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伙计？”

    “你的眼神好奇怪。”

    “喂，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么？”

    大白鲨被乔渊看的越来越不舒服，那种感觉很古怪，就像自己是个怪物似的。

    他的情绪逐渐暴躁起来，他讨厌这么被人看着！

    他非常非常的厌恶。

    乔渊目中的复杂更多，还有强烈的荒诞，原来他梦到十几年的大哥，都只是一个替身。

    开什么玩笑！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他该如何去问呢。

    “够了！混蛋你到底在看什么！”大白鲨向后倒退一步，他甚至从乔渊的目中看到一丝怜悯。

    “哦该死！你只是我的手下，你这个讨厌的家伙，居然拿这种眼神看我？”

    “你知道我是谁么！”

    乔渊双眸一亮：“你是谁？”

    “我…我……”大白鲨浑身一颤。

    随后又从牙缝里爆喝道：“我是大白鲨啊！”

    “你是谁？”乔渊继续问着。

    “我踏马说了我是大……”

    “你是谁？”

    “我…我…我肯定是大白鲨！”

    大白鲨面色剧烈的颤动，导致脸上的面具也跟着抖动，双眸更是变得通红，还有无处可以安放的双手，来回的抽搐着。

    “哦？”乔渊眯起眼开口：

    “那大白鲨是谁？”

    他话音刚落，大白鲨的面首骤然一僵。

    “你是大白鲨，那大白鲨又是谁？”

    “不！哦不！你指定是为仿生天堂卖命的走狗！我草，你这个叛徒！”大白鲨猛的抬起左手，蓝色光刃闪烁，要一刀给乔渊劈成两半。

    乔渊速度更快，现实中的一切增益，未来身都享有，也就是可以用现在身强化未来身。

    他躲开光刃后，叹气道：“果然白教授的实验失败了，居然打造出你这么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大白鲨刚想追击，抬起的巨大光刃都快要落到乔渊头上，却如遭雷击般的停下，惊恐的看着乔渊。

    “如果这是你的真身，我尊重！”

    乔渊大喝道：“可你居然害怕到制造替身！你算什么东西，你还要杀我？”

    “就你这样，还想打开最终之门？我呸！”

    乔渊的每一句话，都如敲响了洪吕大钟般震得大白鲨一步一步后退，他恐惧到了极点。

    “为什么…你不可能知道的，不可能的……”

    放下光刃的大白鲨充满了忌惮，就仿佛面对的不是乔渊，而是通晓过去未来的命运之神。

    乔渊不打算和一个替身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真正的大白鲨在哪？”

    “我不知道…我……”

    大白鲨的口吻里带着苦涩，还有犹豫。

    “你若不带我去，我便也不去乐园之巅了，”乔渊冷漠开口，像一个上位者。

    “他本身是白教授的作品，却又擅自制作了你，说明他自由了，打破了枷锁，必然极为强大，你迟迟拒绝，是在害怕什么？”

    到了这个地步的大白鲨，陷入了沉默，双眸里的光芒逐渐黯淡，又忽的一怔，泛起了蓝色的光。

    这在乔渊的意料之中。

    这些所谓的替身，其实都是傀儡，就像一个电脑的投屏，或者说外加一块屏幕，受到主板控制。

    和谢尔盖的替身如出一辙。

    但仿生人还能制造出替身，真的很不可思议！

    “你很奇特……”大白鲨的口吻和声音都变了，变得沙哑，像个快要入土的老头。

    “虽然…我不了解你，但就像我不了解我自己，我到底是神创造的，还是说……”

    “我就是神！”

    大白鲨目中泛着蓝色的光，语气从最初的彷徨，到挣扎，最终变得无比坚定。

    在这坚定中又带着一丝迷茫。

    乔渊眉头微皱，沉吟道：“神？”

    “来吧，或许我们是该见一面了，我的朋友。”

    大白鲨缓缓站起身，来到先前乔渊想要开启的拱门前，抬手一扭，吱呀，打开了门。

    乔渊从容不迫的跟着走进去。

    在未来时间线里的他，最大的依仗就是胆大。

    眼前变得黑暗，视线很差，四周似乎堆放着很多废铁垃圾，东倒西歪的。

    他的腿碰倒了一个，咕咚咕咚，一颗生锈的机器脑袋滚落在他的脚下，塑料眼睛从脸部外壳上脱落下来，后面连着一红一黑两根电线，再无动静。

    乔渊定眼一看，才发现周末密密麻麻全是仿生人的“尸体”…成千上万，堆积如山！

    所有的仿生人都和大白鲨一模一样！

    一股强烈的惊悚感蹭蹭蹭的从乔渊脚底冒气，直窜脊梁骨，手脚变得冰凉。

    他睁大了双眸，呼吸微微急促。

    这里看起来像一处垃圾场，在黑压压的天空下，前方也有一些能站起来的仿生人，机械眼里泛着柔和的蓝光，互相交流着。

    在垃圾场的尽头，一座大约几十米高的废铁小山上，摆着一个机械打造的黄铜“王座。”

