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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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树立绝对威严

    其实从教务处出来的一瞬间,我脑海中便浮现出木村的名字。我对他并不很了解,只知道他是一个烂好人,更是一个蠢到无可救药的愿意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顶级烂好人。

    我仍记得第一次遇见他时,他说过的部分话语,他曾说他父亲是教育局局长,虽然阳之老师说教务处的门只有想起来才会上锁,可我经过教务处的门时,发现凡是没有老师在的时候,教务处的门都锁的很严实,那大概是老师们无意间养成的习惯,所以才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根据木村的特殊身份,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取得教务处钥匙,从而递给悠斗,已达到共同合作,而发现教务处门在无人时上锁的同学肯定不止我一个,这样可以洗刷悠斗的嫌疑。

    我一开始并没有把木村与悠斗联想到一起,因为他们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混在一起的人,可木村昨天把C班的情况告诉我时,我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那是很典型的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根据C班情况,绝不是学生会可以处理的,他作为C班的人,对这一点肯定很清楚,这件事又牵扯到部分高层,他完全没必要多费口舌找我们,老师肯定会一管到底。

    至于他这样做的原因,就是想迫使我放缓对油画的调查进度,他与悠斗及时做出补救措施。

    我原本只是把作案者定为木村一个人,但无论怎么捊证据,都存在不足,并且悠斗同样存在一定的嫌疑,我尝试着把他们的疑点并在一起,头绪逐渐清明,各种证据之间都奇迹般的联系起来,有着妙不可分的关联。

    我数学很差,逻辑推理能力更是惨不忍睹,他们为何同流合污的原因,以及我推理结果的偏差,我皆不知,它们全在木村的脑海中。

    我等待着木村的回答,凭他的人品,他不太可能欺瞒撒谎,他是会敢做敢当的。

    半晌,木村傲睨,我的腋下不知觉地出汗,该不会猜错了吧,可我感觉没问题啊,嗯,虽然很牵强,可这些基本都是我一个人努力的结果,学生会室其他人提供的协助微乎其微。

    我绝没有刻意自吹自擂,绝没有哦……多夸夸我也是可以的,我会虚心接受的。

    “你很聪明,我应该想到的。”木村顿了一下,嘴角挂起一抹浅笑,“不管怎么样,的确是我和悠斗盗走的话。”

    意思是我的推测出现了很多纰漏?无所谓了,现在的人只看结果,就想人们只对拥有金钱的人尊重,而鲜有人在乎他们的金钱从何而来一样,只看重一个人的腰包,只看重这一点。

    “可以告诉我一些内幕吗?当然我不强求,但你们盗走的油画必须要悄无声息地全部还回去。”

    我对中间的过程并不好奇,只要完成任务,找到油画就好了。

    至于惩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以后我贪污……不对,合理利用经费时会有种罪恶感,嗯,悠斗没有利用他部长的身份,他只是在妥善保管优秀的油画,这是他作为漫画社部长的责任,不仅如此,还将这些画作送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多么有意义的事啊!感动!

    “这样啊,那我不细说了,连我都感到烦人,只简单说明一下原因吧。”木村像突然年过半百,话语中尽显沧桑。

    “孤儿院里有一个孩子,他虽残疾,却意志坚强,宛如小说中穷困的主人公。一次偶然,我发现了他惊人的绘画天赋,他也尤爱画画,而悠斗翔太也经常去孤儿院看望孩子,于是我们一拍即合,我们也是希望他能在年少时锻炼出一项技能,出了社会起码能有口饭吃。”

    “所以你们盗走画作是想让他观摩其中的奥妙吗?可为什么不给他买一些关于绘画的书籍?”我疑惑地问道,真是对他们愚蠢的做法感到不解。

    “原本我们也是这样想的。”木村看向窗外的远方,眼眸微微眯起,“可他的智力有点问题,对书籍类的不感兴趣,只对真正的画作成品爱不释手。”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是我思想狭隘了,小孩子嘛,抗拒读书是天性,我非常理解。

    木村继续说道:“自此以后,悠斗负责利用职务之便,而我负责销毁证据,分工合作。”

    “你们两个真正笨蛋,果然‘人以群分’是有道理的。”

