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一箱，你能便宜多少？”叶亨也不生气，看着1972这组数字，舍不得把酒放下来。

    这是酒吗？

    这是宝贝！

    “一箱十瓶，你若都买了，我给你一百六十七块钱。”

    烫头女想了想说道，叶亨的态度多少让她有些失望。

    “你这边有几箱？”叶亨看了一眼刚才她拿酒的地方，摆着两箱，其中一箱开封，另一箱上面的羊皮纸还完好无缺。

    “五箱没开封的，一箱开封的还剩七瓶。”烫头女不知道叶亨问这是什么意思，但她越发肯定叶亨是不会买。

    供销社在几年前进了六箱茅台，到现在只卖了三瓶，还有五箱至今没有开封过，社长准备明年撤走。

    “一百六十五块钱一箱，我把六箱全买走，卖不卖？卖，我就买，不卖拉到。”

    叶亨语气很强硬，价钱砍的也狠，他看得出来烫头女笃定他不会买，定会答应卖，然后让他拿不出钱当场难看。

    你不是想让我难看吗？

    我反将你一军，看谁狠！！

    一箱酒便宜三块钱，六箱便宜十八元，如果成交，自己等于净赚一瓶1972年的茅台......哎吆妈呀，万把块钱啊。

    见叶亨来个狮子大张口，几个小青年再次低声议论：

    “买不起就买不起，真会装。”

    “他明知道这里不给讲价，才这样狮子大张口的，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明明买不起，还偏要死要面子活受罪，真丢人。”

    “人家若是答应卖，而他没钱买，那就好看喽！”

    “这位阿姨不可能答应他的。一箱便宜三块钱，六箱就等于十八块钱，相当于她半个月的工资了，家里开金矿也扛不住啊。”

    “就是知道这位姨不可能答应他，所以他才敢这样砍价的......”

    “行，一百六十五元一箱，六箱都卖给你。”

    烫头女显然是听见几个小青年的议论，特别是最后这个小青年的话，把她给点醒了。

    你不是想找台阶下，才故意把价压到一百六十五元一箱吗？

    那我就按照这个价格给你，让你难堪，反正你也买不起。

    当下一个大家庭一年的纯收入，去掉提留钱，去掉交公粮，能剩下的也不过三五百块钱，那还得是当年收成好，没有虫害，风调雨顺才行，遇到年头不好，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你一个泥腿子，九百九十块钱买六箱酒回去，当老爹供起来吗？

    喝，你肯定是舍不得喝的。

    烫头女笃定叶亨不会买的。

    就算给丈人买节礼，五十块钱足够，没人会带一千块钱上街，年底逢会有小偷。

    猪肉五毛五一斤，买十斤五块五还能让钱；酒二块钱一瓶算好的，一箱酒二十块钱；虎丘烟三块多一条，鱼肉二毛不到一斤，小公鸡两块钱一只买四只，这些都加在一起也不要五十块钱。

    这一箱酒，比一头大肥猪都值钱，他舍得买才怪，何况六箱？

    烫头女说着拿起便签，刷刷刷写好五箱零七瓶茅台酒的价钱，抬手往夹子上一夹，手一挥，夹子朝收银台飞去。

    她这是把叶亨往死里逼。

    你买不买？

    刚才你把话说的那么满，而且你要便宜我也给你便宜了，你要是不买的话，从今以后你不要到供销社来了，连街上你都没脸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叶亨。

    叶亨慢慢朝收银台走去，身后传来一阵嘲笑声，有人以为他想开溜。

    叶亨走到收银台前，拿出一千块钱抽出十块，递给收银员，开好发票，回到烫头女的柜台，把两张发票放她面前一丢：“把酒都给我搬出来！放到我三轮车上。”

    叶亨说着环顾一圈，特别是那几个小青年：“我天天骑着这辆破三轮挨狗追，挨一群狗追，但狗就是狗，只能狗仗狂风一起狂吠！”

    全场鸦雀无声！

    不光烫头女和几个小青年没想到，连叶亨自己都觉得有些突然。

    妈呀，一千块钱买了五十七瓶53度飞天茅台，赚大发了。

    儿子们，老爸已经帮你们赚好两套房了。

    玉彤啊，以后你就享福吧，过几年给你请个保姆伺候你，你就专职伺候我。

    老大啊，你以后再也不用等凑齐首付才买房结婚了，见到好女孩就娶回来，爸有钱。

    老二啊，等你上了高中爸就告诉你，你是富二代，可以先定个小目标，看中哪套房子就买，有喜欢的姑娘大胆追......

