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响起了嗡嗡的声音。

    林海道：“爸？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依旧是嗡嗡的声音。

    林海挂断了电话，死死捏住手机屏幕，指甲都捏得发白。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太阳西沉，一轮血月冉冉升起。

    城市街道上的路灯接连亮起。

    林海深呼吸一口气，将手机放进怀里，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大街上车流络绎不绝，车中坐着各色服饰的人。

    街道上也出现了行人。

    林海脸色一喜，正准备踏出脚步，突然脸色一僵，瞳孔剧烈颤抖。

    那些人居然全都没有五官。

    无脸的行人来来回回地走着，也有低头握着手机的无脸人，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点动着。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摁在了林海的肩膀上。

    林海心头一震，缓缓回过头，看到一个没有脸的外卖员指着自己的电瓶车和外卖箱，似乎十分不满林海偷吃外卖的行径。

    林海吓得脸色煞白，猛地将对方推翻在地，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林海狂奔在大街上，不知不觉跑出了三条街，累得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扭头四顾，他来到了一条繁华热闹的小吃街，周围各色服装，男女老幼体形的无脸人各自地走着。

    街道两旁商铺中，不乏食客，这些食客端着食材凑到光秃秃的面部旁，食材化为点点白光，融入了面部。

    林海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很疼。

    他多希望自己能够醒来，但火辣辣的痛觉清晰地告诉他这就是现实。

    看到他自扇耳光的举动，一个无脸人好奇地扭过脸，仿佛是在看他。

    但很快就扭过脸，自顾自走着。

    “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林海心怀疑问，发现这些无脸行人没有恶意。

    他好奇地凑到一个穿着JK服的无脸少女旁，紧紧盯着它，它正蹲着街边玩手机，手机屏幕上一片漆黑，但它却用大拇指来回点击手机屏幕，仿佛是在打字聊天。

    无脸少女一边打字，一边抬起头，没有五官的光秃秃面部对准林海，似乎不乐意林海靠得这么近。

    “那个，请问，你……是什么东西？”林海表情奇怪地问。

    无脸少女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林海，发出了嗡嗡声，仿佛是在回应。

    林海根本听不懂，他好奇地一手放在无脸少女的肩膀上，居然是有体温的，而且触感完完全全就是真实的人类。

    无脸少女显然很反感林海的肢体触碰，一巴掌打开林海的手，竖起中指，转身离开。

    林海搔搔头，走向小吃街一个人气爆棚的煎饼摊位前，无脸食客们有序地排着队。

    煎饼摊老板是个庞大腰圆的中年无脸男子，熟练地摊着煎饼。

    林海可以根据无脸人的身材发型，服装风格，以及皮肤状况，判断无脸人的性别年龄。

    他好奇地看着煎饼摊老板摊好煎饼后，递给一个无脸青年。

    林海劈手夺过，闻了闻，色香味俱全。

    无脸青年似乎很震惊的样子，摊开了双手。

    无脸煎饼摊老板拿着铲子，对准林海的脸，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林海拿着煎饼拔腿就跑，无脸煎饼摊老板立刻离开摊位，追了上来。

    林海急忙刹住脚步，将煎饼递了回去。

    无脸煎饼摊老板狠狠推了林海一把，用油腻短粗的食指指着林海的脸，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林海坐在地上，双手合十表示自己知道错了。

    对方没好气地打了林海脑袋一下，回到自己的摊位继续摊煎饼。

    看来不主动招惹这些无脸人，它们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林海顿时松了口气。

    由于今天运动量较大，林海又感觉到了饥饿，他进入一家较为冷清的牛肉面馆，对无脸的女店员，说道：“我要一份牛肉面。”

    无脸女店员无动于衷，自顾自低头玩着手机。

    林海注意到前台有菜单，于是他指着菜单点了点其中一份香辣牛肉面的图案。

    无脸女店员见状，拿出手持收银机，示意林海出示收款码。

    林海忐忑地拿出手机，打开付款码，嘀一声后，无脸女店员看了看手持收银机，摇了摇头，表示付款失败。

    林海讪讪退出了牛肉面馆。

    林海还是生平头一回感觉饥饿，却没有办法填饱肚子。

    他捂住肚子面露难色。

    不知不觉，他进入到了小吃街的中心地带小吃广场，刚有一个客人离开，桌上还残留着一碗吃剩的螺蛳粉。

    半个金黄焦香的荷包蛋浮在碗里，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林海咽了口口水，扭头四顾，发现无脸人们都没有注意到他。

    他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了，坐了下来，唏哩呼噜地吃完了螺蛳粉，满足地擦了擦嘴巴。

    填饱肚子，他走出小吃广场，抬头望天。

    天空渐渐灰暗，血月高挂空中，无数颗绿色眼珠胡乱转动，俯瞰大地。

    其中一颗绿色眼珠突然停止转动，锁定林海，瞬间放大了无数倍，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天空。

    林海心头一惊，忙低下头。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再抬头看时，那颗绿色眼珠又恢复了原样。

    林海不敢多看，低着头行色匆匆地往家中走去。

    他家住江州市中心的柳心花园别墅区666号。

    而叶清清则是住在隔壁的777号。

    此时此刻，叶清清坐在柳心花园的入口处旁边，抱头痛哭。

    步行了一公里的林海来到了柳心花园出口，看到了叶清清。

    叶清清抬头看到林海，喜上眉梢，扑过去抱住了他：“海！你回来了！呜呜呜！”

    “滚！”林海一把推开叶清清：“你让我恶心！”

    “对……对不起……小海，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叶清清抱住林海的大腿，白皙的鹅蛋脸上布满了卑微的神色。

    “滚开！”林海一把推开了她，往小区内行去。

    “小海！不要进去！！”

    林海剑眉一皱：“为什么不要进去，里面有什么？”

    “总之你不要进去就对了！很吓人的！真的！”

    林海对叶清清失望透顶，当然也不愿意相信她，不顾她的阻拦，抬脚进入小区。

    小区业主们在小区里面来回走动，有几个林海熟悉的身影，他本想上前寒暄，但是一看到他们没有五官的光秃秃的面部，顿时打消了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