    我忍不住吐槽一句,居然为了陌生小孩做出如此危险的举动,万一学生会不是我们这些人,根据校规,你们至少面临停学甚至是开除,偷盗性质太恶劣了,且你们直接声名狼藉,太冒险了。

    “既然你全盘托出了,我不再多此一举去找悠斗了,记得把墙壁上的画悉数换回去。”

    我起身,欲告别。

    “模仿的很像,对吗?”木村淡然一笑。

    “模仿的?”我不禁发出一声惊呼,我用照片对比了如此之久,竟没有发现一丝不同。

    木村泰然自若:“我就说他很有天赋吧?刚看见时我还以为他耍聪明去复印了一份。”

    “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我说,“那偷走的画作呢?”

    “他很爱那些画,甚至睡觉都抱着它们,我们有些难办,就打算等到春假前一天还回去。”

    “希望不要揉皱。”我丢下这句话,却又叹了口气,补上一句,“把画作还回去是你们的责任,至于小孩,和我没有关系,这件事自此与我划清界限。我接下来要将精力全心全意投入到治理C班上了。”

    负责给众生慈悲的是上帝,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悟。

    “对了。”我看着他,“天之梦已经联络了相关老师,你只管等待结果出炉就好了,当然,能前来帮忙是最好的。”

    我并不奢求他会来帮什么忙,他和悠斗应该去想如何寻常的不会让人起疑的把画作悉数归还回去,这可比偷盗毁证的难度大多了。

    “嗯,慢走。”

    我的身体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他是如此有礼仪的人吗?我不清楚。

    不过,这样也不错。

    xxxxxx

    学生会成员全部到齐,聚齐一堂。

    天之梦的办事效率极高,这才不久,就发出全员出动的信号,看来她和老师的谈判出结果了。

    我们还是坐在老位置上,静静等候天之梦会长的发落。

    天之梦虽然是名副其实的会长,她也完全具备会长应该拥有的各种能力,甚至远超正常的学生会长,可她却从来没有讲过排场,从来没有摆出过高高在上的样子,也不强制我们和同学们叫她“会长”,除了必须要坐在学生会长的位置以外,和普通人无意,这一点得分很高,各位老板应该多多学习!

    “这是老师划出来的时间,我们可以在这段时间内任意支配C班的活动,即这个时间段用于驯化C班。”

    “驯化……C班全是动物吗?”真希轻声嘀咕了一句。

    完全有可能哦!驴不也是喜欢吼叫吗?他们或许比驴叫的更响,没错,我怀疑C班混有会变人的驴子。

    “你们先看一下,分配好自己时间。”

    天之梦嘴上说着“我们”,可只把文件推给了我一个人,伴随着的还有阴阳怪气的语调。我们真是愈发合不来了,我绝不会被可恶的领导肆意差遣的,绝对不会!

    “我就没必要看了,我在任何时候都有时间,我的日程表是空白的。”

    我边说边将文件推到真希和名智音中间,真正需要考虑这个问题的是你们。

    “呜呜……清泉好可怜,春假一起出去乘游轮吧,我父亲的朋友正好有一艘……”名智音呜咽着说出了足以让我震惊一天的话语,游轮可以私人拥有吗?

    贫穷可以限制我的想象,但不能限制我妄想,我今天回去就做乘私人游轮环游世界的梦……

    “有钱人的生活我不懂,你的生活我的梦。我连梦都不敢梦。”真希颤抖地拿起文件,眼神迷离,躲在一边小声低语起来。

    唯有天之梦一副很讶异的样子,她浑身上下透露着“这不是很正常吗”的讯息。

    嗯,为了避免出现分歧,我们还是赶快进入到工作状态。工作是全人类不可或缺的良药,任何分裂的组织或个人都能被工作紧紧联系起来,并能重新组装彼此之间的关系,最终达到“天下大同”的顶级理想社会……嗯,我都被我的胡言乱语震惊到了。

    “制定计划吧。”我拍拍脸颊,醒醒神。

    天之梦点点头,看向正在仔细阅读文件的真希,薄唇轻启:“你可以抽出来时间吗?”