    ......

    发票都已经开好了，烫头女没法反悔，只能把六箱茅台全部搬出，放到叶亨的三轮车上。

    她边搬酒心里边滴血。

    心痛啊！

    这六箱酒她本来可以赚十几块钱的，谁知道竟然倒贴了十八块钱，相当于半个月的工资啊，但众目睽睽之下不能反悔，只能自认倒霉。

    “你这云烟多少钱一条？”等烫头女搬好酒，叶亨指着云烟问道。

    “云烟十二块一条。”烫头女没有了刚才的嚣张，说话声都小了很多。

    “两条二十三卖不卖？”叶亨问。

    此时在北方的香烟界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云，二贵，三中华，五朵金花，阿诗玛。

    云烟排名第一，中华只能排在第三，虽然云烟才一块二，中华一块八，但在这个地区，云烟的档次就是比中华稍高。

    “不不不……”烫头女连连摆手。

    “行吧，给我拿两条！”叶亨说着拿出二十四块钱往柜台上一放，不用开票了。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叶亨忽然还挺感激她的，不是她，自己还真不到买这么多的茅台。

    当然了，第一次给丈人送春节节礼，叶亨舍得。

    对于后世动辄几千几万送礼来说，这点钱真的不算钱。

    最主要的是，叶亨身后面有个金库——东湖地下的那个石矿，他决定了，过好年就开挖，先把钱赚了再说。

    虽然重生没有金手指，但他相信凭着自己后世人的思想，赚钱不难，就比如那个石塘有十几万块钱在等着他。

    十几万块钱在1986年是什么概念？

    相当于2023年的千万富翁！

    再加上昨天晚上赢的一千块钱，叶亨舍得给老丈人送节礼。

    这是给老丈人争面子，也是给周玉彤挣面子。

    更是对老丈人的补偿。

    想想上辈子第一次给丈人送节礼的寒酸劲儿，叶亨羞得慌，当时的场面历历在目。

    虽说当下大家都穷，但无论在哪个时代，人和人之间的攀比心一直存在，他送的第一个节礼，必须得给老丈人抓面子。

    把烟酒数量点好，叶亨用麻袋盖好，出去告诉周玉彤，他先把酒和烟送回家去，然后再回来买鱼和鸡。

    “酒和烟你都买好了？”周玉彤回头看了一眼车厢，随口问道，今天狮子舞得精彩，那个小姑娘人长得俊，动作也麻利，赢得阵阵掌声，喝彩声。

    叶亨：“都买好了。”

    “买了什么？”

    “反正不会让你丢面子。”叶亨说着骑车回家。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周玉彤回头继续看舞狮子，买酒买烟她本来就不懂，叶亨做主买。

    叶亨回到家里，将酒和烟放回里屋的床底下，这才返身骑车回到街上。

    舞狮子已经离开，周玉彤和童苏云他们在卖鸡卖鱼的地方等他，几人一起讨价还价买了四条大鲤鱼，四只大公鸡和一些调料，茶叶，小零食，然后一起回家。

    今天每个人都收获满满，回家的路上大家都很开心。

    叶亨心情大好，扯着嗓子唱起歌：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呦，安定溜溜地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呦，月亮弯弯，康定溜溜的城呦……”

    “呦，你唱歌还不错啊！”周玉彤惊喜，没想到叶亨唱歌这么好听。

    “二嫂，你没听过二哥唱歌吧，他还会吉他呢。”叶利道。

    叶亨在高中三年别的没学好，音乐和体育都是杠杠的。

    “叶家溜溜地二哥，人才溜溜地好呦，周家溜溜地大姐，看上了溜溜地他呦，月亮弯弯，弯弯……”

    他的歌声引来那条老母狗，跟在他车子后面狂吠不止，只是片刻的功夫，整个村的狗都叫了起来。

    “哈哈哈，臭美......”周玉彤这几天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