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莽夫
“乖,把衣服穿上。”
左小刀从属下手中拿过大衣,他轻轻披在全身赤果的朱然身上。
周围倒下一片哀嚎的人们,滚落着一地的眼睛。
……
“乖,把衣服脱了。”
左小刀搂着朱然轻轻说。
地下客栈的上好房间里,隔里声音极佳,隔绝味道也极佳,离一心客栈的垂直距离,只有三丈远。
袒成相见的两人相拥。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朱然看不到暖黄色的光,感受不到外面的变化,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甚是可怖。
……
间场休息的时候,朱然躺在床上,任由着左小刀摆布。
左小刀温柔地用水,清理狼藉。
少女觉得自己的心大抵是死了,甚至觉得自己大抵是要死了,但死在曾经爱慕过的人手里,姑且算是个好事,吧。
可不问,总觉得自己成了一个不知名女子的影子,凭什么?!
“杨桐是谁?”
果然男人的手微颤。
……
记忆涌上心头。
左小刀永远忘记不了领进寨子后,那个女人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口饮下鸡血,潇洒摔杯。
左小刀永远忘记不了在寨子打生死拳将别人打死,自己也血肉模糊倒在擂台上时,是那个女子用绣着杨字的手帕擦拭着他的嘴角,笑容美的像是太阳。
永远忘记不了。
“欸~小刀,这是我出嫁才穿的衣服,除了现在,我一次都没有穿过呢。
“你为什么不抬头看我一眼?”
我不敢,我怕我抬了头,我就永远低不下了。
……
你还没让我上,没让我上够!
你凭什么死!
你凭什么让她死!
……
左小刀再一次站起来,清理身上的污秽,看着一旁的少女。
少女因被过度操劳,昏睡过去,貌相甜美,似乎在做一场江天长地久的梦。
左小刀愕然自问:“她是谁?”
接着,他看向丢在地上的小刀,越看眼神越发紧,下一秒,小刀不知怎的,飞到左小刀手上。
“咚!”
“咚!”
“咚!”
石窟似的房间登时地动山摇。
这一声声响声,也砸醒了刚成为女人的朱然。
“杨大哥,怎么了?
“你怎么手上拿着刀?!”
左小刀不动声色地将小刀收起来,衣服穿上,冷冷地说,“你躲着别动,有人来砸场子了。”
“好的。”
待左小刀出门后,朱然缩成一团,止不住颤抖。
他是要杀我吧,绝对是要杀我吧。
地下还是分一楼二楼的,左小刀住的房间在客栈二楼,他借着昏黄的灯光,看不清,这里离他的赌场有近千米,但听得清远处诡异喧闹声,是逃命、恐惧和疑惑。
左小刀下楼问起掌柜来。才得知,赌场出现了一异人,天生神力,短瞬之间,就化作龙卷,那异人口中喊着一百倍龙卷风摧毁停车场之语,将赌场吹得七零八落。
“一百倍龙卷风摧毁停车场?”左小刀靠在账房旁,把玩着小刀,“除此之外,他还做了什么?那咚咚咚的响声是什么?”
掌柜闻言,抻出头对左小刀说道,“刀老大,阿萨辛那边有三个客人过来玩,异人大闹赌场的时候,客人那边知道了,不知怎的,势要杀了那异人。
“结果那异人又喊着‘一百倍庐山升龙霸不用燃烧小宇宙’莫名其妙地语言,那几人的头颅被打到天上去了,力量之大,难免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左小刀扶额,“这又是哪里来的天外客?可有记住相貌?”
“没有,他给自己头上绑了一块黑布,脸面全被盖住,还全身涂满脂粉,本来的味道盖住了,养的判官追踪不了。”掌柜同样扶额轻叹,“会不会是对手放进来搅局的?”