    等下等下,为什么不连着问名智音,虽然她没看文件,但这可是很没礼貌的行为哦……好吧其实名智音和我一样很闲,她唯一填充时间空白的方法便是学习各种外语,起码在我眼中是如此。

    真希很摆出很郑重的表情,不过立即如同四季海棠般凋零。

    “我约好一起出去玩的,时间重了……”

    “没关系的。”我呷一口红茶,“这不是很难办的事情,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真的吗真的吗?”真希眼眸瞬间澄莹,发出近乎惊奇的呼叫。

    我不怀好意地点点头:“真的。”

    太好了,这一下累赘少了一个,准确来说只有他一个累赘,总之太棒了,很期待这个结果。

    “既然星野不要真希的话,那你自由安排时间吧。”

    “欸?什么叫不要了?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真希脸颊微微泛红,走过去捂住天之梦的嘴巴。

    那嘴巴一定很嫩,只是不知道天之梦愿不愿意给我揉揉,找个“恰当”的理由试一下,嗯……

    “你有什么计划吗?”天之梦推开真希,看向我。

    “啊,暂时没有……”我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话说真希在对着你的脖颈流口水欸,不制止她吗?

    “我昨天看过一些关于团结的书籍。”名智音竖起食指,“你们要听吗?”

    “讲一下吧。”天之梦双手交叉撑住下巴,“真希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不然就把你永远驱逐出学生会。”

    好狠毒,这不是相当于拉黑名单了吗?我也想要这种待遇!

    这一招真是奏效,真希轻咬着薄唇,恋恋不舍地离开天之梦旁边。

    关于这一点最好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为了天之梦和名智音的贞洁着想,顺便拉上高桥,把她送到精神病院,也算是为了我。

    “首先……”名智音掰着手指列举起来,“清除不愿受管理的害群之马,制定口号,制定统一的班服,制定统一的标志,统一他们的思想,锻炼他们的意志,在无意中传输他们是一个整体的讯息,最好有一个集体名字,类似于给组织起名那种,同时还要培养他们互帮互助的精神,让他们之间形成手足关系,难以分割,除此之外还有许多。”

    语毕,我们面面相觑,感觉说的有道理……但是好复杂,听不懂。

    并且你只有“首先”,没有“然后”和“最后”了吗?条例好不清晰。

    “我认为有可以借鉴的地方。”天之梦拿出笔记本,放到桌子上,“但我们要有随机应变的基本能力,不能一味全抄,能请你用书面形式表达出来吗?我们再根据现实情况进行一些更改。”

    “可以,稍等一下。”

    名智音接过笔记本,天之梦又递去一支精致的钢笔。

    xxxxxx

    明明嘴上说着根据现实情况修改的,可是根本没有变动嘛!

    我拿着天之梦打印的企划书,内心不免犯起了嘀咕,那是本什么书啊,真的有用吗?

    可现在发现再多的不对劲都没有意义了,我稀里糊涂地接下了温热的复印纸,被推到了前线。

    我往后扭头,天之梦等人对我伸出了大拇指。好可恶,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全毁了。

    现在叹息也是徒劳无用,因为我的前方,便是C班的班级牌,单是驻足于此就可以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喧嚣声,我不禁又对手中捏着的小纸产生置疑,这些方法真的有用嘛……

    没有办法,我将复印纸叠上几次,塞进了裤兜。我飒爽英姿肯定深深地烙印在了她们的心中。

    我尽量摆出一副冰冷严肃的面容,踏进了C班前门,名智音则从后门悄悄潜入。

    按理来说,遇见这种情况,无论在纷扰的教室都会下意识地安静几秒。

    可面前的这群小鬼竟然无动于衷,依旧大声喧哗。

    我突然明白阳之老师的苦处了,一定要多多体谅老师哦!

    “都安静点!”我走到讲台,用黑板擦狠狠拍了一下讲桌,空气中顿时粉末四起,直逼我的眼睛。

    虽然鼻子略微痒痒,可这一招果然奏效,台下瞬间如天使路过一般寂静,也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好像是那个人……”

    “我看也很像,把木村暴走一顿的那个……”

    “一定要小心他……”

    “他来干什么?”