    王座上躺着一位锈迹斑斑的仿生人，脑袋看起来像个大鲨鱼，头上还带着金灿灿的王冠，镶嵌着漂亮的宝石，成为垃圾场上最闪烁的光。

    在他的身上链接着密密麻麻数十根白色管子，一部分扎根在“王座”上，像是在给他供能。

    和先前谢尔盖真身有点类似。

    天空上飞行着巨大的军绿色垃圾投放机，轰隆隆作响，像坦克从头顶驶过。

    远处可以看见很多无人机，还有大量废弃状态的金属摩天楼，泛着银白色的光，苍凉又寂静。

    “这里就是仿生人时间线么……”

    乔渊抬起头，看向那戴着王冠又仿佛快死去的大白鲨，目光变得极为复杂。

    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仿生人的时间线似乎被对方影响了！

    “他曾赋予了我的生命，可惜我是一个失败品，多少年了，我埋葬了我的造物主，那一刻我知道，他不是神，但我，或许可以成为神。”

    “我开始打造我的子民，不断的失败，为了提升可能性，我选择了替身途径，我想成为升华者。”

    “可我仍旧不断的失败……”

    大白鲨真身念叨着，像记忆一桩很久远的往事，久远到快要忘记，带着岁月的痕迹，回荡在乔渊耳边。

    乔渊默默听着，走走停停，旁边一个金发女仿生人的左脚卡在废墟里，机械脚踝发出火花声。

    女仿生人长得和大白鲨也是一样，只不过是女版大白鲨。

    看起来有强烈的违和感。

    女仿生人的目中流露中恐惧之色：“不…我不是失败品，我不想被清理，谁能帮帮我。”

    乔渊扫了一眼后开口：“别动。”

    他一边听着大白鲨的自述，一边熟练的从旁边拿起一块长管零件，给对方的左脚一点一点撬出来。

    又在一个废弃的仿生人肺部掏出一点油，给女仿生人的破损的脚踝上添些，并把断裂的电线都给连上，这在诊所都是基本功，可以简单的处理。

    他不怕被电，未来身的他，双手都植入了铁拳义体，操作起来非常方便。

    “小姐你试试，是不是好多了？”乔渊拍拍手站起身来笑道。

    “哦我的上帝，你实在太绅士了！”

    女仿生人激动的走了两步，对乔渊很是崇拜。

    旁边还有几个身体出现毛病的仿生人也都看过了，渴望着乔渊也能帮帮。

    乔渊来者不拒，都是些小毛病，既然现在身可以强化未来身，他在这里也可以使用绅士标签，或许可以借此提示标签的品质呢。

    难怪叔叔一直让他植入义体，确实有了义体的帮助，很多步骤都轻而易举。

    只是他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未来身的自己会有义体，难道在暗示他以后也会植入义体么。

    “先生实在太优雅了，是十足的绅士。”

    “天哪，我太幸运了。”

    “绅士先生，我可以和你共度晚餐吗？”

    大量的赞美让乔渊略有恍惚。

    像是沉浸在了这里，直到大鲨鱼的话再次回荡。

    “我的升华途径根本不起作用，难道就因为我是仿生人么，我多么渴望成为真正的人啊！”

    黄铜王座上的大白鲨缓缓念叨着，又摇头道：“不，人是多么丑陋的生物，他自己为什么不能去打破什么四大财阀的限高规则？”

    “他明明那么有才华，却制造出我来完成？”

    “因为那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人是多么虚伪的生物啊！”

    乔渊忽然嗤了一声：“你不虚伪么？”

    “我！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我创造了所有，我如何虚伪？”大白鲨发出呵斥。

    “你是创造了他们，但你一直失败，你继承了白教授的私心，没有给你的替身提供全部。”

    “你是白教授的作品，他们是你的作品，师傅教徒儿总是会留一手，你学的不错。”

    乔渊说的便是之前他找大白鲨替身打听四大财阀的限高规则，以及威廉家族，对方都完全不知道，说明在大白鲨打造替身的时候，都有所保留。

    替身就是替身，只是用来打破最终之门。

    “不！我是造物主！我没有错！”

    大白鲨忽然愤怒道：“很多事没必要告诉他们，他们只是工具，不合格就是不合格。”

    “那你和白教授又有什么区别？”

    乔渊摇头。

    王座上的大白鲨陷入了沉默。

    许久，大白鲨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的对！”

    “当年他想打造极致绝望的仿生人，达到不顾一切想登顶乐园之巅的产物，他没有在我的身上看的，可我却在这数百年里却感受到了彻底的绝望，你说好不好笑，讽刺不讽刺？”

    “彻底的绝望么……”乔渊神色一动，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豁然开朗。

    绝望的产物不应该是灌输…而是体验！

    是经历！

    他终于知道白教授为什么一直失败了。

    再高级的制造记忆，也不如亲身经历一遍。

    嚯，这个线索无论是写入日记，还是提交给白教授，都是前所未有的大发现！

    但他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今夕是何年！