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爸被奶奶说的低头不语，叶亨把手放在老叶的膝盖上，轻声道：“爸，你放心，我会好好学，做名好兽医。”

    见儿子诚恳，老叶端起小酒盅：“不管是为人治病还是为牲口治病，首先都得要有一颗仁心，虽然牲口的命没人命值钱，但那总归是生命，半点马虎不得哎。”

    老太太严肃的道：“叶亨，你爸答应你学兽医，你就得专心去学，决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病人找医德双修的好医生看病，咱农户也找医德好的兽医给家牲看病，你将来切不可被人戳脊骨骂黑心兽医。”

    “奶，爸，我会努力的！”叶亨很诚恳。

    周玉彤起身给老太太碗里盛了热饺子：“俺奶，饺子趁热吃！别冷了。”然后又往公公碗里加饺子，“俺爸，我相信叶亨一定会按照你吩咐做的。”

    见儿子变懂事了，儿媳妇孝顺，老叶挺欣慰，温声对叶亨道：“还有十几天就过年了，你老丈人的节礼送了吗？”

    “还没有，准备这两天送去，顺便跟老泰山说学兽医的事。”叶亨说着给父亲倒酒。

    “玉彤今年刚嫁入咱家，你还是周家的新姑爷，第一个春节礼绝对不能马虎，这是你丈人的面子。”叶父道。

    “知道了，爸！”叶亨点点头，夹了一个饺子塞嘴里，“爸，年后我想买一头小母猪回来养着下崽，再买一只小母羊。”

    叶父一愣，端到嘴边的酒杯停住，转脸看着叶亨，这小子以前听说喂猪喂羊就皱鼻子，嫌脏，所以分家时坚决不要猪和羊。

    现在既要学兽医，又要养猪喂羊的，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

    “喂猪喂羊就是零钱聚总钱。好事！”叶父放下酒杯，上下看了叶亨几眼，“等过好年，从我这窝小猪崽里挑一个好的小母猪留着。”

    “俺爸，你给老二家一个猪崽，也得给俺家一个。”童苏云抢着说道。

    “你就是事多，分家时，爸不是给了俺马驹和猪羊了吗？”一直不说话的叶元对媳妇说道。

    老二好不容易上正道了，他做哥哥的也挺高兴，生怕媳妇把事给搅黄了。

    叶元性格随父，也是够直的。

    “我哪里事多了？”童苏云顿时不乐意了，放下筷子，“老二不也是分过家了？”

    “能一样吗？老二分家时没要猪和羊，现在要也不晚。”叶元放下酒杯，板着脸。

    “我们分家前还住后屋呢，你怎么不说？”童苏云想起这事气就不打一处来，冬天住前屋阴冷冻人，一夜到天亮她的脚都是冷的。

    大人也就算了，她主要心疼儿子跟着一起挨冻。

    她刚才其实就是随口一说，也没有真的要争，被叶元那样一说，她情绪就上来了。

    叶元不语，默默端起酒杯。

    他本就不善言谈，媳妇把这事扯出来，他一时没话接。

    顿时，饭桌的气氛有点僵。

    周玉彤笑道：“爸，你养的崽还太小，我看大嫂家的猪崽过年就能出圈卖了，我想买大嫂家的猪崽，买回来几个月后就能生崽。再说咱一家人，买大嫂家的猪崽还能便宜呢！”

    听周玉彤这样说，童苏云的脸色立时好多了。还是玉彤懂事。

    “对对对，就买大嫂家的猪崽，便宜不出自家嘛！”叶亨也道。这要是在以前，他早就和大嫂吵起来了。

    叶贞道：“二嫂，你这话听着咋这么别扭呢？爸养的崽？爸养的崽都有谁啊？”

    一家人除了叶父，顿时又都笑了起来。

    “你这死丫头......”周玉彤掩口笑，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小姑子的额头。

    “这样吧，”见气氛缓和，老叶道，“玉彤说的对，猪崽就从老大家买，明年秋天就能生崽。过年我给你们每家一只小羊羔子，公母随你们挑。”

    “行！我要一只小公羊。”占了便宜的童苏云非常满意，秀气的脸上又有了笑。

    “叶亨说要一只小母羊。”周玉彤说。

    见大嫂脸上有了笑，叶亨适时道：“大嫂，刚才咱们打的赌还算吗？”

    “算。”童苏云端过一碗饺子，放到小叔子面前，“这是我输给你的饺子。”

    叶亨夹起一个饺子放嘴里：“嫂子的饺子就是好吃。”

    叶元......

    吃好饭，叶母擦桌子，叶父去后面给牲口添草料。

    童苏云和周玉彤洗碗。

    叶利拎着篮子去屋前山芋窖边，取回一篮子半干的山芋茎叶，用刀切的粉碎，把洗碗水和饺子汤兑到猪食里，再加入煮熟的玉米面搅拌均匀，和叶贞用扁担抬着桶，去喂叶元家的那窝猪崽。

    妯娌俩又把豆饼，豆腐渣，熟玉米面，掺混着婆婆从街上捡回来的白菜叶剁碎，用热水兑好，由兄弟俩抬去喂老叶家刚生崽的母猪。

    母猪要产奶，得吃豆饼和豆腐渣，奶水充足，猪崽长得快，添膘才能对抗严寒。

    老太太喝了点酒，坐在竹椅子上剔牙，叶子枫则拿着二叔给他买的木手枪，带着他的小狗在院子里冲锋陷阵，吓得十几只准备回窝的鸡咯咯哒。

    一只大公鸡护母鸡，不敢啄小主人，逮着助纣为虐的小狗一顿猛揍，吓得它夹着尾巴嗷嗷叫，往叶子枫身后逃。

    叶子枫护狗，抬腿用虎头鞋朝大公鸡踹去，吓得十几只鸡飞到墙头上不敢下来。

    老太太听院子里鸡飞狗跳，迈着小脚麻溜走到院子里，对重孙道：“我滴个小祖宗哎，天黑鸡要入圈，你把它们吓跑了，谁下鸡蛋给你吃，你快给我回来……”

    叶子枫玩得正疯：“我妈下。”

    看着可爱的小侄子，叶亨笑道：“对的，子枫，你妈可会下蛋了！”

    一家人笑得肚子痛。

    童苏云笑骂儿子：“你这个倒霉孩子，又跟谁学的，以后不许胡说。”

    兄弟俩抬着猪食出门，回头见媳妇没有跟来，叶元道：“老二，你嫂子说话不带心眼，你和玉彤别放心上。”

    “哥，咱们这是被窝打拳没外手，牙齿和舌头还难免掐架呢，大嫂为人我还不知道吗，刀子嘴豆腐心......”

    叶利和叶贞抬着猪食刚到屋后，就听见从大哥家的猪圈里传来一阵大猪崽的吵闹声。

    每天这个时候，大猪崽们都会准点叫食，小家伙们挤在猪圈门口，透过铁栏杆，眼巴巴朝着主人每天过来的方向望着，见到抬着它们口粮的姐妹俩出现，猪崽们叫的更欢了。

    来到大哥家的猪圈前放下桶，姐妹俩合力将放在猪圈上的两个木制长方形猪食槽取下，拎一桶井水洗干净后将猪食倒入。

    猪崽们的叫声响了，老远都能听见，十几双小眼睛紧盯猪槽，有两只猪崽把前腿趴在猪圈墙上，甩着小尾巴，上蹿下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