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芙摇篮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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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上)

    谢廖沙没想到戈卢勃竟然打算杀死自己,震惊之余他立刻将手里的纸袋递给引路人托卡列夫,以眼神示意他先收起。托卡列夫一眼就瞥到了“Monblanc”和六角星,顿时知晓其价值和目的,径直接过袋子,准备牵马带着维列斯离开。

    “大小姐,我们先走吧。”

    “父亲!您明明和罗曼诺夫家族不睦——”

    “没你说话的份儿,和托卡列夫立刻离开。”戈卢勃的身躯升腾起强烈的战意,澎湃的受祝伟力汹涌而出,“你对受祝伟力的掌握还不熟练,我的能力可能会误伤你。对了维列斯,你把这个瓶子带走,千万不要对它施加任何形式的受祝伟力。”

    “您……唉,您好自为之!”

    维列斯知道戈卢勃的执拗,她只能接过戈卢勃递来的瓶子跟着托卡列夫远离两人。

    赛马场只剩下谢廖沙和戈卢勃,两人保持着五米的距离对峙。

    戈卢勃活动手腕,手上的恰西克刀也随之银光翻飞,护体的三层屏障早已成型,全盛状态下的他可以以一当十。他没有穿戴引以为傲的阿塔曼盔甲,那是在帝国切卡瑟雇佣军对抗外敌时才会动用的重型装备,对付谢廖沙还不至于用到这种级别的武器。

    反观对面的谢廖沙,他手无寸铁兴致缺缺,突然感到巨大的无力和疲倦的他抬了下沉重的眼皮,没有任何准备对抗的意思。

    “你都不打算正视这场战斗?”戈卢勃战意浓浓。

    “我厌倦了争斗……从曼纳海姆雪原和斯堪的纳维亚人作战的两年和那一夜已经让我不想再举起武器了。”

    “那同室操戈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向罗曼诺夫家族显示你作为亲王的忠诚吗?”

    戈卢勃先下手为强,他猛然加速冲到谢廖沙面前挥刀欲砍,恰西克刀上泛着水一样的波纹,那是刀面骤冷凝集出的水珠高速规律振动的模样。他同时施加了两个受祝伟力,第一个是让刀身迅速冷却的降温术,经过无数次秘法淬炼与洗礼的恰西克刀在低温下不仅不会变脆,韧性反而会有所增加,有利于刀剑相交时取得些许优势。叶尼塞帝国处在希芙的高纬度地区,极大部分国土的气候都以严寒著称,所以叶尼塞的武器装备于低温环境下的可靠性是性能指标里的重中之重。

    而第二个则是高频振动术。水分子经过如此处理后拥有相当不凡的切割能力,不过高频振动需要大量能量,与降温术本质上是冲突的,所以这两种受祝伟力同时启动必须有额外的精神力供给以精确调度,确保水刀正中目标之后恰西克刀锋可以继续重创敌人。

    谢廖沙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周身的构子却蠢蠢欲动起来,几天前叶莲娜亲眼见证的不祥气息再次浮现出人形,黑红色的火焰和闪电成为他的陪衬。恰西克刀砍中了气息构筑的坚实能量体上,并没有对谢廖沙造成实质性伤害,倒是黑红色的人形手中在同一刻凝聚出一柄造型古怪的大剑,朝戈卢勃猛然扎下。

    戈卢勃见状丝毫没有慌乱,迅速挥刀舞成圆,这一刻恰西克刀切出的弧线仿佛顿河冬季清冷的月光,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寒气。

    刀刃上闪过一连串火花,那是恰西克刀和大剑连续相切。戈卢勃近乎完美无缺的格挡本可以让他继续发起进攻,但他的攻势并未成功,大剑插进地面注入力量,戈卢勃的脚下立刻显现出黑红色呈熔岩一般的裂纹。戈卢勃被迫向后猛退的同时为自己施加短暂的浮空术,他刚脱离皲裂的地面范围,一股不祥气息从地下冲出,力量之大将那些完整的石块全部化为齑粉,只留一个巨大的圆坑,散发着高温灼烧过后的焦糊气味。

    戈卢勃表面临危不乱,但心有余悸。这一击如果没能躲开,以他做出的防御而言必然会瞬间全部告破。

    “陷阱?”戈卢勃挥刀振去刀上的水,“你一直以来都常态维持这种力量的陷阱,对自己的负荷不大么?”

