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洵缓缓睁开眼，觉得自己神完气足。

    “兄长，你终于苏醒过来了。到底怎么回事？那条赤练蛇死后，你怎么突然晕倒在地？”

    明心看他醒来，连忙问道。

    杜洵发现自己现在躺在牛车之上，明心在一旁照料自己，明宪在赶车。

    他简单回答了下明心后，便问道：“我们离开江边多久了？”

    明心答道：“约有小半时辰了，离江边已经很远了，目前应该是安全了。”

    闻言，杜洵便让明宪将牛车停下来，然后三人在路边寻了一处地方安顿了下来。

    看了眼沉沉睡去的明宪和明心两兄弟，杜洵转过头，看向苦氓现世的方向。

    “苦氓现世后，必然会在嘉州造成一番杀孽。这祸害，何时能够灭亡？”

    他知道自己即使悟通了碧睛水猿的神通，与苦氓的差距仍然极为明显，因此也没有单枪匹马找上去的念头。

    “对了，苦氓所造就的那一条赤练体内蕴含的隐秘到底代表着什么？”

    在那段隐秘之中，他看到了一个明黄太阳的败亡，无数奇珍异宝、珍禽走兽的残骸从明黄太阳中掉落，散布在世间各处，其中还有一枚宝珠散落在嘉州和元州的交界处。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那熟悉的三鬼神虚影屹立在明黄太阳对面，更有九道光柱从三鬼神虚影身旁探入明黄太阳之中。正是这九道光柱覆灭了明黄太阳。

    他不确定这一段隐秘是否是自己的幻象。

    需要三鬼神出手覆灭的明黄太阳，必然是史上有名有姓的大能，而且从其展露出的气息来看，恐怕其修为境界与三鬼神也相差无几。

    然而，他却从未听过这位大能的姓名。

    想了一阵发现没有头绪，他又将念头转向那枚散落在嘉州和元州交界处的宝珠，决定以后移民元州之时去寻找一番。

    过了小半时辰，朝日从地平线越出。

    他招呼了明宪和明心一声，然后施展开身法，又来到了昨日苦氓出现的江边。

    他看着昨天夜晚苦氓歌传来的地方，默运碧睛水猿的神通。在无穷无尽的辉光下，他看到了一些残留在江上的赤气，应该是昨夜苦氓的遗留。

    “这苦命人，这祸害…”

    杜洵悠悠一叹。

    在他的灵觉中，苦氓的修为应该比他高了远远不止一筹，或许嘉州城的赤服祭正也比苦氓低一两个修行层次。

    他想了一会，随后迈开步子走上了江面。

    江水在他的脚下流过，却不能沾湿他的鞋底。

    自从昨夜祖窍中碧睛水猿的形象凝实之后，他发现他的灵性变得极为稳固，不再时刻散失。

    当时他便明白自己应该是修成了父亲口中所说的“灵种”。

    除了灵性变得稳固之外，他的灵性体量也大幅提升，并且一夜之间便悟出两三种运用天地灵气的秘术来。其中一种，便是以灵性震动脚下的天地灵气，达到短暂浮空的效果来。

    凭借着这种秘术，他才能够轻松地站在这江水之上并且如履平地地走到了江心，而不虞沉没之险。

    此时的他来到了苦氓留下的赤气前仔细观察，只看出这赤气是一种天地灵气，但似乎还夹杂着其他不知名的东西。

    杜洵觉得自己有必要查清楚这赤气的本质，或许这是克制苦氓的关键所在。

    他探手入怀中，取出一枚青黑色的铜钱，向着赤气抛去。

    铜钱在半空中飞翔了一会，与赤气接触，却没有继续向着江水中落去，反而是旋转着停留在了赤气中。

    原来是杜洵把自己的灵性附在了铜钱之上，正操纵着铜钱开始吸收这些赤气。

    眼看着青黑色的铜钱慢慢变成了淡红色，杜洵将铜钱又从赤气中取了出来。

    他看了手中的赤钱两眼，将其放回了怀中，然后回到了牛车那里。

    “兄长，你怎么没带条鱼回来？”牛车上明心双腿搭在车厢外，打着哈欠说道。

    杜洵没好气地道：“现在江上都是死鱼，江边也都是死鸟，也就你这憨货还有胃口。”

    明心嘻嘻一笑，“死鱼死鸟谁没吃过？我小时候没被义父收养的时候，死猫、死老鼠、死蛤蟆都吃过，我可不怕这些”。

    杜洵无语。

    这家伙还真的吃过这些。

    “得了吧你，一大早来恶心人。我们还是早点到州城里面吃点好吃的。今天兄长我用私房钱给你们请客，咱们吃点好的…”杜洵跳上牛车，开始赶车向着嘉州城的官道行去。

    “兄长，错了，是右边这条路…”明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杜洵脸不红心不跳，淡淡回道：“嗯，我当然知道的，只是这牛今天早上有点不听话。现在方向转过来了。哦，我几乎都可以看到嘉州城的城门了呢…”

    杜洵抬眼看着嘉州城的方向，在灵觉中见到了一片几乎排开天地灵气的真空。

    不，也不算是完全的真空，因为其中还是浮现出不少斑斓的天地灵气流，正源源不断地从嘉州城上的高空汇入城中的几处地方。

    嘉州城为嘉州的首府之地，居住和从事工商的人口众多，自然需要使居民安居乐业。这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不能有戴异者诞生在嘉州城中。

    虽然戴异者的出现需要了很多种因素参与，但这些因素中大体可控的便是天地灵气。因此，自古以来，城池建立之时，便会相应设置排斥天地灵气的法阵。没了天地灵气，自然就难以产生戴异者了。

    只是，对于修行者而言，他们的修炼始终离不开天地灵气，而他们又不可能长久地在荒郊野地、深山老林之中开辟洞府、餐风露宿。因此，在城池之中，又会有专门牵引天地灵气的法阵布置在特殊的场所之中，为修行者提供必要的天地灵气，让他们享受到城池之中的各种便利条件。如此一来，官府也能更好地将修行者纳入管理中。

    除了官府布置的法阵之外，世家大族之中也往往布置有牵引天地灵气的法阵，用来修行和其他用途。

    杜洵听说过，有些大家族中还有专门经过海量天地灵气灌注的灵鱼，肉质细嫩，味道也极其鲜美，仅仅在大家族之间作为礼物流转，从未来到过民间。

    富贵人家的吃穿住行与生活在这贫瘠嘉州的黎民百姓自然有着天渊之别。

    三人一路行来，见到了无数背着竹篓、推着独轮车的人在官道上来来往往，都以那繁华的嘉州城为起点和终点。

    “嘉州贫瘠，而嘉州城繁华，这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