“你先把客人被杀的消息放给在石京谋事的阿萨辛,在图谋大事的关键点上,突然来个闹事的,他们不可能不关注。”
“好,这就安排。”掌柜说罢便在账房上摆弄起来一个物件,是一只精美的机械鸟,能在地下飞行,是赌场初建时,地下天国的创造者布置的沟通宝器,专门用来联系阿萨辛的人。
左小刀丢起小刀又接住,循坏往复,直至赌场方向的声浪和惨叫越来越强。
“可以飞了。”掌柜轻轻抛出,机械鸟在昏黄灯光下,振翅飞翔。
“嗯。”左小刀一声轻喝,握住刀柄,“我去会会。”
掌柜拱拳,两人共渡十余载艰难岁月,在地下终于迎来辉煌。
如今,这是最后一次相见。
……
早些时候。
雷五换了装,随着余风一起奔向无名茶馆。
“你不换一下吗?”,两人站在茶馆外,进入的人络绎不绝,出来的人却寥寥无几。雷五看着余风,他不作变化就莽过来。
余风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块乌漆墨黑的黑布,将面目绑住,内心呼唤能力,可以将视线透穿墨一样的布条,头痛如期而来。
“在你换的时候,我找了一块黑布。”余风率先踏入,驻守茶馆的左小刀属下登地站起并围上来。
余风走得很快,将要与那些属下撞上,“你既然要跟来,还换了装,就帮我清理杂兵。时间不多,我不喜欢智取。”
雷五笑呵呵地点头,“好呀,给你露一手我的绝活儿~”
属下见来者不善,纷纷抄起家伙,行人四散逃窜。
下一瞬,在场十一人,除了步行不停的余风,和抬起双手,笑嘻嘻的雷五。
其余皆当场消失。
余风便回头看着雷五,雷五邪魅的笑容十分彻底的绽放,接着耳边响起来细微的咔嚓声。
“破碎吧。”
霎时,凭空滴落血水,汩汩落下。
余风摇摇头,感慨又遇到一个不知底细,自称弱鸡的家伙。
他得赶路,他不能浪费时间。
“淋上这个,判官无法追踪你。”雷五扔出一个精致的玻璃瓶子。
余风见状,伸手接住,边走边朝着身上淋去,闻起来没有任何味道。
他直奔入口地下长廊而去。
雷五跟在之后,十分有兴趣,要看看余风如何大展雄风。
他协助余风轻松解决门帘前的两名壮汉,不小心滋出的血水飙到余风身上。
余风冷酷不言。
“抱歉啦,实在是太激动了。”
余风没过度搭理雷五,推开门帘,深呼一口气。
“一百倍龙卷风摧毁停车场!”
接着,他扭动起自身来,霎时化为龙卷,巨大的风浪将偌大的赌场霎时捣乱,被卷到高空的人们重重摔下。
一时间,所有人还在迷茫发生了什么事情,回过味来,纷纷叫苦不迭。
余风没有发动第二次,脑袋有点晕。
看来得换个招数,他想着。
“十万倍力量。”
余风抓起倒在地上的彪形大汉,雷五十分有默契地踢起来地上的一把刀,插在大汉的腿上。
“去叫你们老大出来,他什么时候出来,我就什么时候停下来。”
那人龇牙咧嘴,带着狠毒目光朝着西北方的一座石窟走去,而左小刀所在的客栈在东南方。
余风目视四处,狠毒目光的人不在少数,哀嚎的人也不在少数,甚至爬起来把筹码收拢起来的人也不在少数,被吓晕衣不蔽体的姑娘更不在少数。
“唔。”余风叹出一口气。
但是他霎时坚硬如铁,朝着那被刀插在腿上的大汉跑去的方向,走去。
“你的能力比较有意思。”余风回头,“处决那些奸淫掳掠的人,处决那些烧杀抢掠的人,处决那些可判死刑的人。其余地,让他们活下来好了。”
“我只是个小小侦探罢了。”雷五找了比较高的牌九桌子,摊开双手,闭着双眼。
他按照余风的话语,锚定那些需要处决的人。
满足的笑容在雷五嘴上展现,不过须臾,血流成河!
余风感觉到身后和四周,有什么骨骼被碾碎、物体正爆炸,自知这等能力着实恐怖。
很快,他摇摇头。
三柄熟悉的弯刀从前方石窟里走出来,余风双眼微眯。
“尔等是哪里来的天外客,不如报上名号,与我等修好。”
老掉牙的话,余风观察到对方没有想象中的如临大敌,便知道跟还未出现的审判所高级判官没有任何关系。
但就算有关系,杀了便是,已经杀了三个了,再杀三个又何妨?
于是,余风没有跟眼前三位喝醉的判官说任何废话,毫不犹豫地神速起手,百米奔袭。
并毫不犹豫喊出,“一百倍庐山升龙霸不用燃烧小宇宙!”
三位被供养的判官,惊愕于招式的名称之上,惊讶于还没有做出应对。
头颅便像炮弹一样,朝着天际——挂满暖黄色灯笼的天花板砸去。
一颗接着一颗,将天砸黑一块又一块。
雷五抬头望着,看着天上的那一片血迹,不禁鼓掌慨叹。
“公子,你能力很有意思啊。”
余风不做搭理,他吐出一口别人的血,安然踏进石窟里。
石窟布陈简单,一张四方石桌,一张床,床上狼藉遍布,似是经历过很多场个人战。
此时三个姑娘在床边匍匐在地上,不敢看余风,那个被插一刀的大汉裤裆兀自湿了一片。
“耍我有什么意思呢?”
