的,其余同学是不会袖手旁观的。”真希说出最好的情况,谁知阳之老师摇摇头。
“我担任老师期间,起码我所经历过的文化祭,年年都有问题出现。”
“真的假的?”
“你以为我什么会特意通知你们。”
“对哦,您一般只会发懒筋……疼疼疼!”
看透阳之老师本质的真希受到了惨无人道的戕害-敲前额,这就是陈述真话的代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心里只有感恩。
“文化祭将在五天后举办,我的讯息传达到了,剩下的由你们自己讨论。”阳之老师说罢,起身离开。她忘关学生会的门了,真是浑身都是懒筋。
她走后,我们彼此一言不发,各自吃着鲫鱼烧,大家内心也许都在想着什么,譬如我心里就在想如何敲诈弓弩社。
在鲫鱼烧吃完后,天之梦悠哉悠哉地抽出一张纸巾,擦擦纤细的手指。
“名智音,你先把文化祭提前举办的消息发送给各班级,让各班级负责人提前做好准备。”
“哦,好的。”名智音应了一声,迅速进入工作状况,掀开笔记本电脑。
“她需要一点时间,我们先商讨一下如何分配任务。”天之梦从容不迫地和一口红茶,而真希却急得跳起来。
“你怎么了,因为无法相信现实而安慰自己吗?浅藤志宇高等学校占地约800万平方米,是全市最大的高校了。你打算如何分配?一人管理200万平方米?”
“那基本不可能。”
“所以嘛,拜托一下阳之老师,她阅历丰富,说不定有办法。”
经真希一提醒,我茅塞顿开,阳之老师来时一副轻松的模样,她可能早已制定完毕应对此事的方法,只是不告诉我们,磨练一下我们。
天之梦摆摆手,叹了口气:“我今天早晨在陛尼司利纳教堂碰见她了,她正在虔诚的祷告,口中不断嘟囔着‘我要男朋友,我要男朋友,我要男朋友……’。据小道消息,前几天有个笨蛋想不开向阳之老师告白,结局自然是被害羞的阳之老师处理了,我想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我也听说了,”真希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听说那男人长相挺俊秀,人品也无大问题,阳之老师为什么要打她呢?”
“那不是我们该讨论的问题,总之,方才的阳之老师你们已经看见了,满脸的生无可恋。”
“不,还有一个办法。”真希猛地拍一下桌子,本来迷惑的天之梦突然明白了什么,齐齐看向我。
“阳之老师想要男朋友是吧?”
“牺牲一下星野吧。”
“我认为可行。”
“他终于派上用场了……”
我怎么浑身发凉,她们的眼神不对劲,邪教徒向恶魔献祭时也是这种眼神。
不妙啊,为了自己不被当成旧时代进步的墓碑,我打算挑准时机溜走,远离拥有野人思想的部落。
“好了,通知完毕。”名智音啪一下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好快啊。”天之梦夸奖她一句。
“没什么,在学校官网上有各班级班长和社团部长的联系方式,我勾选全部人员发放的邮件。”
“原来如此……”天之梦像是第一次知道。也不奇怪,一般情况下不会用得到。
“你们的无意义谈话我都听见了,”名智音伸了个懒腰,“既然人手不足,别无他法,去招募志愿者吧。”
“可是,谁愿意在美好的文化祭献出自己的时间给学生会的工作?”真希疑惑道。
名智音轻敲茶杯的边缘,茶面激起层层涟漪,清脆悦耳的瓷器声放松了我们的身心。
“开出一些吸引人的好处。譬如免费帮助他们宣传自己班级举办的活动。”
“并不是很诱人。”天之梦撑起脸颊,似乎在想更好的方案。
“提升他们的社团经费,够诱人了吧?”
此话一出,我们惊讶的面面相觑,天之梦一口回绝。
“本身资金就很紧张……”
“找机会扣除不就好了吗?”
天之梦眼前一亮,止不住地点头:“发布公告,按你说的拟定内容。”
突然为前来报名的孩子感到一丝可怜,他们之所以能摊上我们这一届学生会,上辈子肯定做足了好事,因为好人是没有好报的。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待名智音制定完毕发布后,算是告一段落。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又出自“官方”之手,可信度大大提高,不愧是名智音,心中的妙点子如恒河里的鲶鱼一样多。
我们所能做的只剩等待下午倒霉孩子前来敲门。
距离文化祭,还有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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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散回到教室后,班级正在开展文化祭委员长的选举,和我没关系,凭我惨绝的人缘,不可能有人投我的。
“那么,经过投票结果,本次文化祭委员长是-星野清泉!他同时是学生会成员,经验丰富,具有很强的管理能力,肯定会让一年级F班在众多活动中脱颖而出!”
我还愣在座位上,琢磨着是不是耳朵出现了问题,整个班级响起震动的掌声。
在大家的眼神纷纷聚集到我身上时,我不得不接受了不可置信的现实。
“请幸运的星野同学讲两句。”讲台上的女同学张手指向我,一脸纯真的微笑。
我茫然地站起来,迎着大家各异的眼神,其中有几个人特别显眼,他们在向我竖起大拇指,我瞬间明白投票结果是如何产生的,但是,现在不适合发怒,下课在找你们算账。
“那个……”我努力编织着脑中空白的话语,“很感谢大家能够选择相信我,可是,主持人对我的介绍完全是胡扯,我就是一个在学生会凑数的。学生会还有任务,我实在抽不出身,如果大家真的支持我,可以去当志愿者,学校官网上有详细介绍。”
“很好!”讲台上的笨蛋再一次激动地大呼起来,“多么低调,谦虚!能被天之梦相中的成员,肯定有过人之处。之前多少同学申请加入学生会,无一人被聘用,文化祭委员长选定星野同学了,不可更改哟!”
台下再一次爆发雷鸣似的掌声,天之梦选择学生会成员的要求好像间接提升了我在班级里的地位。
“不是,天之梦纯纯不想认识陌生人而已,至于我的加入要多亏阳之老师。喂,天之梦,你解释一下啊!”
我问向旁边的天之梦,她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实属罕见,她是吃鲫鱼烧吃饱了吗?
“委员长,我们要举办什么活动啊?”讲台上的女孩问道。
“活动……”我期期艾艾地试探着说道,“咖啡厅……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