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记名婴孩
仲夏的夜晚并不宁静,酷暑难眠,还有虫鸣鼠叫扰人清梦。
不过张同福却没有这样的烦恼,今晚注定无眠,他全部心思都落在满头大汗的媳妇身上。
耕田一辈子,每年秋末总会有个好收成,只是在媳妇这块田上总是没有建树,成亲好几年了,临溪县跑了十来趟,医师请过不少,家财都快散光了,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
现在看着媳妇高鼓的肚子,一切都值得了。
想着未来儿女的淘气模样,张同福憨厚的脸上笑容温馨。
“再去烧些热水。”稳婆给张家媳妇喂下性质温和的催生丹后吩咐道。
“哦哦。”张同福从幻想中被拉回,应了几声关切的问道:“我媳妇儿情况怎么样?”
“胎位很正,放心,你都是我接生的,几十年了,哪次出过岔子。”
“那就好,那就好。”张同福疼爱的替媳妇抹去汗水,大手虽粗糙,但温情细腻。
张同福快步跑到后院起火烧水,忙乎到一半,就听到哇的一声婴啼划破长空,传出老远。
“啊,生了吗?”
张同福着急忙慌的回到厢房,媳妇痛苦的呻吟已经停止,如释重负的瘫软在床榻上,全身无力,眼里光芒却盛,慈爱的看着稳婆手上婴孩。
“是个儿子,赶紧来抱抱。”
世道艰辛,家财散尽,不管遇到什么难事,张同福都能顶天立地,从没有哭过。
可这一刻,看着新生的儿子,泪水再也噙不住,啪嗒着往下掉。
粗糙大手轻轻柔柔小心翼翼的抱起婴孩,坐低到床榻面前,柔声对婴孩说道:“来,叫母亲……快叫”
张家媳妇使尽力气白了他一眼,笑骂道:“你个蠢人,儿子这般小,怎么会叫人。”
“嘿嘿……”张同福憨憨的笑着。
长夜漫漫,黑暗四笼,但对于张家来说,今晚却是晴空,春风和熙,人间天堂。
远处的唐禹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叹了一口气不忍再看,隐藏在屋外虚空中的诡童子已经祭出命牌,准备记名。
生辰八字不用说,婴孩啼哭降世时,诡童子早已记下。
等张同福给婴孩取名,就能记上命牌,从此奉献血气生机。
“青年血气壮盛,婴孩则生机纯净,最好吃了。”隐在虚空中的诡童子桀桀怪笑,枯枝般的手指悬在命牌上,等着记名。
“孩他爹,给儿子起个名吧。”
怕什么来什么,唐禹听着屋里的动静,心中似乎被扎入一个倒刺,可怜的婴孩,怕是逃不过这劫。
“名字早就起好了,就叫张天瑞。”
“我找城里先生起的,天地灵瑞,不惧邪诡。”
“这名字好。”
“天瑞,天瑞……”张家媳妇强撑着身子,溺爱的逗弄着儿子。
屋外的诡童子却是冷笑道:“呵呵,不惧邪诡?今日就让你们付出小视我等的代价!”
枯枝般的手指落下,在命牌上划落三字。
张天瑞!
字落,屋里的婴孩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哇的一声哭出来,声响胜过初啼万分,似乎痛苦异常。
“稳婆,我儿子怎么了?”张同福惊道。
稳婆接过孩子,以她几十年的经验,却是怎么也哄不好。
“哼,蠢货,什么天地灵瑞,还不是得给我进献血气生机!”屋外诡童子顺利得手,志得意满,张狂着大笑离去。
“完蛋了,张天瑞从此体弱多病,活不过十八岁就要夭折。”唐禹摇了摇头,目睹一桩人间惨事心情非常抑郁。
“邪诡该死,若换做以前,必定万剑凌迟了你!”
唐禹脚步沉重的往回走:“就这么看着它们肆意妄为?”