余风蹲在大汉面前,对方已经被吓到失去感官知能。
雷五站在余风身后,轻轻一嗅,微微皱眉,“问问姑娘们吧。”
余风点点头,从桌上堆起来的衣服中抽起一件大衣,是黑色风衣款式,有现代风,不属于磐朝风格。
他走到匍匐在地上颤抖的女孩面前,轻轻为女孩盖上大衣。
女孩颤抖的更厉害,但不知道为何,她的心没有那么怕了。
“姑娘,左小刀在哪?”
耳边传来轻微的爆炸声,脚边流淌着艳丽血液。
那女孩抬起头,颤抖指着东南方向,嘴中以最大的镇定讲道,“美馨楼。”
没心楼?余风笑了笑,便朝着美馨楼走去。
雷五并没有跟上,他走到三位姑娘面前,轻轻嗅了嗅,对着被披上大衣的女子说道,“伍叶,小时候沉溺刚出生的弟弟,只因为父母重男轻女。但为了孕育新的生命,你被卖到寨子中。年轻的少女自此学会了以身体作刀,间接或直接杀害近百人,以收集眼球、为祸一方为乐。
“你的确该死,但是公子给你披上了大衣,你就可以活下去。”
被唤作伍叶的姑娘震惊害怕之余欣喜若狂。
却在下一秒,头颅垂在地上,鲜血喷涌不断。
地下赌场过了之后还是赌场,赌场与赌场之间用一块石壁隔断,中间开着一扇小门。
雷五慢跑着赶在余风后面。
余风淡淡地说,“女子在这样的世道里活着,你也觉得这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吗?”
“是啊,唯有死亡,才能让她重获新生。”雷五笑着说道,“公子,假若伍叶活下来了,她还是会投入下一波天外客的怀中,继续服侍,继续以身体作刀。”
余风沉默不语,他抬头望向高耸直插天际的石壁,问道,“会不会砸到无辜的人?”
“都来地下赌场赌了,哪里还有无辜之人呢?”雷五见余风神情不悦,便轻嗅片刻,“放心,这是小赌场,隔音和味道的效果极好。
“但是呢,这种小赌场只赌身体的部位,人的骨头是筹码。呵呵,甚至可以自带筹码。”
“唔。”余风笑着摇头,“好像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好人了似的。”
他退后三丈远,雷五乖巧地跟在余风身后。
“橡胶果实!
“橡胶!超大猿王枪。
“力量,十万倍!”
余风轻吼后,他像路飞一样,将拳头压缩,向手臂吹尽大量空气,短瞬之间,超大猿王枪成型。
雷五看着面前占满整个空间的拳头,不住惊叹,“震撼,太震撼了。”
余风忍着剧烈疼痛,轻轻朝前一送,登时地动山摇。
巨大的石壁当即破碎成无数,并被巨大的力量弹出!
雷五极为配合地从怀中掏出一颗圆球,向前丢去,赫然没有产生一丝烟雾,也没有一声惨叫,只有血染的红。
余风自是注意到雷五的满足神色,他将拳头恢复原样,略微有些痛到根了,虽然在黑布下无人能注意。
雷五浅浅看了一眼,心里却想着:就连新身份的线头和味道也确定不了吗?都是那位姑娘的手笔?但是那位姑娘我为什么不记得名字?就连这位公子,我也不记得了,按理说这根本不可能……
余风不在乎雷五的胡思乱想,他撇头看着雷五,问,“还想继续看戏吗?”
雷五莞尔一笑,“哈哈哈,被发现了。”
接着,他浅浅闻了一下,“找到了,左小刀,藏在一块石头后面,就在你右前方,三百米处。”
余风正要踩着石堆。
雷五说道,“我可以把他逼出来,看在你帮了我那么多的份上。”
余风点点头。
接着,雷五当着余风的面,拿出一个稻草扎成的人形,上面是一张白色布条,他又拿出金色的毛笔,几笔写下“左小刀”三字。
没有任何做法,雷五直接掰下稻草人的两条胳膊。
霎时,余风右前方三百米处,响起惨叫声!
一个五官扭曲,却有潘安之姿的男人从石堆后走出来。模样有些诡异,正断着双臂,却没有血水流出,但痛苦的神色昭示男人疼痛到极致。
雷五贴心地解释道,“这是巫术的一种变式,只要将线头或者味道放上去,就可以有钻心挖骨的痛,还可以卸胳膊卸腿,不会流血。”
余风终于打了个寒颤,饶是余秋水的征伐生涯,也没有见过这般诡异恐怖的场景。
“怎么是两位,天外客!”左小刀硬着头皮,“你知道你们刚才打碎的是什么吗?”
