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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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血债

    酒宴开始,新娘换掉了婚纱,穿上了新娘装。接着新郎新娘由父母领着为大家敬酒。结婚宴分三批才坐完,最后一批已到了傍晚,三批五十桌酒全部敬下来,新郎虽然是象征性地抿一点,可不胜酒力还是醉熏熏。

    敬酒结束,然后开始“送房”,挽亲婆挽着新娘随着走到的方位唱到:“送房送到大门口,家里家外一把手,送房送到灶门口,新娘是个掌家婆。送房送到后门口,新娘是个财主婆。送房送到房门口,滚滚财源往里流。送房送到床西头,五男二女七子团园。”新娘进房后在床沿坐下,重新戴头盖,新郎拿起秤杆开始挑盖头,挽亲婆随后唱到:“挑盖挑盖,丈夫喜爱”,“盖头挑起,公婆得喜”,“盖头碰帐,儿女兴旺”,“盖头落床,子孙满堂”。

    俗话说“三朝房里无大小”,这时许多人蜂涌而入,开始“闹新房”,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都以新郎新娘为中心逗趣取乐,直到夜深尽兴后才陆续离去。

    祥迪明与赵俊杰因为太晚也难以回家,只能住在新郎家。

    按照当地方俗婚后第二天是“双回门”的日子,为什么要回门呢?第一点就是女子结婚后已经成为夫家的人,但是还是要去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所以说即使嫁为人妇,女子也要和丈夫一起回娘家,因为这也是女婿头一次拜见自己的岳父岳母。并且还要带上厚礼,以此来孝敬自己的父母。第二点,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女子一旦结婚,就已经是别人的家人,所以回门的时候是作为客人的身份,父母也会为自己的女儿女婿准备一些美酒佳肴。

    最后一点,虽嫁人了,对于一些男女之事还是处于懵懂的状态,可是人都比较在意子嗣的问题,所以说女子回门就是为了向自己的母亲咨询这方面的事情。毕竟这些话题都比较私密,女子初入夫家,很难和婆家的人交流这些事情,所以说回门以后母亲会交代女儿这方面的注意事项。此外,日后肯定要掌管家中事务,可新娘还比较年轻,所以在持家方面还是要去询问母亲的意见,否则做不好不仅会被旁人笑话,甚至还会被婆家人嫌弃。所以女子的母亲会将自己的管家心得告诉女子,这样就能避免女子以后管家的时候出现纰漏。不过女子回门还有一点,那就是和丈夫一起回娘家,邻居们对于新女婿都非常好奇,而这时新婚夫妇一起带着礼物去看自己的父母,也能让旁人称赞夫妻的和睦,毕竟新婚对于旁人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新郎新娘“双回门”时应该像参加婚礼那样认真修饰打扮,保持婚礼上那漂亮,俊美的形象,新郎新娘应精心挑选回门礼服。方桂仙为新人准备好了回门送给女方家亲戚的礼物,早饭后祥迪明就带走了。新郎随身携带了给女方亲戚家小孩的压岁钱,俩人九点多踏上了“双回门”路。新娘走在前面,潘伟珍长得漂亮,穿上新娘装加上化了妆特别引人注目,引得过路人观看,啧啧称美。冷不防横道上窜来了二个扛着枪,枪刀梢上挑着鸡的得意忘形的日本兵,而这时,驻防南京与苏南一线的日军,因为取得攻占南京的巨大胜利,更加骄横不可一世,根本不把中国人放在眼里。他们所到之处,一路奸淫掳掠,驻地不放哨,行军无警戒,三三两两的散兵下乡骚扰,横冲直撞……

    潘伟珍及丈夫想躲闪已来不及,只得与日本兵擦肩而过,背道而驰。潘伟珍及丈夫心怦怦跳,忙加快了脚步,赶了一段路,分道扬镳的二个日本兵嘴里嘀咕着什么后返身从后面追了来。来者不善,胡云康急忙拉着妻子逃,一个日本兵大概追得累了停止了追击,另一个把枪梢上的鸡丢给了同伴,单枪匹马背着枪追赶而去。四周都是一尺长的麦田,也无处藏身,潘伟珍已逃得气喘吁吁,胡云康急中生智说:日本兵是冲着你追来的,被他追到就要对你下毒手,咱们不能束手就擒,这样吧,这里是拐角处,况且有一个土堆作屏障,日本鬼子见不着咱们,咱俩赶紧换一身衣服,然后你往东逃,逃到东面村庄就躲起来,我往西逃,日本兵肯定会追穿花衣服的。

