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
空气是寂静的,心是喧闹的,气氛是尴尬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悬浮在水中,沉不下去,浮不上来。
吴锦田长叹出一口气,朝我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见他这样,我僵在原地有种不明所以的感觉。
也许是见我迟迟没有跟上吧,他转过头来对我勾了勾手,示意我跟上他。
我顿了一下,眼神不经意间瞟到了,白佑康映在透明头盔中若有若无的倒影。
不知为何,一阵心惊。急忙追上不远处吴锦田的身影。
在信息的鸿沟面前,我处于绝对劣势。
像极了一只提线木偶,别人让我做什么,我只能照做,没得选。
全封闭的,长长的接应桥,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不知走了多久,桥到了尽头,透过不大的斜着的口子,一片黄绿色印到了眼底。
午后的阳光照在眼睛里,莫名的疲劳感传遍了大脑。
这是一愣神的功夫,吴锦田便走出去好远了,慌忙跟上他的脚步。
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一开始跟他走还是能够看到被踏出的小路的。
后来是一些被压弯了的草,而现在连被压弯的草都没了。
我想开口问他要把我往哪儿领,但一想到领口里的传音设备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知走了多久,吴锦田突然停了下来,目光从脚下移到上方。
一个蒙古包般的白色帐篷映入了眼帘。
“好了,把防护服脱下来吧。”
吴锦田的声音透过传声器,回荡在透明的头盔里。
其实他不说我也会脱下来,毕竟他已经拉开了位于我后背处的拉链。
脱下厚厚的防护服,虽说这东西不重,但穿在身上却有种无形的压力。
侍我和他完全脱下防护服,一把小刀抵上了我的脖颈。
“说吧,你到底是谁?”
冰凉的触感抵在大动脉上,好在下一秒温热的鲜血便会喷射而出。
“吴……吴锦田……你冷静点。”
一瞬间的懵劲后,大脑飞速运转,肾上腺素也跟着飙升。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要做什么?
还没容得我多想,刀子便又逼近了几分。
“你到底是谁?”
他嘶吼着,质问着。
我知道这种状态,进入这种状态之后,说再多都没有用了。
最起码我想不出劝服的办法。
可我能清晰的感觉得到富有弹力的皮肤向下凹陷了一些。
我感觉高速运转的大脑快要宕机了。
紧张感在一瞬间的巅峰之后,堕入了谷底,变成了一种释然。
我妈说的对,我太懦弱了,习惯逆来顺受,习惯了麻木。
如果说太太死了之后,我还有什么不舍的话,大概就是母亲吧。
“我是昊羲。”
听到我平静如水的回答,我能感觉的到我子上的小刀松了松。
“你说什么?”
吴锦田的惊讶盖过了一切。
“我是冯昊羲。”
我说这话时特地调高了音量,每一个字都有刻意咬重,生怕他听不见。
“胆子真大,这种情况还敢跟我开玩笑。说吧,你到底是谁?”
不是,我能是谁啊?
这家伙怕不是被什么东西给刺激了吧?
但我心说我也没做什么呀。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吴锦田,把刀放下。”
白佑康的声音顺着草坪传了过来。
“别动他,你就算现在弄死他,栏碑也不会消失。”
虽然环视一周都没有见到白佑康的身影,但心底的不安与紧张,却因为他的几句话而得到了缓解。
真是没想到白佑康,这人还挺好的,我有危险的时候还出来劝阻。
这真是使我颇为受惊,颇为感动啊。
不过他说就算我死了,栏碑也不会消失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跟栏碑有关系?
不,这不可能,如果我真跟那东西有关系,我还能被人劫持?
又或者他们也不确定栏碑是不是真的跟我有关系。
还没想明白,便听吴锦田带怒意的嘶吼声,在耳边炸响:
“我知道。但我等不了,这个世界等不了,这个文明更等不了。
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们就是打算拖延时间,好把我耗死。
确实,你们很成功,我感觉自己已经不行了。
你们都是一伙的,说他们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他嘶吼着,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前言不搭后语,语气也时急时缓,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疯子。
我真担心他一个紧张或者激动,一刀子划破我的颈动脉。
我的命运还真是多舛。
“吴锦田你疯了!”
两个声音叠加在了一起。听到这话,吴锦田呆滞了一瞬,随即,他发出一声笑声。
哈哈。
“是啊,我疯了。我确实疯了。”
我感觉有水滴滴在了耳朵上,他哭了,不知为何,我竟感到淡淡的哀伤。
突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他嘴凑到了我耳朵边上,用极小的声音对我说:
“你不是爱装成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吗?好,那我就当你不知道。
我告诉你,他们是谁。他们是要遗弃甚至毁掉这个文明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敌人。”
他说话声音不大却极为用力,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听得让人有些难受。
遗弃,毁掉文明?
这和我之前的猜测背道而驰,不过疯子的话又能信多少呢?
“我疯了,但疯子的话往往最接近真相。”
说罢,他忽地转变了语气,在我耳边低语:
“柳兰。”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刻,瞳孔猛地一震,他怎么知道我母亲的名字?
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就感觉后面紧贴着我的吴锦田的身体,猛地一颤。
刀子落了下来,直嵌到泥地里,离我的脚只有几厘米远。
身子失去了支撑,软趴趴的便要倒下去,突然有力的胳膊一下搂过了我。
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炸响,周围变得无比嘈杂。
努力转头向后望去,就见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怎么是他?
看到他的脸,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了那白色的平台,以及那个救过我一次的魁梧男人。
我想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死里脱身的感觉,使我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