    “这不是这个陷阱的全力,我留了手。”

    谢廖沙的回答让戈卢勃忽然有些后悔没有穿戴阿塔曼盔甲了,面前的谢廖沙无论再怎么颓废都是最接近纯血留里克王的存在,他不能再掉以轻心,否则即便他拥有更多的实战经验和留里克旁支血脉的加持,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只能被压制。

    戈卢勃毫不犹豫地捏住刀尖,这不像任何一个招式的起手。

    “您为何不召唤您的战马?”谢廖沙说着竟然解除了身上的陷阱,“恰西克刀更适合马上作战才对。”

    “且不提短途飞行器,仅在陆地战斗方面就有坦克和装甲车,最次都有摩托,曾经荣耀一时的战马已经落后太多。”戈卢勃谈话间仍在找寻机会,“最厚重的战马装甲连一颗大口径的穿甲弹都抵御不了,更别提其他重火力武器了。切卡瑟骑兵驰骋平原上手刃敌兵,跃马扬鞭凯歌还家去……那是多年前的旧梦。”

    “我是指‘阿塔曼之魂’。”

    戈卢勃一愣,谢廖沙提到的是切卡瑟的秘术之一,但他又怎么会知道?

    “切卡瑟的每一代领袖都会传承上代领袖的受祝伟力,这些受祝伟力是切卡瑟大家庭形成后才出现的。它结合了叶尼塞和第聂伯、乃至波尔斯卡与莱茵已有的受祝伟力,通过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来改进其内涵,直至演变切卡瑟独有的秘传术式。”谢廖沙随手一挥,撕开一道奇异的裂缝,从中拔出一把黑色刀鞘的帕斯卡尔剑,“这种系统外受祝伟力一旦成功运行很难靠非系统受祝伟力打断,至少在接下来的战斗里您不会吃亏。我不是个合格的骑兵,还是步战更适合我。”

    “你还真打算‘公平决斗’……”戈卢勃着实没想到谢廖沙会来这么一手。

    “当然。您和我都清楚,我们两个之间只能以最朴素的刀剑相拼。”谢廖沙拔刀出鞘,“如果不是我的陷阱可以做到绝对静默,估计您一早就用干扰术给我打断了,毕竟我听说切卡瑟最擅长的就是非系统受祝伟力,他们的领袖只能比他们强上千百倍。”

    “那你不怕我对你施术?”戈卢勃问。

    “我也有类似的手段打断您的施术进程,而且不会比您的差。”

    “和罗曼诺娜皇女学习的?留里克王族唯独没有非系统受祝伟力的传承,在留里克的理念无论是谁只要用最彻底的暴力碾压过去就好,这种坚定的意志反而使得留里克王族几乎不会受到这类干扰,自然也不会研习干扰术。”

    “是的,在留里克的祖训里这是无能者的表现。”谢廖沙倒也诚恳。

    戈卢勃无奈地笑笑,他举起手画了个华丽的金黄色符号,随着符号在空气中逸散,一个金色的裂缝凭空浮现。而后一道金黄色的闪电从中闪出,停在戈卢勃面前。定睛一看这是匹相当神气的骏马,璀璨的流光闪烁着极美的光亮,其身密密披挂着战甲,上面还写着切卡瑟特有的防御施术程式,与戈卢勃最开始施展的周身防护气息相同。

    切卡瑟每一代领袖都被称为“阿塔曼”,其骑术和马战必然为人中佼佼,而支撑其荣光的有利依托便是“阿塔曼之魂”。这匹神气十足的骏马会伴随每代阿塔曼终生,为每代阿塔曼鞠躬尽瘁。

    戈卢勃登上战马,这一刻即便顿河的上空阴云密布,他和他的战马也烨烨生辉,恰西克刀亮着寒芒。

    谢廖沙拔刀出鞘,摆出留里克家族传承的剑法起手式。说来奇怪,黑色的刀鞘内容纳的竟是一把漆黑剑身的利剑,这绝非普通金属制造而来,大概率是陨铁或者经过留里克家族秘法制成的钢材。

    两人突然暴起冲向对方,接触瞬间,刀剑接连相交擦出无数火花。

    这是顿河之王和残缺的留里克之王的“战争”。而他们都心知肚明,王与王的决战,从来只有刀刀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