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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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兔子

    虽说是红黄的颜色,但无人能注意到,只觉得惊奇黑铁骑枪下竟然没有亡魂。

    “看到将军了吗?”许阿蛮问道。

    许幼芊摇摇头,她和许阿蛮站在安全地带,即黑铁骑骑的马屁股身后两丈远的街道两旁,只看见将军消失不见,看见黑铁骑枪下无亡魂。

    而余风再出现,则是在她们身边,但未露人影,只说一句话。

    “玉食菽。”

    余风背着兔子,她先前因言出法随能力的影响,变得昏迷不醒。

    他跟在许幼芊和阿蛮身后,去往玉食菽,也就是八百死士地下沟通据点之一,在隔壁街道,不远。

    在路上,回想起毫无顾忌,便下意识让叫兔子一同隐身后,心在慌张,还在飞速思考晕倒在地上后,被认出是将军该怎么办,却只觉得头疼,没有先前那般绞痛欲睡之感。

    余风觉得很神奇,但明白现在由不得他多想,得节省力量,专心背着兔子,等到玉食菽后再说。

    至于那黑铁骑,到手的猎物消失不见后,拆了布条的长枪茫然,在厚厚的盔甲之下,一脸也茫然。骏马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后,他思索再三,挑起落在地上的布条,轻夹马肚,缓慢缠着长枪,朝着石京城走去,路上行人唯恐避之不及。

    “将军,她叫什么?”许阿蛮对着在两人之间的空气说话,她觉得将军在身后跟着,应当能听到。

    “兔子。”两人身后的空气出现震动,发出声音,很慢又坚定。

    “兔子?莫非将军的私兵全是小猫小狗之类的小动物?”许阿蛮观察十分敏锐,她看到将军消失在黑铁骑长枪落下的一瞬时,便联想到阿萨辛馋了很久的八百死士,继而判断出兔子,是八百死士的一员,是私兵。

    余风不在意许阿蛮说的话,他在回味说出兔子两字时,心里没来由地生出的那一丝温暖,他又没来由地想问:为什么?

    包括兔子在内的八百死士,都是余秋水年少时,一个一个搜寻而来。每一个都是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只想活下去的人。

    兔子跟余秋水相遇时,都是二十岁,他们相遇的地点是在磐朝最混乱的大西北,漠城,当时兔子跟十来号人搏斗,为争抢漠城大地主乐尘作为彩头的一块金子。那时余秋水带着斗笠,是乐尘的座上宾,两人看着场下的捉对厮杀配着凌冽漠酒。

    当兔子跟数倍身形于她的壮汉对轰,轻巧将对方轰出一丈远,将沙地砸出大坑来,余秋水豪迈举杯与乐尘共饮。尔后兔子满身浴血,从山丘高的人堆上走下来,到大地主面前,神态自若地伸出手,“不好意思啊,把你的人都杀了,呃,说好的彩头呢?”

    余秋水便毫不犹豫地对乐尘说:“把她给我。”

    “乐尘,他是谁?”兔子直呼大地主姓名,手中接过沉甸甸的金子。

    “一名……平平无奇的将军。”乐尘看了一眼余秋水,又说,“还是你的贵人。”

    “贵人?”兔子当着两个男人的面,脱下破烂的衣服,不顾露出的一抹雪白,将金子塞进束胸的白绫后,“你给我足够钱,足够吃的,足够好的环境,我就可以是你的。”

    洁白的布绫染上鲜红的血迹,那名从血山上下来与余秋水相见的女子笑着。

    就这么想了一会儿,余风还是想不出来为什么温暖,玉食菽到了。

    一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没有人在讨论尚武大街上发生的事情,被波及的商贩重新出来营业,炊烟很快升起,人声逐渐鼎沸,一派祥和景象,跃然于眼前。

    玉食菽的小二站在门外,眼尖看到许幼芊和阿蛮两位标志美人朝着他这边来,双眼欣喜异常,谄媚着小跑迎上。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小二朝着在后的红衣女子热情说道。

