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整个下午都在循环的梦境中，晚上躺在大床上的赫敏实在有些睡不着了。

    倒不是对这间卧室乃至这所房子的阴森气氛有所害怕，对赫敏而言类似黑暗的环境她虽然不喜欢但早已习惯。

    就像是小时候长期带过的医院里的单人病房，咀嚼着无人陪伴的孤独。

    女孩确实是睡够了，而且疲惫到时不时抽搐钝痛的大脑也让她有些顾忌，睡梦中会再一次和默默然的力量交锋。

    她倒是挺乐意的，但西里斯不愿意，所以……

    翻来覆去地在柔软的双人床上打滚，瞪大了眼睛盯着不反射一丝亮光的天花板，赫敏干脆探身打开了床头柜上的汽灯。

    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大半个屋子，只剩大床对面的衣柜处留有些许阴影。

    床头顶上悬挂着的那幅空白的油画依旧无人，画布的起伏比起白天来要缓慢得多，此刻随着突如其来的光明而发出一声呓语般的咕哝。

    赫敏盯着它看了半天，愈发肯定这画和西里斯母亲挂在门厅前的一样，是布莱克家某位先祖的肖像。

    就是不知道这可以走动的画中人物现在是去哪儿了，为什么迟迟不肯显露真身。

    索性对它的兴趣也不大，赫敏翻身下床，来到了书桌前。

    睡不着觉喜欢干什么？赫敏会告诉你，看看书吧。

    书柜里摆满了书，但几乎所有的书名都显得奇奇怪怪——《国际巫师联合会年鉴》、《妖精战争探秘》、《四巨头的政治智慧——斯莱特林篇》……等等等等。

    看得出来，这间卧室的主人在阅读上包罗万象涉猎很广，赫敏猜他应该从事的是和政治有关的工作，因为这些书籍大部分是和政治实事相关的。

    看了半天没找到很心仪的书，赫敏无奈地从边角里抽出一本《魔法史》想着打发打发时间。

    这可真是一本大部头，足有2英寸（6厘米）那么厚，沉甸甸的需要赫敏用两只手才能颤颤巍巍把它费劲地拿在手里。

    但从书名来看，就一本历史典籍而言，这本书又实在有些薄——不过赫敏想了想自己家中父亲克里斯时常翻阅的《英国国家史略》（丘吉尔著），她又觉得挺正常的。

    毕竟就英国这地界的人类文明活动时间跨度，是吧。

    赫敏翻开了这本书的第一页，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正盯着画面的视角含着淡淡的微笑。

    赫敏正下意识地想要把书如同西里斯对付他母亲的天鹅绒窗帘那样赶紧合上，这位老太太和蔼地冲着赫敏挤挤眼睛，原本抿着的嘴角咧了开来。

    女孩放送了些，看着画像下方的注释：巴希达.巴沙特。

    这位应该就是此书的作者了。赫敏又翻了几页，找到了目录。

    开篇的介绍像是一首格律诗，很难说每一次断句是完整的话语，而只能算描述性的断句。而且实话讲，这本书的排版真是灾难。

    “魔法的错误定义——它不应该被定义为危险——关于炽星的解释——魔法的绝对性——魔法科学的绝对本质——杜普伊斯的错误——对科学的亵渎——约瑟夫·德·梅斯特伯爵的预测——科学的范围和重要性——恶魔的存在——恶魔的错误概念——摩尼教教义——巫师的罪行——星之光——所谓自然之想象——由此产生的效应——磁性的定义——理性与信仰之间的和谐——雅基和波阿斯——等级原则——卡巴拉教徒的宗教——神之形象=光之理论——性和爱的奥秘——力量对抗——神话教皇荷南——卡巴拉作为所有事物的解释和调和——为什么教会谴责魔法——教条主义的魔法对历史哲学的解释——对魔法的好奇应该受到谴责——现有工作的计划——作者对既定秩序的屈从——”

    她一字一句地全部念完，同时感觉自己的小脑袋瓜好像又开始一抽一抽地作痛了。

    这段话里的很多名词赫敏都是初次了解，比如什么摩尼教啦，卡巴拉啦，光是看着都足以让她感受到后面正文的晦涩难懂。

    赫敏叹了口气，准备把书合上，与此同时心中涌上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沮丧失败感。

    下午对默默然力量的练习掌控——或者说得再早一点——早晨在格兰杰家和中午在破斧酒吧的力量爆发，让她认为自己是巫师中的天才。

    虽然西里斯已经劝她不要——至少暂时不要再独自尝试掌控这种危险的黑魔法，但赫敏听归听，自己可没打算一条绳子上吊死。

    另辟蹊径，她想着，也许可以通过书籍，自学魔法。

    要知道英国魔法界唯一的魔法学校霍格沃兹已经被神秘人和他的党羽食死徒掌控，而逃亡中的西里斯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来教授自己魔法，甚至于她现在连根魔杖也还没有，而那东西看样子是巫师施法所必须的媒介。

    并不是每一个巫师都可以像自己操控默默然力量那样，徒手发动魔力施放魔法的。赫敏深知这一点。

    但是，如果连魔法界的教材也是如此的晦涩难懂，那缺乏名师指导的自己，又怎么可能仅凭看书，来纸上谈兵，尽快学会魔法呢？

    正自想着，她叹了口气，选择放弃，想要回到窗前，把自己埋进被窝里。

    那副空白的肖像画似乎是被汽灯的光照得太久了，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赫敏的注意力被它吸引了过去，看着画像，不知在想些什么。

    画布的起伏明显变快了，感觉画中一直不见的主角终于苏醒了过来。

    但他依旧没有露头，躲在暗处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眼前的小姑娘。

    赫敏沉吟了许久，慢慢走回床边，爬了上去。

    她跪坐在床头，面朝画像，动作犹豫着，但最终还是把手放在画框上敲了敲。

    “你好，可以出来见一面吗？”

    “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些问题想不清楚，想要请教一下你。”

    “哈喽？你还在吗？”

    这人死活不露面，但赫敏知道他一直在。

    她把手从画框移到画布上，准备用指甲戳一戳，看看会发生什么。

    然后，一个如毒蛇般嘶嘶作响却又慢条斯理的狡猾声音从画布中传了出来。

    “你以为你是谁啊？小泥巴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