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二点刚过，楼鹊睡得正香，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她吵醒，看号码同白天那个一样，知道是贷款公司的，但不知竟然这么快……

    楼鹊：喂……

    对方:这么晚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还款日已过，我们想知道您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还款？

    楼鹊：忙的忘了，改天再说。

    不等对方说话就给挂了，然后继续睡觉，因为并没有说不还，故对方没再打来，可能考虑到楼鹊的说法确实真实，再等等看也未尝不可，毕竟还款日刚过，且论的小时而非一整天，按理说这个电话要等到明天打才对，甚至直接宽限几天也是完全符合情理的，这就看出高利贷的违法性质了，哪怕过一分钟，他们就不管不顾，只要尽快要到钱……

    次日上午没事，下午电话又打来了，楼鹊真的不想接，可不接是不是就意味着拒绝还款，甭指望对方打一次就不打了，不接肯定一直打到接为止，铃声响了好半天，楼鹊无奈终于接通，先听听对方说什么，她随机应变……

    楼鹊：喂……

    对方：您好楼小姐，我们还没看到您还款，请问您出于什么原因迟迟不还款？

    楼鹊：一直在忙，等忙完了我会处理的。

    对方：还款耽误不了您多长时间，毕竟您一天不还我们就多收取一天利息的，还请您尽快还款。

    楼鹊：行，我知道了。

    对方：那您现在就处理吧，上午我们没打电话就是考虑到您会有自己的事情，我们不相信您会忙到连中午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还款也就几分钟的事，吃饭的时间就能处理，已经给过您一次机会了，希望咱们能互相理解。

    楼鹊：告诉你知道了，没听到吗！

    挂掉电话，楼鹊的心情沉重起来，想到不还款不是那么容易的，人家是干这个的，就不会怕她不还款，对付像她这种不还款的人家肯定有的是办法，而且人家势力大，所谓的顽抗不值一提，她想拖，人家又怎会让她拖，今天打几个电话，过几天可能就打几十个甚至几百个了，一旦到那时候就麻烦了，已经捂不住或者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关键问题是，如果还，又拿什么还，不想还说到底还是没钱还，贷款已经花了多半，又没有收入，所有消费全指望着这点钱，现在突然要还款了，还不如直接杀了她，而且利息高的吓人，不是贷了多少钱就还多少钱，本金加上利息已到了让她窒息的地步，现在想想，是不是当初自己太冲动了……

    还是那个办法，能拖就拖，实在拖不过去了再说，当然，还可以求助警察，那样的话本金不可避免，至少利息能减掉不少……

    会不会有奇迹发生，比如求助警察的时候因为查出对方种种犯罪行径从而一网打尽，若是那样该多好，既不用还钱又少了那些无尽的骚扰，可万一对方的底子干净或者找不到犯罪的证据，那时还款的事就变实锤了，再想不还款，警察也不会替她说话的……

    晚上电话又打来了，不用说楼鹊又没还款，正想着做什么吃的，一看号码瞬间心情全无，把手机往沙发上一仍，不看也不接，就让它那么响着，坐在一旁唉声叹气的，想法很多，却没有一个有实际意义的，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表情上六神无主，实际上脑袋里一片糟糕，直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特别注意到手机上的未接电话所对应的时间是五十八秒……

    原来无人接听的情况下时间限长是五十八秒，这也意味着再打电话来坐等五十八秒即可，五十八秒不算太长，抽烟的话可能第四口抽不上……

    回到正经问题上，希望今天贷款公司的电话到此为止，若再打来可能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放到明天打吧，兴许明天会有更好的办法，当然，希望永远别再打电话了，但那不太可能，总之，电话越少越好，电话少了不代表就此罢了，至少可以让她心情不再这么糟……

    果然，电话直到睡觉都没再打来，会不会真的有奇迹发生，期盼着，同时又担心着，已经困到不行，可就是睡不着，绝不是因为白天睡多了，而是还款的事始终让她神经紧绷，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丽联系不上，牟中更没有音信，现在却又陷入高利贷的泥坑，而这些怪不得别人，楼鹊自己全责……

    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虽然偶尔后悔，但悔心并不大，说到底还是堕落思维主导了大脑……

    过一天算一天，能活一天就赚一天，至于其它的想法或者期望，不是没有，比如再抽一支忘忧草，与牟中见面，可能见到牟中所有的事都会好起来，牟中一定不想看到她继续堕落下去，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牟中才是她唯一的解药，但牟中在哪里，而见到牟中之后事情真如自己想像的那样吗，到现在还不确定牟中是否也喜欢她……

    一切皆未知，一切又似乎有了定数，只是楼鹊不想承认罢了，想到这些她无疑是失败的，简直败的一塌糊涂，没有朋友，更没有确凿的爱人，又待业又没钱，以前周围没有比她更优秀的人，现在却沦落到谁也不如，可叹又可笑，难道一直这样下去便了解此生吗，若真是这样，死后的墓碑上该写什么，一个失败的女人还是一个从未完整过的女人，亦或压根就没有墓碑……

    矛盾的心情，堕落的思想，总归堕落并没有占据大脑的全部，可能根本就占据不了全部，毕竟曾经是一个极其正常的人，要彻底沉沦不是那么容易的……

    直到深夜，眼睛都睁不开了才终于睡去，等待她的不是梦中与牟中的重逢，而是贷款公司对她的不予罢休，一面大镜子竖立在床前不远，消无声息的，仿佛只有主人安静时才能体现出它的本质，真的什么都没有，牟中不会悄然出现，这也意味着今晚很难有特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