    不愧是全校公认的最差班级,仅仅安静几秒钟便响起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话说在整个班级之前如此现眼,身体有点不自然啊,我可是很讨厌抛头露面的,如果不是为了我的钱……哦不,为了全校在校生能有一个快乐稳定的社团活动,我忍了,我因金钱而骄傲,我因金钱克服一切困难。

    “先简单说一下,几天后有领导前来视察,各位知道吗?”

    话音刚落,下面便乱做一粥。

    “我知道!”

    “我也知道!”

    “我听说了!”

    “老师告诉我们了!”

    这群家伙,居然直接插话,连最基本的举手都没有,真是让人讨厌。

    我清清嗓子,说道:“想必有人猜到我为什么在这里了,对,没错,就是为了我的钱……哦不,为了你们能够有一个平凡的校园生活,你们必须要克制自己,起码在领导面前,能够装个形式。”

    ……(安静安静安静)

    “他刚刚说是为了他的钱吧?”

    “这是什么人渣?”

    “他是怎么知道我们的班级很差的?”

    “是因为监控吗?众所周知,学校的监控,关键时刻总是会出点问题……”

    “听说他还是学生会成员,啧啧啧,学生会难道什么人都收吗?”

    ……他们好像还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不仅如此,真的超吵……

    我紧蹙眉头,又用黑板擦砸了几下讲台。

    “不要再吵了,想要尽快能正常上课,全都配合我。”

    我用近乎吼叫的声调讲出这句话,刹那,台下一位同学举起了手。想不到在这滩浑水中,还是有一点清泉存在的。

    我伸出手,示意他讲话。

    他很有礼仪地站起来,搓搓手,露出一副轻松的神色,仿佛胜券在握的模样。

    “我们决斗吧,如果我赢了,就……”

    ……

    我攥着一块布,从教室前门轻盈地走进,擦擦手心,随手把布扔在一边。

    “还有疑问吗?”我问道。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甚至可以听见窗外的微风声。

    我扫视一圈,嗯,不错嘛,都板板正正的,很好。

    “既然没问题的话,那么就请名智音七竹,早奈,月野千穗理,木村拓真悠离开。”

    此语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那几个家伙不会是走后门了吧?”

    “刚才的田村同学是不是被做掉了?”

    “发现了吗,他竟然直呼柚木早奈的名字,不仅如此,里面还有学生会成员名智音七竹,绝对有走后门的嫌疑。”

    “为什么会有木村的名字……啊,他不会是对上次事件还怀恨在心吧?心胸好狭隘……”

    “全部闭嘴!”我大喝一声,前排的几名同学应突如其来的惊吓而打了个颤。

    “刚才点到名字的,自由活动,其他同学若有疑问,可以私下找我,没问题的话,从现在起,服从我的一切命令!”

    他们是我熟悉的人,管理熟人,总感觉有些尴尬,并且他们很听话,完全可以放心,让他们几个人走吧,我还是很人性化的。

    我在内心暗自夸赞自己小聪明的同时,后排一位女同学擅自站了起来。

    “这不公平,我不服从这样的命令。”

    我凝视着她的眼睛,肃穆道:“名智音,带她去开假条,停学一周。”随后,我又依次缓慢地从后排扫过,“还有不服的吗?跟着她,停学回家。”

    一般这种情况,不会再出现作死的家伙,可这里是一年级C班,令我诧异的地方太多了。

    陆陆续续站起了六七个人,随着名智音走出了后门。

    我望着他们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垂下眼眸。这样也好,可以少管几个人,可以节省更多的时间。

    其他同学见我一言九鼎,纷纷低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时机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实行第一步了。

    我走下讲台,在教室的过道内游荡几圈,空洞的脚步声给周遭的同学释放无形的压力,让他们在潜意识里对我产生恐惧感。

    在我游走的几圈内,教室里再也没有传出嘁嘁喳喳的低语声,第一步走的十分成功,接下来便是对我的称呼。

    正好,我也游走到了讲台边沿,顺势踏了上去,转头面向同学们,以凌厉的眼神注视着前排的几位同学,距离我最近的人是最容易俘虏的,这一点我还是懂的,部分演讲家在演讲时目光就是这样做的。

    “我是一年级F班的学生,我们年龄相仿,叫我老师有些不妥,各位,有什么好听却又能激起恐惧的称呼吗?”

