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怪物
阳光明媚,空气温暖,此刻一切似乎都是朝着美好方向发展。
源一的感觉也相当的好,他唯一希望就是茉苑的陪伴,还能像一岁时那样相处。
“哥哥!我的脑袋,还有下巴都快被你敲坏了!”安恩双手揉着两边后脑和下巴不满道。
“对不起。”源一愧疚道歉。
安恩本以为他真的感到愧疚道歉,走到驾驶位,伸过头一看,笑得很甜很开心,啾着嘴不高兴道:“不是吧!哥哥,你也太坏了,拿安恩取乐!”
源一的笑容戛然而止:“脑袋确实有可能打坏了,下次我换个方式。”
“啊?不要……”安恩蹲下抱着头,哭兮兮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安恩不懂!”
“这是哪儿?”茉苑从床上缓缓爬了起来,疼痛感让她的行动能力减弱,只能借着意志,车上可以靠着的地方维持站立和行走。
听见茉苑的声音,源一将车靠在路边停下,迅速起身来到茉苑的身旁扶着她:“妈……”
这个称呼还是不太容易叫出来,毕竟源一已经知道自己真正的母亲,虽然已经去世多年,想了想还是改口:“阿姨,我是源一,小一!”
“你是谁!”茉苑的情况还很虚弱,反应迟钝,对现状很不安,只想保持着对未知的主动。
“我是源一,小一,茉苑阿姨!”源一转到茉苑身体的正面,扶着她的双肩,努力想让自己的形象展现在她的眼前,回忆出一岁时相处时光。
茉苑的眼中仿佛看到的是一只怪物,这里是怪物的巢穴,她拿起身旁灶台墙壁上挂的水果刀,想要不停反抗,但是她的身体不允许做出这样的行为,痛苦中被迫丢下了刀,连着她的身体一同倒在源一的身上。
“哥哥……”安恩有点羡慕倒下的女人,源一看起来很爱他,不禁失落,走到副驾驶一个人安静待着。
“不记得我了……”源一失落嘀咕,扶着茉苑回到小床,他想通过哺育的行为唤起她的记忆,解开纽扣,……。
茉苑的模样看起来舒缓了很多,也主动抱住了源一。但她的状态更像是无意识,由某种原因操控下而做出的行为。
行为持续了五分钟,源一离开了茉苑身边,他想了想还是需要时间,毕竟六年没见了。源一走到副驾驶后方的柜架,这里不止放着武器装备,还有一些其他物品,蹲下身,从柜子的倒数二层中,拿出一个灰白的玩具熊放在餐桌上,随后回到驾驶位,向着下一个目的地安怀市幸存者基地行驶。
唰!
茉苑此时悄悄走到背后,水果刀插在了他的脖子中。
安恩不知所措,但她的愤怒是显而易见的,用身体撞向茉苑!
茉苑就像是只刚接触地面的稻草人,根本不需要安恩撞击便会倒地。
源一强忍痛意、难过的心下了车,躺靠在后车胎,将水果刀拔出,脱掉多是各种武器装备的外衣,他的背后某种东西接连暴动,黑漆漆的头化作黑刃,黑刃末端分成四条,以螺旋状蔓延包裹至脖颈,刺穿的伤口随之被覆盖,他的眼球不停涌动,脸色煞白痛苦,背后连接黑刃的青色长条物已与黑刃脱离,而黑刃分成的四条长条物钻进了他的体内,在体内蠕动着,跟着心一同涌动。
茉苑注意到餐桌上的玩具熊,玩具熊的胸口贴着一张照片,记忆随之涌入。
玩具熊是在二人离别时送给源一的,照片是在源一满一岁时拍的,贴在了玩具熊的胸口,如果说没有一些无可奈何的原因,和源一的相处是简单、愉快的,尽管他有着怪物恐怖的长相,表现却和普通孩子一样纯真,每天每时“妈妈…妈妈喊着”,真像自己儿子一般,奈何这样的相处是短暂的。
茉苑心生愧疚,硬撑着虚弱的身体奋力起身靠近窗户向外查看。
高达三米、肉骨鲜血淋漓、瘦骨嶙峋的怪物站在车的一旁!
茉苑不清楚是不是源一,但一定很危险,迅速跑到驾驶位,驱动汽车离开。
安恩不知所措,本有着随本能下车帮助源一的趋势,起身时,从后尾门的玻璃看到的是一大群的尸化生物正向他们涌来,她知道源一特殊,只是他现在受了以人类而言必死的伤,是否还能保持先前的能力,安恩无法了解。
怪物身躯笔直细长,头部的眼眶连成了一体,连体的眼瞳仍在对称位,双瞳拉着血丝一直到黑色长条物,满嘴不等大小的尖牙利齿裸露在外,从臀位开始,四条黑色长条物围绕着脊柱到下颚,将血肉吸收,仅剩胸腔区域如跳动的心脏,只是这颗心脏呈不规则的棱体,被长条物包裹了部分,来回闪烁着浅黑和深黄光。连接着背后一颗血肉模糊、没有眼瞳的人头,就如被剥了皮。双臂下的利爪呈细长的圆锥状,下半身像是灰黑色的石块,并且压缩紧致到一定程度,有众多血色的纹理交错连接到上半身,双脚的利爪和蜥蜴有些相似。
而这只怪物陷入了狂暴,越野车没有行驶多远,他便狂奔于视线中的移动目标,又一跃而起,以锋利的圆锥状利爪将越野车,一分为二,二分为三……
如果不是后方的百眼人马靠近,吸引了他的注意,茉苑和安恩成为尸体或者食物也只是瞬间的事情,虽然此刻她们的状态已经因为分体的汽车而导致跌落,安恩晕厥,茉苑再次受了伤,但好在速度并不快。
怪物没有任何停留,速度快到不过两三个眨眼,便到了相距百米的巨型百眼人马身边,并在它的身体来来回回奔袭、弹越以利爪攻击,甚至是直接暴力撕扯开百眼人马身上的尸化生物,进入身体内进行攻击。
百眼人马完全跟不上他的攻击速度和行动力,只能疯狂奔跑或旋转身体进行抵抗,不过百眼人马没有像之前一样轻易以一条绿筋轻易崩坏它的身体结构,直到人身的背后出现弯曲的刃,接而出现像是身体被针线修复的上半身肯德,以百眼人马的身体作为“泳池”,不停骚扰攻击着怪物,速度并不与之相差太多,更何况还能以百眼人马的身体作为掩体深入躲藏。
怪物攻击目标转为肯德,但显然没那么容易。
“枉我当你同类,你却想杀我,居然做出跟人类一般的残忍行为!”