他只能拖延时间。
余风偏过头问,“是什么?”
雷五又十分贴心地解释,“承力柱之一。一旦被击碎,地下天国的创建者,传说中的天外客,将降临此处。”
“他有几个师?”
雷五被这句话问的不知所措,余风则笑着说道,“无所谓,我会出手。”
说罢,余风默不作声,内心呼喊,“十万倍力量。”
等他走到左小刀面前,发现对方比较高。
所以余风跳起来,势大力沉的一按。
霎时,左小刀只觉得自己骨头粉碎,双眼一黑,登地“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朱然在哪里?”
“呵呵,你找她啊。”左小刀跪在地上,被一只手压在头上,动弹不得。似是觉得大限将至,兀自冷笑起来,“我玩腻了,杀了。”
“杀了?”余风面无表情,眼神却微有错愕,他看向雷五,只见雷五摇摇头。
雷五笑着说道,“你都没有问我朱然在哪?
“我看你就是想杀了左小刀。”
余风默不作声,不作任何否认。
左小刀咽了一口唾沫,两人对处置他这般风情云淡,好像一只随时被捏死的虫子一样。
的确,他就是虫子。
余风轻轻一拍,动作悲悯又温柔。
左小刀昂贵的头颅飞似地离去,将碎落的石壁砸出一个窟窿。
他太不想废话了。
雷五贴心地指着美馨楼的方向,嗅了嗅说道,“客栈空无一人,朱姑娘本来想跑的,但是因为害怕和被过度操累,晕厥过去了。”
余风点点头,跟在雷五后面。
这时候,眼前显现出一坨熟悉的物体,是熟悉感觉。
████启动……
余风错愕片刻:有意思,刚才杀了那么多人,没有闪现这些,现在杀一个才闪现?莫非有好恶之分?上一个是好的,这一次是恶的?那要不等下一次,这一次少“升级”应该不差啥吧,反正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也够用。现在还剩下二十分钟之多。
于是,在眼前接着显现。
是否██记忆……
余风毫不犹豫。
否!
滚他妈的!
以为会就此消失,没想到又显现出新的内容。
是否直接领取一半成果……
哟,这么贴心?余风想了想,便点头称是。
新的内容出现。
消耗时间████分钟
这回四个黑框。余风双眼微眯:难道杀恶霸,能多出两位数的时间?这绝对是个好消息啊。等此事了了,测试一下!
越想余风走得越快,雷五紧赶慢赶都追不上,“公子,你知道在哪吗?”
“是啊,我又不知道。”余风笑着等雷五,“您先请~”
“哼!”雷五笑吟吟地领着余风上了二楼,推开走廊尽头的石窟大门。
果然,朱然蜷缩在床铺里的一角,让人觉得甚是怜惜。
“ε=(´ο`*)))唉。”
余风走过去,忍受着曾散发过热烈与爱情的气味,身后的雷五极为贴心地递过来一件崭新大衣,“从客栈里淘出来的,全新的。”
余风将大衣铺在地上,将朱然小心抱起来放在大衣上,极力避免触碰那些隐私部位。
接着,他把大衣裹起来,露出朱然还算漂亮的容颜来。
雷五默默跟着,默默看着余风所做的一切。
“我还有个巫术。”雷五突然发言,他似乎不在乎在余风面前露好几手会不会有问题了。
余风撇过头,虽然有黑布挡着。但是雷五猛然觉得,余风很期待,十分期待!
“你站那。”雷五快乐的跳到余风面前,将自己好看的手指咬出血,点在朱然的额头上。
接着,余风看到雷五把朱然额头上的血点抹成熟悉的坐标系形状。
神奇的事情马上发生,凌乱的面容渐渐饱满,看起来十分光滑,如同昨日余风和朱然初见那般,一个青春靓丽的小美女。
“好了。”雷五笑着说,“等这些血深透进去后,大概半个月,期间不会醒来。之后她就会获得新生,所有的记忆将被封存。只是,你不能把她带到一心客栈,就算易容、藏线头、改味道,也不能。一旦由你踏入,被封存的记忆将会彻底苏醒,痛苦可能会把朱然精神绞杀!”
余风默默看了一眼雷五,轻轻点头。心里打算以昏迷为由,叫小二掌柜他们好生服侍半个月。尔后等与许幼芊相见,交换信息后,叫八士安排营生,在少都或者别的城市活下去。
虽然让朱然父女分别十分残忍,但是叫他们小心呵护着伤口一辈子,不是更残忍?
一辈子都会想起来波浪起伏,不知几何,当着别人替代,差点死在曾爱过之人手中的时刻。
这跟被凌迟,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