    话虽这样说,但根本没什么不妥之处,老师是不分年龄的,有我所不了解的知识皆是老师,古还言“不耻下问”呢,无非就是我的羞耻心作祟罢了。

    台下的同学面面相看,顷刻之间,纷纷摇头。

    你们刚才话不是挺多的嘛,怎么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这是。模仿的学校监控吗?

    “既然如此,在这段时间内,统一叫我‘领长’吧。”

    领长一词是天之梦首先提出来的,只是一个称谓而已,顺口就行。

    “请问,为什么是这个称呼呢?”一位同学举手回答道。

    我摸着下巴,眼睛略微偏向斜上方。

    “因为意大利炮……顺口而已。”

    “……这样啊,好吧领长。”

    我欣慰地点点头,只要有了先例,其他人也就不会很排斥了,这是好迹象。

    “班长是谁?”我问道。

    班长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用处的,他的话语重量肯定是不低的,毕竟他是全班公认的领头羊,虽然是个废物。

    几秒钟过后,班内未有一人回应,我不禁皱起眉头,这家伙究竟是怎样一个暴劣顽童,居然如此目中无人。

    我提高声量,重复了一遍话语:“请班长起立!”

    依旧没人回应,我有点纳闷了,环视一周,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我,这倒让我浑身不自在。

    “那个……”角落里一位可爱兮兮的女同学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这是班长吗?总感觉不像啊,完全找不到他们所描述的感觉。

    “……报告领长,班长停学了。”

    “什么时候?”我疑惑地问道。

    “就在刚刚。”

    ……这就是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吗?不管他了,我必须要有一个本班的同学当帮手,自己人管理自己人好管理,就像穷人只会为难穷人一样。

    而刚才请出的熟人就不太好了,我能感受到他们内心深处蕴含的怨恨,只是暂时憋在了心底而已。

    “你,代替他当临时班长。”我指向角落里的那个女生。

    她先是往右转头,随及又看向我,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下巴,我点了点头,她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毕竟是一个瘦小的女孩,我不太相信他们能恶劣到把矛头指向她的程度,娇弱的小女孩可能比壮实的男生带来的效果更加显著。

    “班长,请你把班级的学生名单复印给我一份,包括位次图,记得把停学同学的名字划掉。”我下达了第一条命令。

    “哦……好。”

    小女孩没有抗拒,反而欣然接受,真是顺从的意料之外。

    如此一来,今天的任务很轻松的完成了,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嘛!

    我抬头看了眼悬挂在后墙上的挂表,距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总感觉上自习太浪费了,可我又不想把时间用在了解他们的名字身上。

    干脆继续下一步吧,这样说不定可以节省时间,甚至是超额完成,嗯,早点完成早放心。

    我在心底默默祈祷一番,凝视起他们的眼眸。

    我清楚的感知到,台下有几位同学的眼神撞上我的眼睛时,身体微微一颤。

    虽然我对这种反应很满意,可心底还是不可避免的犯起嘀咕-我的脸有这么吓人吗,威慑力强到离谱啊!

    “大家有口号之类的班级共同标志吗?”

    这些东西暂且不论,长相是父母给的,我父亲在我的印象里就是一个极其恶劣的人。很恶劣,很差劲,很妄自菲薄的家伙,我不可避免的继承了他的品质。

    我还是很希望如此恶劣的他能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在无数个黑夜里无数次的向上帝祈祷过,我坚信上帝会帮助我的,我坚定这一点,永不会动摇。

    “穿一样的校服……这个算不算?”

    一位外向活泼的男同学举起了手,似乎对自己的回答感到满意与自豪。

    “象征班级团结性的,你们所独有的。”我重申一遍题目要求,并将语意阐述的更加明白。

    校服是全级部共同拥有的,无法从校服判断出一个人所在的班级,只能分辨出他是几年级学生。

    空气陷入了沉默,大家似乎都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尽管许多人摆出娴熟的回忆形象,可更多人的眼神中流露出的只有空洞,某些女孩的眼眸中甚至出现了黑暗般的梦幻流云。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幸亏我始终对生活中的绝大部分事情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而这里又是全校公认最糟糕班级,也算是意料之内,他们如果乖乖听话认真思考问题的话,说不定会让我大吃一惊。

    我拍拍手,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从讲台上的粉笔盒里随级抽出一支纯白色粉笔,背靠大家,奋笔疾书起来。

    我事先是做好准备工作的,为了进程不再半路卡壳或是出现偏离轨道的意外,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口号早已经想好了,我自己想的哦!