    许幼芊轻咳一声,眼神示意问错人了,小二虽觉奇怪,但还是迅速朝向黄衣女子谄媚笑道:“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住店。”

    小二给安排的是玉食菽最好的房间,在三楼,被号作天字一等房。

    房门推进去,正中视野采光很好的窗户,两边一边是一张大床在屏风后,勉强能躺下四个人,另一边在对照屏风后,是一个很大的浴盆,水放的合适,坐四个人绰绰有余。

    甫一入门,许幼芊和阿蛮就将小二赶走,关上门后,听到屏风内传来女子痛苦的呻吟声。

    两人对看一眼,马上走入屏风中。

    余风将晕厥的兔子横着放在床上,用松软的被子小心垫起兔子优越的颅后。做完这一切后,全身汗如雨下,困意如潮水袭来。向后倒去时,倒在许幼芊和阿蛮的那熏香遍布的温柔乡中。

    “一个半时辰后,叫醒我。”

    在意识尚存的片刻,余风消耗掉可以正常说话的最后一句。

    一个半时辰,三个小时后,天亮起来,太阳向正中攀登。

    余风睁开眼睛,入目即是兔子似刀又似水的双眸,两人鼻尖似将碰却未碰。

    谁都没有躲,就这么直勾勾地对视着,隐隐地,余风看见如圆月在放柔光的双眼落着泪。接着,便是一个结实的拥抱,香玉几近彻底的满怀。

    “将军。”

    两人在脖颈处交叠,这等肌肤相亲,余风内心平和地拍着兔子的后背。

    过了好一会儿,兔子才站起来,醒着鼻涕,说道:“将军,你要不要吃面?”

    余风一听顿时觉得肚中饥饿,点点头。

    见四下无人,他起床穿上衣服,是一套崭新的长衫,上面还有兔子幽香,走出屏风,想要看看少都景色时,隔壁屏风后传来水声,鼻子轻嗅,是许幼芊和阿蛮独有的体香。

    “ε=(´ο`*)))唉。”余风轻轻叹气,他对兔子的肌肤之亲不但没有抵触还略带一些欣喜,可对许幼芊和阿蛮两人看不清源头的硬贴唯恐避之不及。

    “将军(づ ̄3 ̄)づ”许阿蛮的娇蛮妩媚声传来,余风眼观鼻、鼻观心,念叨着:“清心寡欲。”

    虽然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但身体仍旧诚实。

    头上的刺痛传来,余风想要求能正常说几句话,又觉得十分心累,自然而然的,他恍惚认为言出法随的能力天生包括深度学习,似乎指令可以变得简要了,便立马说道:“给我三句话。”

    尽管头脑有如翻江倒海般令人痛苦,但余风说出“你们快点穿上衣服。”没有加深,没有衣服摩挲皮肤的声音,没有加深的苦楚。他放心地倚在窗边,看着行人熙攘。

    从屏风后走出的二人,许阿蛮不改本色,迈着的步伐跟踩在鼓点上似地,踱步靠近余风,摄人心魄,寻常人等看见这般不加修饰的出水芙蓉,绝对欲罢不能,她说:“将军,不如你转过头,看看,看看我们如何?”

    许幼芊没有跟着阿蛮,她虽一样赤裸走出屏风,但看到余风背影后,不知怎的,便径自地擦干自己,呼出一口气,穿好衣服,坐在余风一旁,“将军,我去宜春楼了。”

    宜春楼?余风看向头发带着湿润,双眸如水的红衣女子,自知此话过后将是永别,简单思索之后便直截了当地说:“余秋水的记忆里没有你。”

    谁知许幼芊眼睛笑成了月牙,倔强地摇摇头,“不,有的。”

    当兔子端着面上来时,余风坐在窗前,许阿蛮穿好黄衣,坐在八仙桌上。

    “将军,那位红衣的许姑娘呢?”兔子勤快地用小碗挑出来一些,递给许阿蛮,然后将剩下的一大盆往余风面前送,坐在余风对面,托着两颊。

    “吃面。”余风用掉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