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美丽新娘
顾茗一行人往灯火阑珊处行去。
夜晚,阴君散发出了清冷的光辉,伴随着淡淡的雾气,这座处于坟山深处的老宅,一时宛若鬼蜮。
前方,是一片宽阔的荷塘。
荷塘水面泛绿,漂着大量浮萍,不少荷叶卷边枯黄,伴随着上面漂浮的枯枝败叶,一片颓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败的味道。
荷塘两岸由一条破败的水上长廊相连,而灯火刚好是在对岸。
中途,可见一只只破烂的纸人泡在水中,宛若一具具惊悚的浮尸。
这时,顾茗一行人已放轻了脚步。
本来宁玉依旧想紧紧贴在顾茗身后,不过眼前这位置被陆花和陆烟抢了,她只能走在最后面。
这长廊年久失修,脚下的木板破烂出一个个孔洞,下面的绿水根本看不清深浅。
这时,水上长廊到了尽头,之后正如陆烟所料,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幕婚宴的场景。
宽阔的庭院内,张灯结彩,摆了好些桌,桌上坐满了客人,显得好不热闹。
只是这热闹在这时却显得颇为惊悚。
缘于这些客人皆是纸人。
它们脸上涂着鲜艳的腮红,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对着一桌子腐烂生霉的饭菜。
这饭菜不知摆放在这里多久了,黑漆漆的,上面生满了霉斑。
唯有最中间的一碗白米饭应该是新的,上面还插着三根香。
香一直在燃烧,仿佛这才是它们的吃食。
咚咚两声,宁玉吓了一跳。
缘于顾茗和陆家姐妹花转瞬便把临近两桌插香的饭碗掀了,看起来跟来闹事的恶霸一般。
下一刻,陆花甚至一把将一张桌子掀了,两个纸人被压在下面。
即便这样,这些纸人依旧一动不动。
它们脸上涂着腮红,保持着喜气洋洋的笑容,脾气很好的样子。
厅堂内,燃着红烛,两只本该坐着高堂的木椅上没有人。
这时,顾茗把一个纸人老太婆手里的灯笼抢了过来,看着大厅后的一座阁楼,说道:“是在那里吧?”
那座三层阁楼,屋檐四角挂着红灯笼,而泛黄的窗纸上则贴着一个个黑白囍字,看起来应该是婚房。
陆花也抢了一只灯笼在手里,说道:“怎么感觉是在闹洞房了,再不去就晚了。”
灯笼里摇晃的灯火将前路照亮,青石板上散落着不少竹叶。
越到里面,顾茗越发觉得这不像是人住的宅子,反而更像是祠堂之类的。
阁楼已在眼前,门没有关,露出阴暗的内里。
陆花和陆烟两姐妹走在了前面,手上的灯笼光芒很快将屋内照出了个轮廓。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一段向上的楼梯。
楼梯老旧,上面有的地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而一侧则是一只只纸人。
四人走上楼梯,灯笼散发出的昏黄灯光将这些纸人照亮,肉眼可见的,它们比外面的“客人”更为传神,有的还化着浓妆,给人一种纸面上又涂了一层厚厚妆粉的感觉。
它们无不例外都在笑着,嘴巴咧得很大,看似很开心,却给人一种很假的感觉。
宁玉走在这相对幽闭的空间里,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左手握着青灵玉如意,右手则是三张金光符,袖中的赤练和青璃匕首蓄势待发。
忽然之间,前方陆花手中的灯笼火光熄灭了,宁玉吓得猛然一退,顾茗则很有经验的用手一托,如托塔般托住了她的翘屁股。
这真不怪宁玉一惊一乍,或者本能的想要骑撞顾茗,而是她刚刚亲眼看见,是旁边一个纸人老头忽然扭过了脑袋,吹灭了陆花手中的灯笼。
下一刻,顾茗手中的灯笼也熄灭了。
四周陷入了黑暗。