    最后一笔落下,我规规矩矩地将剩下的粉笔放进它应该去的归属处去。真是怀念,很久没有上过黑板了,因为叫我去黑板做题无疑与浪费大家的时间,我从来不会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我转身侧向一边,让黑板上的口号能够涓滴不遗地呈现到大家面前。

    “大家有更好的意见的话,可以提出来,现在可以互相讨论一下。”

    我窥视着他们,这毕竟是他们的班级,他们有权利提出意见。

    果然,他们的热情很高,班级内的气氛逐渐火烈,从传入耳朵的杂音分析,的确是在讨论口号的问题。

    什么嘛,他们有时候还是挺像小孩子的,对班级荣誉感还是很深的。

    我屏气凝神,聆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

    “这家伙不会是个中二病吧,满满的中二气息……”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唯心主义者?听说这类人十分可怕……”

    “好有气势的口号,气势磅礴!可为什么会产生莫名的羞耻感?”

    “口号好长,我会喘不上气的……”

    ……自从踏进这个班级门时,你们对我的意见就没有停过,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意见!

    我佯装咳嗽,直到班级的烦嚣声测底停止,我紧靠墙壁,抱起胳膊,紧闭眼皮,正对着前门。

    “大家刚才讨论的很激烈,这很好,我希望大家讨论出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有人打头阵吗?”

    如果刚才的时间全被你们拿来吐槽我的话,可不能怪我不手下留情了。

    “领长!”又一位男同学举起手,这个班级的男生全是现充吗?也不意外,谁让他们配得上“全校最差班级”头衔呢。

    这个班级不同寻常的地方太多,不能以普通眼光看待。

    “你是极端唯心主义者吗?为什么会想出宗教意味如此浓郁的口号?”

    我对他投以冷酷的眼神,他却还是一副涉世未深的纯真模样。

    对一切都很乐观的人,但看脸色应该会吧?

    我转身仰望起黑板上的口号,心里建筑出一种惆帐的境地。

    “我已经贫困的一无所有,你还要把上帝从我的心里夺去吗?他是支撑我活下来的唯一。”

    “我可没这么说……”

    随着身后的一句轻呼,推动板凳的清脆声响起。

    我转过身,松缓眼神,扫过他们一眼,说道:“还有问题吗?可以尽管提,大家共同解决,没关系的。”

    是真的没关系哦,如果你们在这里展现出了集体的力量,我也有理由把以后动脑子的工作全交给你们了。

    只可惜,半晌过去,依旧没有想象中的活跃气氛,我又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已经数不清今天叹了几次气了。

    “大家记一下口号,明天会用到的,下课。”

    我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站了一节课,讲台上居然没有板凳,下次把阳之老师的办公椅“借”过来用一下,她肯定不会有什么不满的。

    “领长,还有十分钟下课,你这叫早退!”

    “你,把口号抄五十遍,明天一早交给我!”

    “我什么都没说……”

    这节课成果是见效的,起码懂得叫我领长了,虽然我还没习惯,倒不如说内心还有些抵触,也就这几天,熬过去就好了。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原路返回学生会室。

    xxxxxx

    漫步于回学生会室的路上,天之梦她们在等待着我,起码她们是这样承诺的。

    我还是不习惯这样,在如此之高的班级讲台上唠唠叨叨,还要与台下的同学时不时闲聊两句,不符合我的人设啊!可能是因为牵扯上金钱的缘故吧,金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全部,能够轻易扯下一个人如磐石般坚硬的遮羞布。

    “啊,星野!”