“你和人类一样,虚伪!垃圾!”
“我要将你全身啃食干干净净!”
……
肯德双曲刃攻击频率逐渐狠快,一边抒发着情绪。
狂动的百眼人马越发狂动暴躁不安,完全四处乱窜,此时已经不知跑到何处。
怪物被百眼人马身体中的尸化生物所淹没大半截身子,几乎阻止了他的行动力,黑色的长条物从脖颈处延伸更长,化作四把常规大小的刃类进行防御。
不过即使这样,百眼人马身体是肯德的主场地,保持着优势。
怪物的四黑刃突然间降低挥舞防御速度,尤其是后背多出了给肯德攻击到的间隙。
肯德抓住这个机会将曲刃径直插了进去,插进去之后,却发现眼前的怪物竟然没有任何反应,而曲刃再想拔出来,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四黑刃化作长条物从两面而来迅速包裹住了他。
肯德不是没想作出反应,譬如断掉一只胳膊,放弃曲刃,但他疑惑失神了一瞬间,导致了他彻底陷入被动。
百眼人马停止了狂动奔跑,并且肯德已经不能将百眼人马当作“泳池”随意游进游出。
没过一会儿,他的整个身体都消失在了一颗被青管连接,咬碎了他的曲刃无瞳头之下,加上四根黑色长条物的末端张开尖牙利齿的嘴,连同吃尽了他的身体。
…………
拖着疲惫和受伤的身子,茉苑背着安恩走了五百米的路,在一堆杂草后,草堆压成草毯,将昏厥的安恩轻轻放在上面,自己坐靠在大树仰望着上方。
周围多年未有人活动,泥土地中长出了密集的杂草和其他各类植物,不远处的房屋墙上布满爬藤,人类破旧文明和自然融合的景象。
“源一……”茉苑脑海里常常闪现出一位怪物婴童和男孩,自责和愧疚升起,一年的感情被一刀磨灭了。
“小一……小本……”茉苑低声念出两个名字。
“如果我能坚持……”茉苑低头看向胸前,习惯的涨痛,自从六年前注射了变异菌乳,她就不可能过得了正常的生活,从背后拉开紧身套装的拉链,脱掉内衣饰,露出上半身,将特殊的淡黄色汁水挤掉……
“妈妈……妈妈,不要离开我……”
“妈妈……”
……
茉苑挤完这些穿回衣服,暂时不再受其困扰,望着梦语中娇弱可怜的安恩,触动了她的母性。将安恩的头挪到自己的腿上,柔爱的看着她,整理她的头发,轻抚着她的面颊。
“哥哥!”
安恩惊醒,一脸汗渍,离开茉苑的腿,爬起身,摸着后脑,有着阵阵余痛,努力认知现在的世界,确认是否离开梦境。
身边有一位不熟悉却面目可憎的女人,上方阳光透着树叶的缝隙斑斑点点的光,和阵阵微风拂过面颊,犹如恍然隔世。
“怎么样?好些了吗?”茉苑过了一段时间轻声问。
“哥哥呢?”安恩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他不是正常人。”
“我知道。”安恩的身体逐渐适应,慢慢起身,淡淡回应完,便跛着脚离去。
茉苑理解安恩的心情,自身状况堪忧,没有办法立即跟着安恩。
“啊!”
安恩刚刚走出草堆不足半刻,一声尖叫,使得茉苑不得已选择爬地而行,离开大树时,拿出腰间烟雾弹留在了一旁。
这颗烟雾弹是特制的,不仅可以产生烟雾,还有强烈的香味效果和杂音。
大大小小的尸化生物扑进杂草堆内侧。
茉苑远离一定距离,又往原先的方向扔了一颗手雷……
嘭!!!
几具人形尸化生物被炸的支离破碎。
令茉苑没想到的是,一颗头滚落到脚旁,不久前她还抚摸过,现在看着就像是地狱般的笑话,也许心理的原因,她的身体突然像打了鸡血一般疯狂逃离,逃离的方向有一条河,直到全身没入河中。
哒哒哒……
滋滋滋……
扑通!
“没想到这里还有幸存者!”
“我们来晚了!”
“看样子是三组成员。”
“只剩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