看看天边月色,离天亮尚早。
“心气不顺,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踏出几步,唐禹越想越气。
看着远去的邪诡,唐禹眼眸深邃,酝酿着怒意。
猛的,唐禹停住脚步,转头看了一眼依然啼哭不止的张天瑞。
“不行,今晚必须睡个好觉!”
唐禹拳头一握,便朝着跑出不远的白影喝道:“妈的,小比崽子给老子站住!”
平地里一声吼,诡童子吓了一跳,转头回望,不过一只残魂摇摆的野鬼而已。
顿时面露轻蔑,笑了:“我还以为是谁,修士野神也就罢了,你这孤魂野鬼也敢张狂?”
既然被发现,那就杀人灭口。
再让生主配合展现个神迹,这帮愚民还不感恩戴德?
一举两得!
诡童子九品修为,并不如何强大,但唐禹也只是殗龛境,神道本就不擅长厮杀,形势非常不妙。
但唐禹没有惊慌,稍稍往后退,避开张牙舞爪杀来的诡童子。
意念升起,将三百道香火消耗一空。
希望能得到个强劲的大荒传承!
脑海中,金手指机械的声音响起:“消耗三百香火,获取大荒传承。”
顿时,一股浩瀚之力从天而降,加持在唐禹身上。
一幕只有唐禹可以看见的金光徐徐展开。
金光龙飞凤舞,勾勒出第一个字。
“金?”唐禹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长问宗的金光剑,能得金光剑也不错,斩杀邪诡有奇效。
但该剑诀的创造者金光上人现在是长问宗的长老,并没有殒落。
应该不是金光剑吧?
确实不是。
光幕又展,金字后又勾画出一字。
“刚?”
“???”
不会吧,唐禹心中不妙的预感升腾不止。。
转眼,又成一字。
“伏!”
唐禹捂脸,暗说完蛋。
“魔!”
“拳!”
五字连成,眼熟无比。
“金刚伏魔拳!”
“完蛋玩意儿。”怕什么来什么,唐禹暗骂一声。
早上还骂梁楚练垃圾玩意儿,这才几个时辰啊,报应就来了。
“没关系没关系,梁楚那是十两的垃圾货色,我这可是价值三百香火,同名而已,同名而已。”唐禹自我安慰。
传承已经降下,一股磅礴大气在他周身蔓延。
传承的获取不过流光瞬息,只是说来话长。
刹那的功夫,诡童子已经冲到眼前,唐禹刚获传承,还没适应,只能匆忙躲开。
诡童子见他身形狼狈,知他没甚本领,戏谑道:“你是张家死掉的先人吗?放心,不出十年,我就吸光他们的血气生机,让你们早日团聚。”
唐禹稳住踉跄的身形,毫不慌张的问道:“诡童子,你先人是谁?”
邪诡诞生于黑雾,自然算不作先人长辈,诡童子一愣,不知道他为何这般问。
唐禹补充说:“我好送你们团聚。”
“就凭你?张狂!看我撕碎了你。”诡童子怒骂一声,弹出锋锐如刀的黑长指甲,誓要让这孤魂野鬼魂飞魄散,不得转生!
诡童子气势汹汹的杀来。
唐禹不动如山。
冲到一半,他满腔怒气中浮出疑惑:“他怎么还有空笑,他不怕死吗?”
“还是他有什么仰仗?”
疑惑刚起,唐禹便动了,东来一阵白气,气吞万里。
本来消瘦的残魂,被无匹的力量拉扯。
肌肉高鼓,青筋毕露,转瞬间,翩翩白衣公子便成了一尊肌肉金刚!
“金刚降世,佛魔俱丧!”
一拳挥出,诡童子仿佛看见整座西山,将往脸上砸来!
“怎么可能!”
无匹的力量吓得诡童子肝胆俱丧,依稀听到丈高的怒目金刚喝道:“这人间俯仰今古,万世来千古往,从不容宵小猖狂!”
“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