    我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上下眼皮不断浮动,甚至感觉到梦境拽住

    了我的灵魂,直到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映入眼帘。

    上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可这里没有拐角,是从后面追过来的吗?那我的精神还真是抵达崩溃的边缘了。

    明明从C班出来的时候还很正常,可越走越困,困意来袭的毫无征兆,如果这个时候遇见名智音可是不敢想象,我的精神可能会在一瞬间抖擞并且如磕药般激发大脑隐藏的智慧细胞,用来对抗名智音小姐。

    “有事吗?”我问道,并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揉揉眼角噙出的泪水。

    “主要是,来谢谢你的……”上原扭捏着身体,脸颊泛起丝丝红晕,说话声音也饱含羞涩。

    我见状,内心涌出一股莫名的荷尔蒙,急忙避开他炯炯有神的眼睛。他的出现堪比清醒剂。

    “谢我什么?”

    我绕开他,打算与他边走边聊,尽早把今天的完成情况告知天之梦,由她们制定方案,我早点回家睡觉。

    “就是油画……你慢一点!”

    听着身后的悲嚎声,我无奈地望向窗外待放花苞的樱花树,放慢脚步,配合着上原的步伐。

    我的睡意经刚才全无,思考功能失而复得,立刻反应过来上原此行目的。

    木村并没有将事件最后的过程告知我,不过上原既然是来找我道谢的,想必一定是收到油画了吧,而木村肯定把功劳全推给我了。

    我不喜欢乱七八糟的荣誉,更不喜欢邀功什么的,否则就会遇见现在这种局面,活生生耽误时间。

    由于我不知道木村是怎么对上原说明的,我只管配合着他的话语,不露馅就好了,得赶紧把他忽悠回去。

    “木村全告诉我了。”上原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还可以在慢些吗?有些跟不上……”

    我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以往这个步伐速度,名智音和真希是很正常地跟在我后面的,你是腿短吗?小短腿?

    这些话只能在心底想想,世界是不欢迎实话的,实话是会惹人厌的,我深刻认识到这一点。

    尽管内心一百个不愿意,我还是再次放慢步伐,现在的我不亚于迈着小碎步,只是在竭力保持优雅。

    “他说油画是在孤儿院发现的。”

    “嗯。”

    “是你先发现的,油画是被孩子们捡走的,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捡到,是因为漫画社教室的窗户坏了,油画未固定结实而被风带出窗外。”

    “没错。”

    我附和着他,想不到木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我当时竟然没有发现窗户这一个关键点,幸好没发现,否则会多走许多弯路。

    “而孤儿院的孩子们大多有智力障碍。”上原继续说到,“所以你不惜冒着可能舍身取义的危机,把那群孩子暴走一顿,抢回了油画。”

    “嗯……嗯?”

    我迅速停下脚步,此刻我的眼神肯定不止透露着迷茫。

    “你……说什么?”我盯着上原的眼神重新问道。

    上原呆呆地驻下脚步,歪歪头,重述一遍刚才的话语:“星野为了夺回油画,把孤儿院小孩暴揍了一顿……”

    “嗯,是这样……”我昧着良心点点头。

    可恶的木村,亏我还以为你的智商突然在线了,原来还是个笨蛋。

    欧打小孩,虐待罪起步,还是欧打可怜的孤儿院小孩,罪加一等。呀,我的下半生有着落了!

    就在我祈祷着上原千万不要起什么报警的念头时,他低下头宛若新生嫩芽突破春泥似的“嘻嘻”笑了两下。

    “虽然不能当做谢礼,我们漫画社在春假组织了春游活动,部长说可以带一个同伴一起去玩,你要来吗?”

    “很抱歉,我的日程表还有其它事情需要处理。”

    我要在家陪着纱织,恕我拒绝,我的日程表只有“陪天底下最可爱的妹妹”一项-日程表每天都是满满的!

    “这样啊。”上原略显遗憾地低下了头,“既然如此,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嗯,可以。”我假装应许。

    “好!”上原欣忭地拍了一下手,“约好了哦!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嗯,回见。”

    我挥挥手,直到上原颀长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刚才有约好什么吗?那不是最基本的社交辞令吗?

    我捋捋刘海,也罢,这件事先搁置一边,血红的残阳徐徐沉入地平线,我的身影也被拉的颀长,要赶紧赶去学生会室了。

    话说今天在学生会室好像也谈论了有关春假的事情,谈论了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