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洛说着一指郑芝玉手中的帛书。

    郑芝玉低头一看，果然从帛书中找到了炼制成功后的众生之毒形态。

    “外覆苦毒，内蕴邪喜、惊怒、饿噬、阴欲…”

    郑芝玉平生几乎没有见过这种法门，见此不由得疑惑起来。

    一旁的杜洵眼中灵光一现，却是看出了一点门道。

    “外覆苦毒，这苦毒应该是苦氓所需之物，是为香饵。而其他情绪才是真正的毒药，却深深内敛，不被苦氓所探知。只是，只是这炼制似乎还有一处疑难…”

    一旁的郑芝玉和魏重光等人闻言问道：“是何疑难？”

    杜洵正要讲出这疑难所在，眼睛的余光却看到了青洛脸上的笑容，于是摊摊手，“嘿，大家别问我啊，青洛大人看起来从容不迫，想必早就知道这疑难所在，同时也想到了解决之法。”

    众人闻言纷纷向青洛看去。

    青洛笑容不减，“你说得不错，这其中确实有一桩极大的疑难，不过这疑难已经被赤服祭正府解决。这疑难其实比较明显，那便是苦氓毕竟相当于三阶修士，一般的手段很难瞒过祂。这就需要集结诸位的灵性，将除苦毒之外的情绪重新炼制一遍，使之无限接近苦毒的外观形态。”

    “瞒过三阶修士？我等便可以吗？”众人互相看看。

    青洛点点头，“力散不成，但以阵法将灵性汇聚在一起则不成问题。”说着就将布阵之法细细讲解起来，随后就指挥众人开始布阵。

    “六个二阶，十三个一阶。如果以阵法将灵性集中起来，单从灵性体量上看，或许可以超过三阶。”杜洵暗自探查了下今日前来的修士。

    “诸位二阶修士，有劳你们引导阵法汇聚来的灵性。而我，将在阵法之外，随时弥补缺漏和不足。”青洛吩咐道。

    杜洵等二阶修士依言来到阵中盘膝坐下。

    杜洵抬眼望去，看到整个阵法呈游鱼之形，众修士分布于鱼身之处，而那些青铜鼎位于鱼眼，二阶修士则大致围绕着鱼眼而坐。

    “好，既然都各就各位了，那么现在就开始炼制吧！”青洛扫视了全场，清喝一声，下令开始炼制众生之毒。

    杜洵微微屏息凝神，与其他二阶修士一起按照帛书上的炼制之法，注入灵性引导着从“鱼身”汇聚而来的诸人灵性汇入眼前的一座青铜鼎中。

    青铜鼎微微一震，然后随着灵性的注入逐渐亮起。到了某一刻，杜洵耳中似乎听到了一声诡异的长嚎，随后就见到一道笔直的青烟从青铜鼎中升起，在虚空中化为恐怖而畸形的巨脸，左突右冲，但是又始终逃不出以青铜鼎为中心的一丈空间中。

    杜洵一边注入灵性，一边以辉光神通观察着这戴异者。

    与奇龙山的“诸元”和嘉州城外的“苦氓”的形象均不同，这戴异者的形象居然是一张巨脸。此外，这一张巨脸无时无刻不在吸纳五彩斑斓的天地元气进入其中，又无时无刻都散发出道道青烟。

    “这戴异者身上的青烟，也是你们给我说的道化之气吗？就和苦氓的赤气一样？”杜洵以灵性传音问道。

    魏重光和郑芝玉也以灵性回道：“不错，这就是道化之气。本质上道化之气仍然属于天地灵气，有前辈猜测是创世鬼神的创生权柄赋予给戴异者的转化天地灵气的能力。”

    这时，魏重光打量了下杜洵，发现了他的不同，“杜兄，我看你灵性投入颇大，但仍然从容不迫，想必这几日又有进步。你替我分担一点压力如何？我这几日炼丹时灵性使用过度，估计不能支持太久。”

    杜洵闻言，点头答应了下来，“行！不过还是算你欠我一个小的人情，我的小本本上已经记下了。”

    魏重光听到灵性中传来的话语，翻了一个白眼，自顾自开始闭目调息，恢复自身的灵性。

    杜洵逗趣之后也凝聚心神，维持着灵性的注入，同时暗中用辉光神通探查着眼前戴异者的变化。

    随着炼制的不断进行，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虚空中的巨脸不断扭曲和弱小，其上的青烟也不断消散，最终一块带着青焰的水晶缓缓悬浮在青铜鼎之上。

    阵中众人见此，神色一松。

    “别松懈，还没有结束。这戴异者的本质还没有被完全剥离。”阵法外的青洛提醒道。

    杜洵双眼一凝，果然从水晶上发现了一道虚影闪过，于是继续引导灵性注入青铜鼎，继而缠绕上那块水晶。

    过了片刻，水晶上的青焰猛地散开，只剩下一片晶莹，无声地落入青铜鼎中，化为凝胶状的液体。

    青洛笑道：“好了，已经剥离完成了。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诸位修为果然高深。接下来，还有十五头戴异者，或许不到两日便可以完成，就拜托诸位了…”

    众人看向阵中的青铜鼎，纷纷觉得以处理这第一头戴异者的难度，今日炼制完这众生之毒应该不成问题，于是在青洛的指挥下又开始注入灵性，开始新一轮的炼制。

    四日后。

    杜洵瘫坐在地，不管耳边传来魏重光和几名修士的怒骂声还有青洛的频频道歉声，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青铜鼎中的“众生之毒”。

    此时这“众生之毒”是一团凝胶的形状，呈现出赤红色，与他曾经见过的苦氓的赤气很是相似。

    “希望这众生之毒可以帮助我等顺利解决苦氓吧，这就不用我等去拼命了…”杜洵幽幽地想到。

    “诸位，诸位勿恼，这次确实是我们估计失误了。为表示歉意，我们特地准备了酒宴，还请诸位到崖下赴宴。”青洛一番道歉后，又对众人连连躬身行礼。

    众人见此，也不好再继续发难，于是郁色一收，招朋引伴地走下了落星崖。

    “又当了回牛马…”

    杜洵默默吐了个槽。

    此行除了当了回牛马，他也认识了嘉州的许多修士。

    碧睛水猿的辉光神通让他直视人心，了解了很多修士的心态。

    守旧、放纵、高傲、怯弱、贪婪…

    诸多性格和情绪在杜洵双眼的辉光之下无所遁形，虽然让他在与这些修士的交往中无往不利，但也让他多少生出了一丝厌倦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