    潘伟珍说:那你怎么办?胡云康老练说:日本鬼子背着枪肯定逃不快,我逃到西面村庄东躲西藏,他一人也不会前去搜查。

    潘伟珍仔细想想,对,分开逃是上策,丈夫说的是唯一的脱险之计,于是二人利索换了外衣。换好后二人分开逃。日本鬼子追到十字路口,发觉”花姑娘”正往西跑,他唾液欲滴,欲罢不能,继续往西追。胡云康逃出一里多路,发觉前面是一条河,河上没有桥,他不会游泳,他懊悔,小时候没有下狠心学会游泳,可已晚。河边没有路,荆棘杂草甘棵芦苇丛生,他只能在荆棘中艰难穿行,毕竟慢,日本鬼子已追到近处,鬼子见到荆棘后心一下凉了半截,无心再追,他心血来潮,举起枪对准缓慢穿行的胡云康,砰!砰!二声,胡云康倒地,日本鬼子爆发出阴险大笑,然后扬长而去。

    脱险的潘伟珍听到枪声,知道出事了,她飞呀似地奔来,见丈夫已倒在血泊中,断了气。霎间天昏地暗,太阳无光。风在吼,马在叫,她悲痛欲绝,悲愤填膺,哭天抹泪。扑在丈夫身上,四面八方的人涌来,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胡云康的父母也来了,他们更伤心,母亲晕倒在一旁。正在等新娘带着新郎回门的女方亲戚,闻信后齐赶了来。

    潘伟珍哭灵:云康,我的好丈夫,你为了救我显出了年轻的生命。

    万恶的日本鬼子,害丈夫魂归离恨天。

    空留下尸体在我面前,

    云康夫也呀,云康夫呀,

    如今是千呼万唤唤不归。

    上天入地难寻见。

    可叹我生不能临别话几句,

    云康夫,想当初,咱们同年同月同日生

    我和你情深犹如亲兄妹,

    那时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好不容易盼到洞房花烛夜,

    总以为美满姻缘一线牵,

    想不到日本鬼子灭绝人性,把咱两阴阳相隔。

    刹时间天昏地又暗

    云康,云康你死得惨

    乡亲们呀乡亲们

    日本鬼子枪杀我丈夫

    乡亲们呀乡亲们

    我定要报这

    深仇大恨。

    潘伟珍哭天喊地,撕心裂肺,天地动容。周围的百姓眼泪哗哗下,怒火冲天,也跟着哭灵,人越聚越多,怒气冲天。哭天喊地、撕心裂肺、天地动睐

    潘佳良只得指挥人,把女婿的尸体,及昏迷不醒的亲家姆及急得脚抽筋不能走路的亲家公胡来富,及哭得昏天黑地,已哭不出眼泪难以行走的潘伟珍用担架抬着送回家。喜事过后办丧事,把一个好好的家折磨得惨不忍睹。

    祥迪明自责,他伏在尸体上嗷嗷地哭着说:我真傻,这兵荒马乱我与赵俊杰为什么不陪着你们一起回门呢,我们为什么不为你们保驾护航呢?男子汉多了,二个日本鬼子也就不敢胡作非为了,说不定也不敢追了,再说人多办法多,要是我穿了花衣服,那日本鬼子追的肯定是我,到时我就可以跳下河逃走,我真傻……

    祥迪明伤心欲绝,竟抱着尸体不放手,旁人忙去劝,并把他拉到一旁。“血债要用血来还!”“赶走日本鬼子!”祥迪明带头呼出了口号。

    霎间爆发出“血债要用血来还!”“赶走日本鬼子!”的口号。口号震天响。可日本鬼子早已溜之大吉,要是在身旁,非得捣成肉酱。众人起誓:血债要用血来还,万恶的日本鬼子,我们万众一心一定要把你们赶出中国去,头可断血可流,仇不可不报!

    “血债要用血来还!”“赶走日本鬼子!”呼应声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