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上车
凌晨五点。
咚咚咚,平稳的敲门声后,凯尔一脸疑惑地将房门打开。
“她们很可能今天就要走,去把房间退了吧,我去牵马。”
兰斯简单明了地陈述着指令,便离开了。
之所以这么早就要退房间,恐怕是考虑到避免被跟踪对象发现他们的踪迹,不过跟踪的这几天,他们穿便衣,用假名,除了必需品的购买也与镇上的人没有太多交际。
可以说是相当的小心了。
“我们还要跟到什么时候啊,怎么感觉没完没了了。”
凯尔不满地嘟囔着,但还是老实照做。
他从315的房间走出,走到旅店的门口,将兰斯还有自己的钥匙还给前台的店员。
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凯尔发现兰斯正盯着自己看。
这家伙,不会觉醒了什么奇怪的爱好,开始喜欢男人了吧。
“喂,我说你这家伙到底在看什么啊?”
凯尔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想问,骑士团给你发的肩章呢?”
兰斯从怀中掏出一枚圆圆的东西,那是一个银色的肩章,上面是一个绣着狮子头的盾牌。
放在衣服内部的口袋,也是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不带这个,跟踪侯爵之女这种事,被发现了又很不好交待。
从旅馆出来以后,他就一直很在意,凯尔会不会因为太久没有佩戴,而遗失了肩章,所以才一直朝他看来看去。
“不会掉在旅馆了吧。”
凯尔一愣,旋即起身,往旅馆跑去。
兰斯看了看凯尔离开的背影,虽然早有预感,不过也没想到这家伙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忘。
这个冒失的家伙忽然让他有一种很不安的预感。
......
“315房间,您是早上退房的那位客人吗?”
前台的小姑娘礼貌性地核实着,其实她对这位在这里租住了半个月的金发帅哥很有印象。
“是是是,我有东西忘在房间了,能把钥匙借我用一下吗?”
凯尔的声音很焦急,表情上也很容易看出他的着急。
“可是...”
“可是什么?”
“早上阿姨清理过房间了,可能东西已经不在了。”
姑娘摊了摊手,一般清理过以后贵重的物品会放在前台,以便客人来寻找时归还,没有的话...很有可能就是扔了。
“请把钥匙借给我,我还是想找找看。”
那间客房早上刚退,此时还没有新的客人住进去,因此前台的姑娘也没有多说什么,将房间的钥匙递给了他。
凯尔冲上三楼,用钥匙将房门锁拧开,步履匆匆地走到床旁边,手径直往床头位置的床单下摸去,摸索了一阵,手摸到一个圆圆的硬物。
他将硬物掏出,看清是肩章后,彻底的舒了口气。
还好没丢,没这个东西回去以后会很难办,有可能还会被骑士团处分。
他从房间里走出来,将房门关上,准备去楼下归还房间的钥匙,忽然一个纤细的身影从侧面迎来,一愣神的功夫,与他撞了个满怀。
他下意识伸手一揽,温软的手感让他意识到,眼前这位似乎是位女士。
对方比他矮,因此他低下头去看对方脸上的表情,待看清对方的脸后,他倒吸一口凉气。
正是他们跟踪了这么久的对象,薇薇安。
薇薇安干练地扎着马尾,白色的衬衣与修身裤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少女的弧线,这个年纪的女孩,只要朴素地将姣好的身姿展现出来,就是最大的美景。
她正要出去买午餐,结果就和凯尔撞在了一起。
此时正值夏日,凯尔一路紧绷着精神跑过来,又上楼找东西,难免额头渗出些汗珠。
此时气氛尴尬的静止下来,汗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薇薇安感受到男人那带着热气的体温和气息,还有揽住自己腰间那只手,皱了皱眉头。
好难受的感觉。
虽然知道对方是怕她摔倒才这样做的,但还是很难受。
不过她也认出了眼前的人是凯尔,半天还不见对方有反应,薇薇安无奈地开口。
“凯尔先生,可以松开吗?”
“哦,哦,不好意思。”凯尔赶忙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
虽然动作很迅速,并且掩饰一般地错开视线,但薇薇安还是注意到凯尔脸上那羞红的耳根。
这个家伙明明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但是却意外的纯情呢。
有趣。
不过这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薇薇安忽然嘴角微微勾起,向前逼近一步,直勾勾地看着凯尔的眼睛,从口袋里拿出随身带的手帕,轻柔地将凯尔脸上的汗珠擦去。
“凯尔先生,您怎么留了这么多汗。”
“啊,还好吧。”
凯尔敷衍的回应,脸上那种丝绸柔软的质感和少女逼近的精致面孔,已让他红晕从脖子升上脸颊。
“凯尔先生,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吗?”
“唔,兰斯还在等我,我得赶快过去!”
看对方逃也似的离开的背影,作为始作俑者的薇薇安一阵坏笑。
之前洛菲跟自己说好像有人在监视她们的时候,她就想到有可能是这两个人。
结果在这里遇到凯尔,而且听他的意思兰斯就在附近,到底谁在监视他们已经是不言而喻的答案了。
刚才那个,就当是小小的报复吧。
......
蕾娜尔多坐在教堂前等马车。
她拖着腮帮子,坐在台阶上,后面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手提箱,里面放了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和换洗的衣物。
今天她没有穿修女服,而是穿着一条浅绿色的及膝裙,和白色的上衣,草黄色的遮阳帽下,是她写满郁闷的俏脸。
明明说中午出发,但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了,亏自己还特意提前了用午餐的时间。
很简单就能想到,自己有可能是被放鸽子了。
她摸了摸脖子上那枚银色十字架,马上要启程去找这杯十字架的主人,她也不知自己是何心情。
希洛婆婆自那天起就开始忙个不停,以前明明没有这么多事的,感觉就好像在故意躲着自己。
恐怕婆婆也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知晓真相的她吧。
但她不明白,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要挑这个时候说呢?
也许只是为了搭个便车?
越思考越感觉迷糊,看来自己真的不适合思考问题啊。
蕾娜尔多沉思着,一辆马车停在了教会的门前,她心中升起一股怨火来,就是她让自己傻傻地在台阶上坐了一个多小时。
她提着行李,踱步上前,正准备直指薇薇安的鼻子,好好质问她为何晚了这么久。
薇薇安拽着疆绳,驾驭着刚刚在镇里买下的马车,只觉得有春风得意马蹄疾的豪情壮志。
她的心情很好,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她第一次感觉命运还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踩在脚踏板上站起来,戴着流线型的深色帽子,白色的衬衣,深色的修身裤,风很合时宜将她干练的马尾扬起。
她朝蕾娜尔多伸出手,精致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阳光如流水般从她的侧脸流泻到指间。
英姿勃发,仿佛一个凯旋而归的牛仔。
“上车。”
蕾娜尔多只觉得世界与此处暂停,怨火戛然而至,自己心脏也漏跳一拍。
她伸出手,搭在薇薇安的手掌上,后者则是紧紧握住,用力将她追上来。
跃上马车那一刻,她忽然不再想问薇薇安为什么迟来了这么久,也不再感到犹豫与迷茫。
也许这会是一次不错的旅途。
她不由得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