面对这忽然的变故,无论是陆烟陆花两姐妹,还是身后的顾茗都表现得挺淡定。
前方,陆花已顺手把那吹灯的纸人撕了,而顾茗则是托住她的屁股继续往上走,掌心十分稳定,没有任何摇晃。
宁玉也渐渐冷静下来。
是的,单独的纸人的话,其实并不厉害。
她这才从恐惧中反应过来,赶紧从顾茗手中下来,再次红了脸。
实在是太丢脸了。
四人已然来到了二楼。
二楼走廊上依旧跪着纸人,这个时候,前方的姐妹花放轻了脚步。
走廊尽头,那间屋子的木门上贴上了黑白囍字,红烛的光芒透过门缝和窗纸洒落出来,如血一般。
在这里,他们已能听到一些女子声音飘来,忽远忽近的,阴森缥缈。
陆花和陆烟来到了门前,互相看了一眼,抬起了那只相连的手,同时捏起法诀。
两人身前的空气如水般流动起来,聚成了一条近乎透明的手臂。
看到这条手臂,顾茗第一反应就是玉手。
这时,玉手一推,木门被推开,仿佛有棉花包裹,无声无息。
两姐妹很默契的进入房间,后面跟着顾茗和宁玉。
下一刻,四人皆停下了脚步。
缘于他们看见了十分香艳却又诡异的一幕。
这婚房比他们预计的要大上许多,正如顾茗之前感觉的一样,不像是人住的地方,更像是祠堂。
屋子两侧虽点着红烛,窗纸上也贴着囍字,却给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
并且屋子最深处的也不是婚房里惯有的柔软大床,而是一方供台。
许多位新娘子就在这供台附近,各显风骚。
之前临水镇一带被纸人带走的新娘子全部在这里。
她们穿着鲜红的嫁衣,有的衣衫半解,露出白皙肌肤,有的玉腿横成,小巧的脚趾蜷曲成一团,有的趴在供台边缘,身子下压、脑袋上仰,姿势销魂且妖娆。
她们虽然姿态各异,却始终盯着供台上的那个人。
仿佛新娘子在新婚之夜,含情脉脉的盯着自己的如意郎君。
顾茗曾设想过这强行娶妻的“新郎”是何种形态,以为不是长相丑陋的怪胚,就是和猪八戒类似,披着翩翩公子的皮囊,当然也有可能根本不是人的模样。
可是他没有料到的是,这“新郎”竟是个女人。
是的,供台上万众瞩目的“新郎”是个女子。
比新娘更新娘的女子。
不止是这些新娘,即便是顾茗四人,只是第一眼,也依旧被这女子的模样所吸引。
她身上穿着鲜艳如血的婚袍,很传统的款式,既没有如下面的新娘子般衣衫半解,也没有摆出各种风骚诱惑的姿势。
她只是静静地坐着,没有任何言词,没有任何动作,却比世上所有诱惑的动作都要诱人。
包裹严实的婚袍,掩盖着她的躯体,露出来的只有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一双纤美的足踝。
可在顾茗的感觉中,却比这房间里任何一个美人不穿衣服都要令人动心。
饶是陆烟、陆花和宁玉这三位明艳动人的美女,在这一刻,都感到自惭形秽。
她们也没见过美得这般惊心动魄的女人。
供台上美得让人窒息的女子、供台下极尽香艳的一众新娘,配上黑白囍字和供台红烛,组成了一幕如梦似幻的诡谲画面。
她们一时都没有动,时间仿佛被定格了一般。
片刻之后,顾茗几人赶紧收敛心神,缓缓向这些新娘靠去。
他们的脚步很轻,脚上如猫长着肉垫一般,落地无声。
宁玉走在最后面,很是紧张,生怕一丁点的响动,就会把这些摆出各种姿势的新娘和供台上美得不似凡人的女人惊醒。
她们虽然一动不动,却给她了巨大的压迫感。
就在这时,陆烟的脚忽然悬在了半空中,没有落下。
她的鞋底像是踩在了一根透明的细丝上。
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往上抬,而一点极其细碎的震动还是出现在了这根细丝上。
几乎同一时间,供台上那美丽至极的女子美眸微动,看了过来。
跟着她一起看过来的,还有那些本来一动不动的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